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我没有骗你
三十九 “没听明白吗?我说闫峙出轨了,那一天我就现场,你们两个为这件事情吵了起来。” 裴忆钦半信半疑地问道:“那一天是我儿子的生日,我为什么偏要挑那天发难?” “你们夫妻的事情我怎么知道?但我说的千真万确!我和朋友一起来参加你儿子的生日宴,你见到我很紧张,生怕被谁发现一样。于是我们上到了酒廊,闫峙突然冒了出来很生气地要拉着你走,他可能误会了什么,接着你们就在酒廊里吵得不可开交,我想上去劝架,他就用酒杯砸我,我手机里还有受伤的照片呢。我一回过神,你被他推到了吧台,撞到头了,满地是血。我们是一起被送进医院的,我一直想去看你,可是都被人拦了下来。” 裴忆钦站起身,深呼吸了一口气,手指掰得咯吱响,“莫非你太想见我了,所以编排了今天的见面?” “不,我...我实在没有办法了。”叶韶锦计上心来,继续说道:“闫峙一直威胁我,叫我什么都不准说出去。可他哪有那么容易就放过我?他找人把我公司的资金链断了,我想请你帮帮我。” “他不仁所以你不义喽?可惜我帮不了你,他的事情我一概不了解。” “忆钦,你是帮你认清你的枕边人啊?”叶韶锦走到他前头,握住了他的手,“求你了,看在过去的情面上帮我一次吧。他那么过分,你还要护着他吗?” “我没有护着他,但我也不能全信你的话。如果不是触犯了利益,你才不会管我是不是被骗了吧?”裴忆钦要把手抽开,叶韶锦握得更紧了。 “你不要不信我啊……我也有难处的。”叶韶锦抬起头,眼里泛着泪光,情真意切地说道:“你知道你们家出事的时候我有多担心你吗?我承认我以前很任性,但我是真心喜欢你的啊。” 叶韶锦把裴忆钦的手贴上了自己的脸,“闫峙配不上你,他不过是把你当玩具买来玩一玩的而已,如果他是真的在乎你怎么会出轨?”他恍然想起什么,惊叫道:“对了!你们吵架的时候,你说他有性瘾,你知道吗?肯定是这样,所以他才出轨的,而且很有可能不止一个情人!” “我没有听说过这件事情。” “那你去验证啊?不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吧?忆钦,你相信我,我没有骗你。” “我...”裴忆钦表面仍是风平浪静,但在内心的激励程度,好比一下发生了十几起连环相撞的追尾事故。一遇到他始料不及的事情,他的控制情绪的开关就瘫痪了。 裴忆钦掏出手机递给了叶韶锦,叶韶锦愣了一下,问道:“做什么?” “把联系方式给我,等我联系你。” 裴忆钦打车到了乐兴大厦,路上给闫峙打了个电话,没有接,又给江霈打了一个,对方解释说闫总现在在忙,没办法接,一会她会让闫峙回过来的。 江霈委屈得很,说是休假人在美容院里还要被迫上班,她给闫峙打了几个电话,全都打不通。 不过她也料想不到,自个老板现在正贴着落地窗被人上。 裴忆钦一通电话叫裴忆瑧下来接他,裴忆瑧真是烦不胜烦,他这个混蛋弟弟就喜欢想一出是一出。 到底是兄弟同心,他刚进门,裴忆瑧一瞧见他的表情就知道来者不善。 “你又怎么了?” 裴忆钦转了个椅子,坐到他办公桌对面,答道:“心情不好。” “你整天闷在家里,心情能好才怪。听说闫峙计划带你去度假,散散心挺好的。” “你怎么知道的?” “吃饭的时候聊起的。” “你们都聊什么?说来听一听。” “现在不是拉家常的时间,你不忙,我忙。”说完裴忆瑧的视线移回了电脑屏幕,裴忆钦起身按灭了。 裴忆瑧已经对他这种蛮不讲理的行为麻木了,无奈道:“你...你没必要无事可做就来折磨我吧?” “我正经问你一件事情,你知道叶韶锦吧?” “知道啊,你前男友嘛,现在不是成大明星了吗?怎么了?” “小百生日那天,他在现场你有见过吗?” 裴忆瑧摸了摸下巴,“那一天那么多人,就算见过也忘了。” 裴忆钦也没指望他记得,说道:“那你帮我一个忙行不行?” 裴忆瑧听他的语气是非要自己答应不可的意思,估计绝对不是什么好事,迟疑地问道:“什么忙?” ———— 裴忆钦出来时,司机已经敞开车门等候多时了,他没有上后车座,而是打开了驾驶室的门。 “裴先生...这,闫总说你身体不适合开车。” 裴忆钦系好安全带,探出头对司机说:“把车门关上。”说完便扬长而去。 裴忆钦漫无目的地开了一个小时的车,终于等到手机响了,闫峙先打来的两个电话,他都静静等待对方挂断,而后便关机了。 闫峙在另一头急得团团转,司机来电话说裴忆钦甩下他独自开车走了,打电话给保姆,保姆说没回家,打电话给裴忆瑧,裴忆瑧说裴忆钦只是顺路来看他,并没有什么不对劲。 祁悯躺在沙发上吃水果,见闫峙躁得和只炸毛的猴子一样,没趣地说道:“你能不能冷静一点?” 闫峙刚拨出去的电话又没有被接通,一身火气,大声呵斥道:“你要我怎么冷静?如果不是你我会接不到他的电话吗?” 祁悯坐起身,不甘示弱道:“是我逼你张开腿给我上的吗?既然舍不下家里的,何必来找我?” “你给我滚出去!” “滚就滚,看你在我面前走来走去,我还嫌烦呢!” 祁悯摔门走了以后,闫峙坐在床上狠狠薅了两把头发,叫秘书用电脑把车载GPS调出来,看看裴忆钦到哪里去了。 晚上接近十一点的时候保姆来电话说裴忆钦终于回家了,但裴忆钦搭都没搭理她。 闫峙再三犹豫,还是给他打了过去。 通了。 “喂。” 那一头,一言不发。 “忆钦你在听吗?” “……” “我一下午都很担心你,司机说你独自开车走了,医生说你的情况不适合开车。你到哪里去了?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小余说你很晚才回来,晚饭有吃吗?” 良久,电话里传来了一句,“你在监视我吗?” “没有,你怎么会这样想呢?我只是关心你而已。” 裴忆钦靠着枕头,手指捏着几张从储物格里掏出来的皱巴巴的照片,说道:“我今天心情不好,因为我想起来一些事情了。” 闫峙换了只手拿手机,咽了咽口水,紧张地问道:“你想起了什么?” “我想起来在小百生日的前一天,我去监狱看我爸了。”他的手指轻轻拨着照片边缘皱开的毛边,“然后今天我也去看他了。” “你们说了什么?” “没什么。”他叹了口气,“闫峙,谢谢你。” “谢什么?” “谢谢你一直对我不离不弃吧。我累了,就这样吧,晚安。” 闫峙魂不守舍地搁下手机。走上天台,祁悯正倚着栏杆抽烟,他又默默转身下了楼梯。 ——————— 裴忆钦在家里到处翻都翻不到闫峙的病历本,最可疑的地方是保险箱,但是他记不得密码了。 周日下午他照常去看心理医生,无意间问起:“我先生之前也来过你们医院看病吗?” “是的,不过那应该是一年前的事情了。” “哦,他的医生谁是?” “是隔壁的张教授。” “他今天在吗?” “在的。” 裴忆钦没有预约,前台告诉他可能需要等很久。他无所谓,他多的东西就剩时间了,在哪里度过一分钟不是一分钟。 他很不安,有一股巨大的背叛感在威胁着他,令他遍体生寒,似乎从他醒的那一刻起所有人都在骗他。他像是一艘行驶在海雾中的轮船,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触礁沉没了。他能相信的只有自己。 裴忆钦等到快六点,张教授听到他提及和闫峙的关系时有些惊讶。 “我今天来就是想问一下闫峙的病情。” “裴先生,这个是病人的隐私,我们不方便多透露。况且已经是一年前的事情了,现在也说不准。” “我是他的家人无权过问吗?” “原则上不允许。” 裴忆钦不以为意地继续问道:“性瘾很难治吗?他有说过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吗?” 张教授还是摇摇头。 套了半天的话,裴忆钦愣是什么有用的话都没有套出来,不过可以确定闫峙确有性瘾一事,想必是真的出轨了。 很奇怪,他心里不痛不痒的。 出来的时候,医院门口在发放宣传心理健康的手册,他被塞了一个小册子和一个印着“HOPE”的小扇子,他笑着接了过来。出到正大门时,司机正停靠在一旁等候他,他没有立刻朝车走过去,而是面无表情地把手中的册子撕成碎片,扇子掰成两段,丢进了垃圾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