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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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井五月说是回家拿点东西。赤司带队,身后跟着哲也,然后是青峰大辉和紫原敦,最后面是差不多并排的绿间和小飞,与前面大部队差了五六步左右,绿间不是没有想过追赶,对于一个习惯万事规律的人,这样不跟近队伍,已经算是大逆不道了。 可是身后的人完全无法让他放下心来。 自从说了那句话后,袁小飞就一直保持着低头的姿势,慢吞吞的跟在身后,身子还不时摇晃着,像是喝了酒的醉汉,又像是刚起床的嗜睡者一般。虽然说有时候小飞确实是这种状态,但是这确实不正常,因为一开始明明好好的。绿间真太郎无法得知这其中的隐情,如果说赤司征十郎将大部分警惕都给了袁小飞的话,那么绿间就是报以十二万分的关注。 他没有赤司那么多疑,不,应该说是求胜心强。袁小飞最吸引他的,最重要的一点,也许就是那一回两人在无法言喻的场合下见面的那次吧,一个被隐藏起来的无法触摸的黑暗面勾起了他的兴趣。从此,有意无意的目光都会在不经意间看过去,然后发现,大家的目光都在悄悄的变换方向。 为什么,是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在自己不在场的情况下。不过,确实呢,如果那样的情况也被别人发现的话,小飞大概会被抓起来吧。与他所想的不同的是,袁小飞并没有被警察带走,自己的队友们也都保持着一贯的态度面对着这个诡异的男孩子。 可是,国中生会有这样的吗? 不,其实一军里已经有那么几个奇葩了。过度中二,过度高,过度无存在感,过度黑,过度迷信,咦,后面那个是谁,去掉去掉。总之,这里也不是普通人的乐园,所以……绿间淡定的推推眼镜,还是选择将手放在了后面东摇西晃的小飞脑袋上。 黑色的发丝很柔软,摸上去手感也不错,听说摸别人脑袋那人会长不高,啧……那就长不高吧,矮一点其实也很好的。绿间默默为自己的行为找到了答案,虽然这个答案当事人知道一定会很不满。 天知道袁小飞是多么想长高。混蛋神,要自己追黑子哲也起码也先给副好身子啊,没看人家哲也喜欢又高又帅最好还有些肌肉的男人们吗? 话说,袁小飞,人家压根没说过自己喜欢男人吧。 “如果是我刚才的话惹你不高兴了,我道歉。”绿间真太郎半转着脖子,愣是不去看小飞的脸,切,需要看吗,反正想也能想象出来那个傻小子会怎么感恩戴德,哼哼,自己可不是总这么温柔的,识趣点吧。 小飞没有说话,只是将手放到脑袋上,抓住那只大手放在手心里,然后摆在脸前看了起来,记得,梦里面,爸爸也有一双那么温暖的手掌呢,只是,他有多久没有摸过自己的头顶了?不停的应酬不停的吵架,明明自己什么都没有做错呢。 虽然没有父亲的手掌那么大,但是,却一样温暖。 这一定是神,派下来帮助自己的吧。 想着,就将那只手贴在了脸上,记得小时候,爸爸总是这样摸着自己的脸,然后问自己想吃什么呢。 “我想吃冰淇淋。”……爸爸。 从小飞摸上他的手开始绿间就处于石化状态,然后在听到那句冰淇淋后立即解冻,“可以,我去买。”然后慌不择路的就想离开,可惜手根本拽不出来。 小飞压根就没有注意外界的情况,只是一味沉浸在这好不容易出现的甜蜜的记忆里无法自拔,原来自己小时候,生活在不同的地方吗? 青峰大辉在大部队走过之后,也慢悠悠的停了下来,他不知道后面两人在干嘛,总之让他们两个独处自己心里就有一些堵,很不舒服。所以,作为想到就做贯彻始终的青峰大辉挥别了队友一行人后,站在原地看着后面两人的互动,此刻,他终于忍不住了…… 喂喂,那种腻歪的场面是要做给谁看啊,恶不恶心啊。 此时的青峰大辉情绪低到极点,他极为不爽地单手挑着篮球走了过来,斜眼看向跟他差不多同一高度的绿间真太郎,双方的视线在空气中交锋。 “哼。”倒是被走过来的青峰一打岔,小飞就把手里的东西松开了,绿间连忙红着脸抽开了手,推了推眼镜,最后揉了一下小飞的脑袋,就向着学校外面的小超市走去,听说今天双鱼座适合吃草莓味的,好,就买八喜好了。如果八喜没有草莓味的……就让服务员当场做出来!哼哼。镜片在走动间发光,吓得门卫抖出了一身冷汗。 青峰大辉随意瞥了一眼,就往袁小飞的方向看去,恰好看到他一脸恋恋不舍得看着走远的绿间,顿时脸色更是黑上加黑——虽然完全看不出来——地大力将手扣到那家伙脑袋上,“喂,你……”为什么只对那绿头发的有说有笑,还露出这么人类的表情。 小飞感受着脑袋上的另一只大手,嘴角咧得很开的对着青峰大辉龇出了个傻兮兮的笑容,“哈哈哈。”清脆的笑声表明了小飞现在很开心,开心的连眼睛都笑的看不见了。 爸爸,我在另一个世界找到你了。 虽然很想哭,但我还是愿意笑着面对没有爸爸和妈妈的世界。 青峰大辉火气就像泄气的皮球一般几秒之内就跑光了,他宠溺的揉揉小飞柔软的头发,然后握住他的右臂,“走吧,离他们已经很远了。” 说着,自己转过了身,小飞跟在后面看着前面高大的背影,身上穿着的黑色篮球背心已经湿得不成样子,清晰地映出了肌肉的纹理。当年,爸爸也是这样决绝的背对着他们,说出自己要离开那种话呢。 不离开不就好了吗?如果不离开的话,一家三口就可以快快乐乐的生活下去了呢。 小飞的双瞳又变得没有一丝色彩,灰败而没有边际。 两人经过的地方是一片草坪,而右方则是半长不长的一道阶梯,分成了两个部分,每一个大约七阶到八阶左右,直通向下方的足球场。 小飞默默望着前方人的背影,然后嘴角划起一抹笑容,伸出右脚狠狠一踹,就见前方的青峰大辉在缓慢的仿若时间根本没有流逝的过程中先是身子一歪,然后慢慢向右方只有向下蜿蜒的阶梯的地方飞去,手里的足球打了个旋,轻飘飘的飞在空中,小飞的眼眸,慢慢垂下。 他看着青峰大辉在空中慢慢落下,眼里的惊诧毫不掩饰的落在小飞脸上,被看的那人只是蹲在路边,淡漠的看着青峰大辉即将要落地的丑态。 鲜血四溢,还是骨骼错位? 还记得当年,自己在楼梯旁边看着,妈妈也是这样将爸爸推下楼呢,平常虽然话不多但是一向知书达理的妈妈在那时就像个疯子一样,嘴角伴着温柔的笑意说着再见,却在转瞬就将爸爸推下了很高的台阶,脑浆迸裂当场死亡。 那时的自己,几岁呢?只会看着妈妈一直蹲在地上哼唱着儿歌,从此,妈妈疯了,这个家,也再也不是个家。 所以说,到底是谁的错,是爸爸离开的错,还是妈妈杀人的错。他不明白,他不知道,只是觉得,如果当初自己不是缩在角落里自怨自艾,而是站出来阻止什么,是不是就不会有以后的事情?妈妈不会打他,也不会再有人嘲笑他,殴打他,是不是一切就会变得不一样。 其实,说到离开的时候,爸爸哭了呢。 如果……自己当时拦住了妈妈,爸爸是不是还会回头看一眼自己…… 如果拦住了的话…… 看着即将落地的青峰大辉,小飞想也没想就冲了上去,拉住了那人的一只腿,可惜,小飞踢得太狠了。 最终,两人一起滚下了石阶,扑通扑通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回响着,宛若温柔的歌谣,有液体飞洒在空中,路边的石头露出了獠牙,舔舐着嘴边的鲜血。最终,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在干燥的草坪上半躺着,有粘稠的液体流淌,将翠绿的颜色濡湿。 “呐,爸爸,如果我当时这样做了,也许就不用再受那么多苦了。真是好可惜啊。”爸爸一个人,肯定很孤单的,如果再加上妈妈的话,就更好了。小声地说着什么,小飞的嘴角冒出了血沫子,他只感觉内脏一阵阵的疼痛,身边有种黏腻的触感,不知道那是谁的。 倒是青峰大辉捂着右臂先一步坐了起来,他没管自己的伤,看了看还在说着胡话的小飞,也没法计较对方将他踢下来的事实,双手想将对方抱起也有些为难,虽然说自己受伤最为严重,有好几处都划破了流了大量的血,反观小飞只是看起来很狼狈身上倒是没有多少伤这让青峰暗暗松了一口气。 不过看样子,不会撞到脑震荡了吧。 “怎么回事?”看到三个人迟迟没有过来的赤司和哲也出现在阶梯上,即使面瘫如他们在此刻的表情也可以称得上精彩,远处买完了八喜还在碎碎念竟然没有草莓味服务员也不肯做的绿间看见了此处的情况也快步赶了过来。 小飞听到很多声音,勉强将眼睛睁开一条小缝,看着面前黑乎乎的人影,露出一丝浅浅的微笑,“呐,爸爸,你来接我了吗?” “喂喂,别吓我啊,喂。”青峰大辉来不及顾自己的伤势,一直跪在一边看着往外喷血沫的小飞满脸焦虑。怎么会,竟然伤的这么严重,该死的,明明是自己抱住他的……咦,忽然想起来,磕在阶梯沿上的时候都是袁小飞在下面,难怪…… 自己可真是没用啊,竟然要这么瘦小的家伙来保护,可恶……青峰大辉一拳头捶在较为柔软的草坪上,虽不至于出血,但也红了一大片。其余的队友们连忙奔了下来,叫救护车的叫救护车,包扎的包扎,没有一个人说话,也没有人去质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青峰大辉和袁小飞,为什么总是出状况? 哲也在忙着检查小飞君的伤势,发现小飞似乎有些呼吸不畅,想来是摔下来时撞在了哪里,使得心脏部位被挤压,脸似乎也越来越红了。他翻转过身去查看青峰君的伤势,发现他身上也被擦破了好几处,有一些地方甚至被划了很长的道子,衣服都染成了深红色。 不应该,伤不应该这么重啊。 赤司征十郎双眼圆睁,回头看向来时长长的阶梯,他眯起眼睛细细寻找,才在最下方的草丛里找到好几个图钉,这时,另外一边的哲也也从青峰大辉身上找到好几个戳进肉里的细长锥形物体。 “赤司君,这是……”谁也不会想到是单纯的恶作剧,但如果说有预谋的话,放在这里能害谁呢,星期天没有人会来上课,就算是上学时期,也只有足球部的人会占用这块儿场地。 “明天我会去找足球部的经理要个解释,你们就不用担心了。”赤司征十郎撵着那枚图钉,心里不知在想什么,只是淡淡的下了命令。“嗯?敦去哪里了?” 哲也回过头,“应该是在体育馆里睡觉。”大家跑出去的时候紫原君就像没听到一般躺在地上睡的正香呢,难道说昨天晚上没睡好吗? “这样。”赤司应了一句,也没有回去,只是站在一边等着救护车的到来。 而绿间真太郎现在的心理活动就比较杂乱了,他不明白怎么只是出去了一下回来时这家伙就这么生死不明的躺在这里,难道说……绿间沉默下来,眼镜忽然变得雾气朦胧一片阴影让人看不到高大的绿色头发男生此时此刻的表情。 ……是因为自己把袁小飞的幸运物扔掉的缘故吗?明明晨间占卜说过双鱼座不带着幸运物的话会有血光之灾,为什么还会将那么宝贵的东西丢掉呢? 早知道如此,再丢脸也要拿在手里啊。 绿间抿抿唇,看着此时呼吸十分急促,面庞显出不正常红色的袁小飞,苦涩伴随着痛苦涌现入脑海。手里抓着的袋子也悄悄落到了地上,哈密瓜味的冰淇淋“咕噜噜”从袋子里滚出来,滚到小飞的面前。 闻到那冰爽夹杂着甜味的香气,小飞闭着眼睛把头歪过去,将脸贴在冰淇淋的盒子上,“呐,我一点也不疼的,谢谢。”……爸爸。谢谢爸爸,还会来关心自己,还会给自己买冰淇淋,没关系的,自己一点也不疼,爸爸别担心。 谁担心谁是小狗。 细瘦的手指在颤抖,被谁握住,被谁包裹,有暖暖的液体划过。小飞有些诧异的微微睁开眼睛,看到了那左手缠着绷带的大手紧紧握着自己的布满灰尘的左手,他吃力地向上看去,有液体落在眉间,温热,又温暖。 “绿间……真太郎,你……为什么哭?我又没死。”小飞心里叹了口气,他觉得,自己就是个灾星,走到哪里,都会有人受伤,大概是八字不合之类的吧,所以,也许神是有道理的,只能与哲也在一起,跟别人做朋友的话,就会为他们带来厄运。 自己,才是那不祥的征兆。 “我害的。”绿间坚硬的下巴微微颤抖,语气却还是一贯的强硬,磁性的嗓音看不出他此刻倾覆的心灵,只是感觉,他在说着事实。“对不起。”他低着头看着小飞那一丝露出来的眼睛,没有表情的说着,大颗的泪珠落下,凝结在小飞的脸上,顺着那光洁的表面不断滑落,最后滚落在尘土里。 小飞笑了笑,艰难的伸出手想要去触碰绿间湿漉漉的脸庞。“你在……担心我吗?谢谢。呐,请……帮我跟青峰说……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自己已经伤害很多人了,可是就是控制不住,也许迟早,这些人都会被自己害死吧。 “你自己去说,我才不管。”绿间把头别过去,刚才袁小飞那是什么语气,那种想要离开的想法,自己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啊,呵……绿间真太郎,你果然……还是不喜欢我啊。”这么点小忙都不愿意帮吗?他歪头看到在一边被哲也细心包扎着的青峰大辉,眼里的愧疚慢慢扩散,直到形成了一个圆圈,然后逐渐消失不见。 其实在这个世界,自己愧对的人太多了,一个一个去愧疚,不是太麻烦了吗? 如果,自己死亡,能够没有那么多事情的话,是不是那样,包括自己在内,大家都会幸福呢? 没有人知道袁小飞想了什么,也没有人去在意,就好像大家知道,袁小飞的脑袋跟大家想的永远不一样。他们只是在尝试着去磨合,而在小飞看来,那是一种无声的拒绝,就好像自己,也在拒绝他们一样。 救护车伴随着巨大的声音飞速来到了可以算是空无一人的帝光中学,短短的一次训练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泡汤,一个主力队员,一个见习队员重伤住院,没有人知道原因,也没有人去问。而同时,当事人都缄口不语。 其实,有些事情说出来了,那根线也就断了。 人长了嘴,还跟眼睛一个方向,就是让人看清现实再说话。 所以,当青峰大辉被拔掉了过多的图钉,从手术中醒过来的时候,他是有些气愤的,不过随即释然了。想当然,这是他自出生以来受过的最严重的伤,甚至可以说,一个治疗不妥当的话,会影响他的篮球生涯。 这一切他当然很看重,重要的即使拼尽全力,他也会将伤治好,然后带着荣誉,继续走上自己的舞台。 如果该死的犯人不是袁小飞的话,他绝对会把那人捞起来狠狠抽打一顿再丢到冷水里让他自生自灭。 可惜,犯人就是袁小飞,那个他握紧了拳头也无法招呼上去的男生。 他叫自己“爸爸”是吗?这个混蛋!青峰大辉磨着牙齿,想着等到伤好了怎么让袁小飞赔偿自己的损失,这样呢,还是那样呢? 胡思乱想的青峰大辉躺在洁白的被窝里,周围没有人,看着外面似乎已经是深夜了,想必队友们应该早已经回去休息,毕竟明天还要上课。记得朦朦胧胧听到他们说袁小飞住在楼上的病房里,而且伤得也很重。 唉,不知道那家伙怎么样了。 “咔哒”一声轻响,青峰大辉一个机灵猛的闭上不断乱看的双眼,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闭上,只是觉得这大晚上的不好好睡觉还能干什么呢。 门轻轻的被打开,有比较粗重的呼吸声响起,然后是微微的关门声。那人似乎没有进来,只是在门口站着,青峰听到衣角被不断摩挲的声音,因为大家穿的病号服很简陋,质料也不好,所以一摩擦就会有声音。 忍受不了这种心快速跳起来的紧张感与好奇,青峰悄悄张开了左边的眼睛,就看到小个子少年靠在门上低垂着脑袋向着地板不知道在思考什么,寂静持续了约莫一分钟,青峰大辉有些受不了差点开口说话,就看到小飞慢慢滑坐到地上,抱着双膝将脸埋在了里面。 什么啊。 说实话,他已经习惯了袁小飞各种找茬,各种围在阿哲身边“嗷嗷”叫,又或者是那种那着刀疯狂的一面,却唯独适应不了这种一个人沉浸在黑暗和伤口中的模样,混蛋,是想求得他的同情好让自己少骂几句吗? 恭喜你,成功了。 青峰大辉默默拉开被子,脚踩在冰凉的地面一阵颤抖,倒是小飞听见声音尤带着泪痕的脸抬了起来,宛若被惊吓到一般看着坐起来的青峰大辉,连话都顾不上说着急忙慌得就想往外跑,还一时不慎撞在了门上。 本来想伸手去抓住他的青峰大辉甚至来不及走一步,那个人影就已经消失在了门外。随着门轻轻地“咔哒”一声,漆黑的屋里又剩下了青峰大辉一个人。 “搞什么啊。”青峰埋怨的揉揉脑袋,真是越来越搞不懂这个人了,像看怪物似的看着自己,切,让人不爽的家伙。决定了,就让他以后端茶倒水伺候老子吧,也省得阿哲一个人还要照顾这个小子。 哼,果然青梅竹马都是不同命的,自己要是有袁小飞这么一个青梅竹马还不得每天被烦死,这也管那也管,他可还是记得刚认识的时候他把黑子哲也看得有多严呢,最近嘛,似乎稍微变好点了。 更正确来说,是袁小飞这个人,似乎在慢慢的走进大家,那种笑容,也不是敷衍的做给阿哲看,而是,越来越真实,也越来越让人留恋。 自己,会死吗? 死在一个没有人知道的角落,然后等待着发臭,腐烂,最后坠入地狱。 生活就是尘土飞扬的感觉,身体轻灵又充满着厌恶,仿佛本身只是一个躯壳,内里住着不同的有机体,他告诉自己,你,要怎么做,才是对的。 就仿佛在玩一个游戏,只能照着攻略书去玩,所有东西都会提前知道,也只有一条路可以通往既定好的结局。那么,这款游戏,也就失去了它本身的意义。 小飞现在就处于这样一个环境中,他想哭泣,却不知道为什么,想忏悔,又不知道对谁。他只是一个人,突出的是“一个”,而不是“人”。 他只是一个有机体,活在名为“黑子哲也”的人身边,看到他就附送微笑,然后接近,掠夺,最后占有。就是这么一个过程,恋爱不就是这样的吗?爱上,然后撕裂他,重重的将他与自己囚禁在一起,他想,他或许知道自己与黑子哲也会是个什么样的结局了。 自己只不过是神用来达到目的的器械罢了,连黑子哲也也如此。 很可怜,但是,除了可怜,他还剩下些什么呢。 所以,他想逃离这里,即便会被销毁,也在所不惜。 他想远离这片让他疯狂的土地,或许会被神抓到,或许不会。他只是觉得,该做些什么了。如果神只会让他做自己不想干的事情的话,那么,自己这次选择反抗。 胸口依然感觉闷闷的,像是被人狠狠捶了一拳一般,不过小飞受的伤多了去了,这一点可以说是完全不在乎,因为他根本就不害怕死亡啊。死亡,只是为了更好的接近目标以及夺取同情,既如此,人类最宝贵的生命,在袁小飞眼里,也不过就是个屁罢了。 他换回哲也帮他放置的新的牛仔裤和连帽衫,将统一发放的病号服脱下,折叠整齐放在床头,最后仔细的看了一眼,就从门口溜了出去。 说过了,现在的时间已经很晚,医生护士查房的时间也都是固定的,刚才他去青峰大辉那里,一是为了看一眼被他连累的倒霉鬼,二是为了探查楼下查房时间的规律,发现基本就是那几个人之后,小飞也就胆大了很多。 一共五层的医院,小飞小心摸过了三层,最需要重视的拐角也没有碰到任何值得注意的人类,这让小飞长长的松了口气。对于他来说,能少一事便少一事,毕竟自己的身体状况也不乐观,持续下去的话,难保不会有并发症。 在发现值班室的老头正坐在椅子上聚精会神的看着电视的时候,小飞眨眼之间就从大门旁边的篱笆丛里钻了出去,从这里可以绕到后门。要说为什么没有早去后门的话,就要怪小飞完全忘了人家大晚上前门是不开的,除非有急诊病患。 后门离这里其实很远,但也相对安全,因为走过的都是羊肠小道,小飞还特意选在植物茂密的地方趟出一条印迹地走过,所以即使会碰到巡逻的保安也可以轻松躲过。 可是,个子矮小的人有一个最致命的缺陷,那就是他们不轻易注意比自己高的地方。 三楼的医生休息室,有一个人密切关注着袁小飞的动向,手边的手机也一直举着,小飞此刻的行踪被详细地向对方汇报着,小飞还浑然不觉。发现不了也难怪,袁小飞又不是有被害妄想症,谁会没事去注意一个伤患的动向呢。 所以说,袁小飞,你太小瞧你自己了。在这个世界上,袁小飞早就已经被打上别人的记号,只等到那人掠食的一刻。 阴暗的天空配合着阵阵阴风,颇有种鬼片的氛围,可惜当事人完全是悠哉至极,从医院后门一出去之后,此人就如脱缰野马一般疯了似的往外窜。好久没这么快乐过了,就像风一般,可以随意去到什么地方,不用再受束缚,不用必须做这个必须做那个,不用去认识黑子哲也的朋友,忽然感觉,自己是真真正正活过来了。 努力的奔跑,直到呼吸再也跟不上节奏,身体只得用右手扶住身边的墙壁才能勉力站好,可是袁小飞却感觉现在就算是死了,也一点都不遗憾。 “哲也……”即便是预先设定所以认识的人,小飞也还是想念呢,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了,有些怅然,但是为了自己的自由,这些当然是两袖清风皆可抛啦。小飞默默任由浅笑滑过嘴角,却在听到一声“我在”之后猛然僵硬住。 “嗷!”这是第一次小飞被黑子哲也的忽然出现吓得一蹦三尺高浑身哆嗦脸部发青,噗,他想,他终于明白那些被哲也吓到的人的感受了,难怪那些初次见到黑子哲也的人都不怎么愿意跟他说话了,任谁被这样吓唬一下再次打招呼时都会觉得丢脸吧。 “啊,啊哈哈,哲……哲也,你怎么来了啊?”黑子哲也才不会做蹲守这种无聊的事情呢,他现在应该在家里,喝完美味的浓汤后,钻入舒舒服服暖暖活活的被窝,一觉睡到第二天早晨然后径直去上学,而不是站在这里满脸无辜的跟自己打招呼。 哲也的蓝色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啊眨,小飞被吓得水汪汪的黑色大眼睛却是一眨不眨,被吓得。 “赤司君叫我来接你回家的,说你不想在这里住了。等很久了吗?”哲也看了看有些气喘吁吁的人,本来还不相信赤司征十郎的说辞却在此时勉强相信了,是啊,看起来小飞君已经等自己很久了,估计是想家了,受了这么重的伤,再加上一天没吃什么东西,也难怪。 哲也上前拉住某人的手,语气温和的木着脸说着,“走吧,我们回家。”没有任何不自然,仿佛天经地义一般,连迈动的步伐也没有丝毫违和,让以为对方只是来告诉自己应该回医院的小飞只得被愣愣的拽着走。 先前风一样的想法不见了,逃跑的想法也忽然没有了。就好像忽然丢失了过去和未来的人,在某一天被告知,要来带他回家一样,有种温馨的感觉,让他禁不住脑袋嗡嗡作响,啊,求你,不要让他忘记,这一次的记忆太珍贵,请不要让他忘记这一切!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如果忘记,就让他的灵魂在这一刻消亡吧! “哼哼,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好吧,我成全你,不过,只有两年时间,如果到时候你还答不成我的要求的话……自己看着办吧。” 阴狠的话语稍纵即逝,剧烈的疼痛烟消云散,小飞抬起头才发现自己早已甩开哲也的手蜷缩在墙角中抖颤的犹如寒风中的小草。刚才那一瞬,衣服全部湿透了,风一吹,从内到外的冷意源源不断。 “小飞君……”哲也担忧的看着蹲在墙角的人影,此时细瘦的身影显得格外可怜。他默不作声的将手放到对方肩上,才发现那竟是一片湿意。“疼?”哲也唯一的想法就是这个,一定是伤势又疼痛了,小飞君难道一直在强忍着吗? 哲也连忙扶起小飞,将他架在肩上,此时的对方软绵绵地甚至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小飞君,请再忍耐一下,我这就把你送回病房。”自己真是的,怎么能够听从赤司君的撺掇就这么想把小飞君带回家呢,明明知道只有自己一个人是照顾不好的,却还是希望对方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呢。 “没事……的,哲也。就是想抱抱你。”小飞就着被架着的肩膀猛的翻身扑到哲也身上,下巴搁在柔软的肩膀小飞慢慢的感觉很疲惫,两人沉默的相拥,良久,黑子哲也才微红着脸将双手放在小飞后背上,轻拍他,“怎么了,是太疼了吗?” “不是。”有什么液体从眼里流出滑落在哲也的衣服上,小飞笑了,“只是做了个噩梦,有些害怕所以想回家,哲也不会笑话我吧。”一个差点成为现实的噩梦,小飞不知道如果自己再一次失去记忆的话会不会被逼疯,但他当时真的觉得,就那样死掉,或许都比那样有价值。 “噩梦吗?没关系的,小飞君那么勇敢,一定能把噩梦里的坏人打跑的。”哲也尽量用着轻松的语调说着,他也感觉小飞有些不对劲,但毕竟没办法问。“妈妈也在家里等着呢,听说我要去医院接你,特地起来做了好喝的汤等着给你暖胃,我妈妈知道你那次胃疼可是担心的不行呢。”所以请小飞君你一定要早点好起来啊。 “妈妈?”小飞一愣,还有人会等着自己吗?在家里?可恶,更想哭了。 “嗯,好,我们这就回家。”小飞磨蹭了一下眼睛,然后乖乖的往后退了几步,看着被自己弄脏的哲也肩膀的衣服,小飞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呐,对不起啊,哲也,回头我帮你洗吧。” 说完之后,小飞抬起头来,却发现对面的人消失不见了。 “咦咦,哲也,哲也,你去哪里了?”好好的人怎么忽然消失了,小飞简直急坏了,惊慌半响猛一转头才发现对方在自己身后,看着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大白脸,小飞脸色一僵,“小飞君,你找不到我了。”哲也用最平淡的语气说着最不平淡的事实。 袁小飞,你失去了黑子哲也的雷达效应了,攻略能力减少百分之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