7 无子便休

    还差半个月就是中秋。

    中秋正好是夫人的生日，阖家团圆的日子加之降生，本该是个双喜日子，可惜夫人是女子，又为庶女，在娘家就不受重视。之后出嫁，老夫人为了攀附她家，便把她这个没人要的庶女娶了，于是结婚第一年，除了娘亲外，第一次有人为她过生。

    但第二年第三年，家里只是忙节日送礼联络关系，都忘记了她的生辰也在中秋。

    他们这种商贾人家，没有人庇护，难以长久。

    又听说旁支有人要来，还得招待旁支。

    老夫人把这麻烦事交给了她。

    夫人还打算趁着中秋过节，在铺子里做些安排，两件事加一起，夫人便忙了起来，也没多少心思考虑老爷了。

    白天忙晚上也不见面，就吃饭的时候在一起，但也没多少交流。

    中秋前一天旁支的人来了，夫人安排好他们住处，之后只要跟着计划走，也就不差什么了。

    夫人发现自己有半天得闲，就想着自己做个月饼，给老爷和老夫人，也算点心意。

    虽然回回都不见得有吃完，但夫人乐意。

    丫鬟为夫人绑好袖子，和夫人一起和面皮，微微粘手了，就可以放着，然后做馅，豆沙加枣泥掺在一起揉成团，面皮好了就可以压扁包馅。

    丫鬟擀面皮，夫人包馅，两人合作默契。

    全部包好后，就用模具压型，夫人选了个梅花样式，成型后就只等蒸了。

    夫人小心用布盖好，让厨娘明天再蒸出来。

    做完月饼，夫人有些开心，吃完晚饭后拖着老爷一起在后院散步，但老爷心神不定，回话都极其敷衍。

    夫人好心情一下子就没了，放开老爷的手，走到前面去。

    小花园里挂着花灯，还没点上灯。明日的家宴设在这处，大家可以一边吃饭一边赏月一边看花灯。

    夫人走入花园，前面突然冒出一个小姑娘，正垫着脚去够花灯。

    夫人呵斥道：“你在做什么？”

    小姑娘吓了一跳，连忙缩回手：“没、没做什么。”

    夫人看穿着只知道这是旁支的人，但并不确定是谁，她记住了家里错综复杂的亲戚关系，但人还有些对不上号。

    小姑娘年龄小，夫人便端着长辈的态度教训道：“这花灯是留给明日过节观赏用的，你这样随意取用可不是淑女所为。”

    小姑娘脸都白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慢夫人一步的老爷走上前来，认出了小姑娘是谁，见她快哭了，先安慰了一下她，又对夫人说：“没事，这是表舅那边的黎表妹，不就一盏灯嘛，表妹喜欢就送给她吧。”

    夫人也没想把人逼哭，只是心情不好语气重了些，见小姑娘怕得很，也缓声道：“便送你罢了，但下次不要随便拿东西，知道吗？”

    小表妹点点头。

    老爷上前一步把花灯取下来，递给小表妹。

    小表妹感激地看他一眼。

    第二天晚上家宴在一片热闹中开始，大家脸上都挂着笑，一边吃一边聊天。

    聊着聊着，聊到x家老爷前两个月为儿子办的百日酒，那家老爷都六十多岁了，才生了个儿子，老来得子，别提多宠了。

    “娶个会生养的媳妇才能传香火呀！”

    夫人坐在老夫人身边低着头，不敢参与话题。

    但总有人不长眼，话题发起人高声问老夫人：“你家那个还没动静呢？”

    众人都纷纷看向夫人，夫人看了老爷一眼，老爷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老夫人笑着岔开话题，说起今年的收成。

    等吃完后，饭菜撤下去，四个下人端来一块又大又圆的月饼摆上桌。

    众人都掰了一点下来，就是吃月饼了。

    丫鬟端着她做的月饼站在暗处，夫人让她放上来，同桌子上的小点心一起，并不专门给老夫人。

    刚刚她让老夫人下了面子，这会儿凑过去就是挨训的。

    众人散在各处，老爷跟着谁去哪了，丫鬟陪着夫人慢慢找。

    找了一圈没找着，夫人又回到饭桌旁，听见表嫂在跟老夫人说话。

    “……再娶一个生孩子不就好了，”表嫂自荐，“王黎是他表妹，咱们结亲不就是亲上加亲嘛！”

    夫人心一沉。

    老夫人答道：“不着急，明年再不生，我休了她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