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我循着花香又追过去。

    王寡妇已经自觉离开，大概是往田里那边走了。

    小二还在主屋酣睡着。

    静谧的环境下，我不想出声破坏，更不想吓到那股温柔的花香。

    我轻轻掀开杂物间的门帘，外面的光线顺着进去一点，果然看到垂着头坐在椅子上的柳青。

    “柳、柳青，”我轻轻唤着，总怕声音一大就把他吓得又要逃走。

    他没有抬起头，却有一滴泪坠在地上。

    嘀嗒。

    我骤然觉得心脏被谁掐了一把似的，指甲尖嵌入血肉，刺出成股的血液。

    什么才能化解呢？这种疼痛。

    我蹲在他身前，扶着他的膝盖，另一手用指背勾着他的泪水。

    “柳青，不哭了好吗？”我直起点身子凑上去吻他的唇，“我是真的...”

    柳青突然间发狠地吻我，说是吻，其实就是嘴唇碰着我的嘴唇不断地磨蹭。他带着温度的柔软的唇贴上我的，我搂着他的脖子加深了这个吻。

    他不想听那句话。

    我知道了。

    那么用亲吻代替就好了。

    真是再好看不过了，我可爱的花树。

    被我吻得浑身都蒸腾着热气，眼尾红着，鼻头也带上委屈的红润，小嘴还一呼一吸地喘着气。

    “柳青...”我甫一说话，他就开始眨眼，我从上面只能看到他一直颤动的眼睫毛，扑闪扑闪的，像是害怕的蝴蝶。

    我看见他这幅样子就也决定不再说了，而是亲上他颤抖的睫毛。

    上面挂着的泪珠被我亲吻掉，不安的蝴蝶也被我安抚下来。

    他抬起眼睛看我，仍旧一副委屈的神色。

    我被他弄得没法，只能把暴躁的本性又暴露出来，“你再这样看我，我就在这上你了！”

    他累在眼眶里的泪水忽然更汹涌地淌出，“二、二闺女...你别再这样整我了....我好害怕...我觉得好难受...我...呜呜呜...”

    我以为用刚刚的恐吓能让他像以前一样乖乖听话，可他哭得却更加凶狠，哭喊声来得几乎毫无征兆。

    “柳青...柳青，不哭了好吗...”

    我手足无措地给他擦着泪，可却怎么抑制不住，我只好再次用吻代替语言。

    他双臂没安全感地缠上我的后背，拥紧了我又压向自己。

    柳青在一次次的亲吻里得了经验，如今也会笨拙地卷着我的舌勾缠。

    我细细品尝着他的甜香，还有他今天才露出端倪的委屈。

    我细细品尝着，不一会就觉出苦涩。

    我把手搭上他的头发一下一下顺着，他仰着头任我摆弄。

    气氛和谐到了极点。

    我想我此时该说的话不是告白，而是

    “对不起。”我又蹲下身，仰视着我的花树。

    柳青的神色不加掩饰，委屈和受宠若惊在同一时间冲上了他的眼睛，泪水安静地流下来。

    “对不起。”我又说了一遍。

    在这场所谓的感情里，最初说玩玩的我，应该感到的或许不是难堪，而是，无限的愧疚才对。

    我从意识到再到接受自己的感情，在我自己心里或许无比甜蜜，可表现在柳青那里，却是我的不断刁难。

    我逗弄他，又离开他。

    假装表白又强行发生关系。

    我做错了，并且在一开始并未觉察——我接受我喜欢柳青之后，就把这一切当做是开玩笑、或是叫做，我感情路上的磨砺。

    可是并不能这样，我爱上了柳青，就理所当然地把之前的一切都归做爱的使然。

    可那些事情哪个叫做爱？

    强奸？假装告白？总是抽身离开？还是脾气暴躁？

    哪个能叫爱呢？

    好像只能被全盘否定。

    所以等到我说够了、也做够了对不起，和柳青真正站在对等的位置上，或许我才有资格说出爱或者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