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回忆
三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海边小城之中，不料来的不巧，双方正在打仗，炮火的硝烟味儿呛得人难受不已，桑青忍不住咳嗽两声。 他出生在人间界，天命不济，当年战火纷飞，他从出世的草窝子里爬出来的时候险些被人捉去吃了。得亏他机灵，躲到了人手够不到的墙缝里，这才捡回一条性命…… “哇，好热闹。” 金鳞年幼，出身高贵，将来是要要做龙君的。龙王眼珠子似的宝贝着他，自然不曾到秽乱不堪的人间来过，对着这血肉横飞的场景倒觉得新奇。 “鳞儿！战乱无情民不聊生，你身为龙君，怎能说这等混账话！” 桑青忍不住叱责，脸色亦是难看的紧，小龙被他吓了一跳，随即低下头嘟囔道：“鳞儿知错。” 白沚咳嗽一声：“桑先生说的有理，可这人间从来都是如此，王朝更替，战乱频发，先生又何必大动肝火？” 桑青意识到自己失态了，金鳞乃是正经龙孙，说什么做什么又怎能轮得到他一条杂皮蛇来置喙？龙王托他看孩子，他却把金鳞当成自己化龙的工具，现在说出这等话来确实不妥。 “太子所言有理，是桑青失言了。” 说完，打头从藏身处走了出去。 看他神色不愉，金鳞有些不满的看了自己小叔一眼，快步跟了上去。 白沚：“……” 且说白沚得到的消息，这造物鼎似乎被凡人当做古董来售卖，被标上了千金的价码。 “呵，倒是识货……” 三个人远远的看着那被重兵把守的皇宫，早已经有手快的拍下了这造物鼎，献给了皇帝。 人间有人间的王法，天界自然有天界的规矩，凡人之物，除非是贡品，否则即便是神仙，也不可私自拿走。 两位龙君都是身份最贵的上神，更是不会做那偷鸡摸狗之事，所以要拿走这造物鼎，还是需要费上一番功夫。 既然已经找到了，三人却也不急着拿走，这天上一天地上十年，他们有的是时间耗，大不了等这些人都死了，王朝覆灭，再拿来也不迟。 不过金鳞倒是对人间产生了兴趣，是以三个人暂时在京城的一家客栈。 “好嘞，不过咱们店里现在只剩下两间上房了，还有一间比较简陋的柴房……” 小儿看着这三位衣着不凡的年轻公子，有些迟疑道。 金鳞当即道：“我和先生住一间就行了！” 桑青不为所动：“那一间柴房我们要了。” 金鳞马上就想使出他的撒娇大法，桑青当机立断丢出一锭银子，小二立刻道：“好嘞，小了马上让人把那柴房打扫干净！” 金鳞委委屈屈的撇着嘴：“先生这两日是怎么了？” 桑青摆摆手：“没事。”才怪。 许久未到人间，被勾起了一些回忆罢了。 他活了3000多年，看惯了这人间的风雪，许多记忆已经模糊，连那个人的脸都记不清，却还是没有办法彻底忘却…… 如今回想起来，只记得那个人身上灼热的温度，还有那句：“来生，再陪你吧……” 金鳞看着桑青失魂落魄的背影，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他是一条娇纵蛮横的小龙，他的东西，必须完完全全是他的，眼里只能看到他，心里也只能想着他一个！ 不过，有时候逼得太紧不是龙君的美德，他要智取。 白芷才没心思注意这二人之间的暗流涌动，他只想着赶紧拿到造物鼎了事。 对比那座海边小城的战火纷飞，京城的风光堪称安逸，桑青索性化作一条小蛇，轻而易举就上了屋顶。 这会儿已经到了黄昏，夕阳如血，远远近近的屋顶都被铺上了一层红色，桑青想起自己还是一条小蛇的时候，好像就是在他出生那年的冬天。 那是真的冷啊，寻常的蛇早就钻到地洞里冬眠了，他却被人从藏身之处挖了出来，硬邦邦的躺在雪地上，马上就要死了。 一个路过的士兵捡到了他，居然把它藏在怀里。 他知道人间有农夫和蛇的传说，回想起来，那个小兵还真是大胆。 被炽热的体温温暖，他渐渐苏醒，饥肠辘辘，从那人的袖口里探出脑袋。 那人见他机灵，喂给他吃了什么东西，让它恢复了些体力。 那是个很有胆识的年轻人，见他有点灵性，索性把它当做宠物来养，平日里藏在怀里。 桑青稍稍有些灵智，觉得跟着这个人吃喝不愁还挺舒服，也就住下了。 那个年轻士兵，喜欢在黄昏的时候爬上屋顶，对他这条不会说话的小蛇诉说着自己的宏图。 桑青痴痴的看着，丝毫没有察觉自己已经被一条金灿灿的小蛇团团围住。 金鳞像一条真正的蛇那样，用自己细长的身体把桑青围起来，像是搂着什么宝贝一样。 桑青回过神，只见鳞片漂亮的小蛇正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自己，尾巴在自己身上蹭来蹭去。 刚想说点什么，突然察觉这小蛇的尾巴正以一种不易察觉的缓慢速度摩擦着自己的身体。 …… 纵然它是一条活了3000年的蛇，读过很多书，却还是想不通自己的修行出了什么问题。 明明一切严格按照双修之法的要求来，怎么他的修行没有寸进呢？ 他这边一出神，金鳞便蹬鼻子上脸，极尽挑逗之能。 桑青，毕竟是一条货真价实的蛇，当同类用他最熟悉的方式表示亲近的时候，忍不住享受起来。 青色和金色的鳞片相互摩擦，在耀眼的橙色光芒下折射出漂亮的光彩，金鳞有些痴迷的卷起身体。他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这蛇身的先生，反倒是更加的迷人了，不过自身强烈的欲望反倒是被一种由内而外滋生的温情所遮盖，让它很想就这么跟先生一起待下去。 “先生……”他传音，“总觉得以前，我们就这样一起看过夕阳……” 桑青身体一僵，这一切自然逃不过金鳞的法眼，他突然想通了什么环节，怒火中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