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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躁

    项一州原本还算可以的心情,被酒店门口的偶遇给破坏了。尤其是秦天离开前的眼神,让他心里迅速升起一股无名的烦躁与怒火。

    “你怎么了?”女人缩进项一州怀里,娇嗔道:“好冷,干嘛站在这里吹冷风?”

    带着几分嗲的嗓音唤回了项一州的神志,他搂紧女人进了酒店。

    今晚是专程出来找乐子的,不是为了想些有的没的,想多了实在是扫兴。

    …

    浑身赤裸的男人已经给自己做好了充分的润滑,他慢慢地爬上床,主动跪趴着,将屁股撅了起来。他很想做点什么前戏,更想为约到的这个极品帅哥来一次他引以为傲的吹箫技术,但都遭到了拒绝,帅哥只让他摆出这个姿势就行。

    秦天在看到男人从卫生间走出来时,眉头轻微地皱了一下。虽然没了以前的反感,但还是不想看见男人身上的肌肉,那身肌肉让他想起了不久前刚碰过面的项一州。

    他强行压下心头那股莫名的怒火,无声骂了句脏话。

    …

    项一州一个人泡在浴池里,一边抽烟一边看着上方用石头砌成的岩石墙面,视线停留在壁挂式的烛台上,摇曳的黄色烛火模糊了他的双眼。

    他缓缓地吐出一口烟,将手中的最后一支烟掐灭在塞满烟头的烟灰缸里。

    久经情场的老司机第一次在做爱的过程中走神了。

    本是欢愉的放纵,突然变得兴味索然。这已经不是找乐子,而是找麻烦了。

    洞穴式的主题房间,打着回归自然的旗号,让人置身其中享受宁静,同时还可以感受到大自然的悠远与神秘。

    项一州却感受不到一丝宁静,他现在的情绪已经烦躁到极点。

    …

    秦天七点半就到了办公室,先是做了一壶水。灌完瓶之后,又拿起笤帚扫地。做完简单的活儿,他给自己泡上了一杯茶,开始整理要给处长批示的文件。整理完文件,他打开了办公系统,思考着这两天的待办事项。

    思考中,熟悉的画面倏地一闪而过。

    他摘下眼镜,扶额冷静了片刻,强逼自己投入到工作当中。

    项一州愁眉不展地进了办公室,他昨晚失眠到凌晨三点多才入睡,此刻神色有些倦怠,连助理汇报的情况都是左耳进右耳出的。

    “去泡杯咖啡进来。”他吩咐道。

    陈波还在汇报工作,被这么一打岔,不知道自己说到哪儿了。他瞧着总经理的面色有些阴沉,吓得赶紧去了茶水间。

    项一州心里不痛快,总觉得自己在醉酒那晚可能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他考虑着是不是该把秦天约出来,当面聊一聊。

    …

    秦天从食堂回来后,就一直忙着写报告。其实手头上没什么特别着急的任务,只是单纯不想闲着。

    高强度的脑力工作,能让他短暂地忘记心中不快。

    项一州躺在按摩椅上,琢磨着是给秦天打电话还是发信息,这个点对方应该在午休。愣了一会儿神,他突然觉得有什么可纠结的,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磨叽了?

    结果刚打开通讯录,电话来了。

    他蹙眉接起,态度温和道:“范姨。”

    “哎,州州啊。”电话那头笑着说:“还在跟蔓蔓闹别扭啊?蔓蔓这孩子就是贪玩任性,我在家里已经好好说过她了。”

    “下班了过来吃饭,你爱吃的菜啊,阿姨都给你准备好了。”

    “那行,我下班了过去。”

    “哎哎,好。”

    …

    秦天坐在单人沙发上,打开了昨天没看完的推理。他抽走夹在126页的木质书签,继续看了起来。

    一分钟后,他突然站起来,暴躁地将手中的推理砸了出去。电脑桌上的笔记本不幸被砸中,猛地滑摔到地上,发出‘哐当’一声。

    精彩的案件推理变得枯燥乏味,甚至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这种大脑不受控制的感觉令他失控、暴躁到极点。

    性发泄已经完全不能缓解内心的暴躁,秦天想去潜水,想去静谧的深海里。

    他迫切地想要进入到一个,可以自己掌控的世界。

    …

    陆蔓没想到自己妈妈会把前未婚夫给请回去,晚上倒也没闹,只是平静地说自己有新男朋友了,给她爸妈气得在饭桌上都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项一州适时打圆场,让二老别怪罪陆蔓。把跟自己爸妈的那套说辞又搬了出来,得到长辈的理解后,吃完饭就离开了。

    彻底恢复单身的他心情畅快不少,快到东郡府时,他想着要不明晚约秦天一块儿去上回那家火锅店聚一聚,俩人再好好聊一聊。结果刚到小区正门口时,一旁的地库里驶出一辆熟悉的黑红骚跑。还没来得及细看,那车就‘嗖’地一下开走了。

    项一州瞬间确定,那是秦天的车。

    就算晚上车少,也没这么超速的。市区内还敢开这么快,不要命了?

    他直觉秦天可能出了什么事儿,立刻轰着油门跟了上去。

    …

    前方那跑车的车速实在过于快,要不是红灯还会停下来,项一州都怀疑秦天酒驾了。他一路追随,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变态跟踪狂似的。

    进入郊区后,路况越来越熟悉,这不是去龙沙湾的方向么?

    还以为秦天要干什么去,原来是想跑山了。

    空旷的柏油大道上,只有两辆车,一前一后地疾驰而过。

    …

    除了等红绿灯,秦天一路都没停过。在驶入盘山弯道后,他的肾上腺素跟随车速一同飙升到最高。面对窄弯时,他毫不畏惧地极速漂移而过,车胎与地面摩擦出激烈的响声,隐隐有火花。

    今夜的龙沙湾仿佛感知到他的不痛快,曲折的盘山公路上,车辆寥寥无几。

    他尽情地释放着内心的烦躁与压抑。

    操,这人的车技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项一州没开跑车,要追上秦天着实有些费劲。没过多久,前方的车影就消失不见了。

    反正人在山顶上跑不了,他不再穷追不舍。

    …

    寂静的山顶上,漆黑一片。唯有风声带着树叶的沙沙声,在耳边作响。

    秦天没有下车,而是点燃了一支烟,随后打开了敞篷。

    深冬的寒风让大脑清醒了不少,直到身后传来了汽车的噪音。他微微皱眉,透过后视镜看到一辆黑色的奔驰朝他驶来。

    项一州不确定秦天现在的心情是好是坏,所以只是步伐缓慢地靠近,并未出声打扰。不远处的敞篷跑车里,驾驶座上的男人正在抽烟,他的发梢随着夜风轻轻舞动着,明亮的眼神在烟雾中显得有些朦胧。

    “怎么一个人来跑山了?”

    秦天偏头看了一眼来人,压下心头的情绪,淡淡回道:“想跑就跑了。”

    项一州走到车旁,关心道:“是不是心里有什么不痛快的?可以跟我说说。”

    秦天心里何止是不痛快,他弹了弹烟灰,平静地否认:“没什么不痛快的。”

    既然对方不愿意多说,那自己也不好再过问。可项一州明显感觉到秦天的变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俩人之间好像回到了最初时的那种状态。

    事出必有因,他猜想可能跟醉酒那晚发生的事儿有关,于是笑着解释:“那天晚上我断片了,不记得自己发没发酒疯。要是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做了什么奇怪的举动,别见怪。”

    “总之肯定不是针对你,所以也别放在心上。”

    听完项一州的话之后,秦天心里那股莫名的烦躁情绪越来越强烈。他将指间夹着的烟送到嘴边,深深地吸了一口。明知道没理由迁怒于项一州,但他心里就是不痛快。

    看来,应该先跟对方保持些距离。

    “没有。”

    仿佛过了漫长的等待,项一州听到秦天说出这两个字时,瞬间松了口气。他自顾自地说道:“本来晚上还准备约你去吃火锅的,临时有事儿给耽搁了。”

    秦天淡淡嗯了一声,“我回去了。”

    “这就走了?”项一州突然问:“你昨天找我什么事儿?”

    秦天把烟掐了,答道:“请你吃饭。”

    “我昨晚回了一趟家,所以没时间。”项一州忽然想到昨晚酒店门口的偶遇,瞬间觉得自己这话好像跟个借口似的。

    秦天应了声,随后发动汽车。

    “等等,”项一州又问:“明晚有时间么?一块儿吃火锅去。”

    “看情况。”秦天没把话说死,“可能会加班。”

    项一州说:“那行,明天下班了给我回个电话。”

    秦天点点头,“走了。”

    “你慢点儿。”

    直到车屁股消失,项一州才回到自己的车里。看来跟醉酒那晚没什么关系,可到底是因为什么事儿让秦天不痛快了呢?

    …

    陈波正在汇报工作,见总经理没事儿老摸着手机,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他低声问道:“项总,还继续汇报吗?”

    “几点了?”

    “六点一刻。”

    先不提腕上的那块表,手机就握在手里却还要问自己几点。陈波确定了,总经理果然心不在焉。

    “不是什么重要的内容,别汇报了。”项一州吩咐助理把文件放下,就让人走了。

    …

    秦天忙碌了一整天,除了昨晚没睡好之外,今天倒没怎么走神。看来再给自己安排几天加班,应该会有明显的效果。至于跟项一州,他暂时都不打算见面了。

    项一州走进休息室,刚拿起衣帽架的大衣,手机响了。他一看是秦天打来的,迅速接通,“下班了?”

    “晚上要加班。”

    低低的嗓音透过听筒传入耳朵,项一州听到‘加班’俩字时,失望的情绪在心头一闪即逝。过了一会儿,他问道:“你晚上吃什么?”

    “有食堂,吃过了。”

    “行吧,工作要紧。”项一州说:“那等你有时间了,再一块儿去吃。”

    “嗯,好。”

    项一州没太在意这通电话,毕竟工作确实比聚会重要,他也真的以为秦天是在忙工作。结果一直等到周五,也没等到对方的联络。

    周五傍晚,他主动给秦天打了个电话,问晚上有没有时间出来聚一聚。结果那头还是说要加班,没时间。

    工作日加班,挺正常的。他想着周末总该有时间了吧?可一直到周日下午,秦天还是没主动找过他。

    这回要是再看不出来对方在刻意疏远自己,那真成傻子了。

    项一州百思不得其解,自己到底什么时候把人给得罪了?

    这秦天,到底几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