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这是他此生第一次在我身上留下伤痕
东巡结束之后,重回咸阳。 似乎什么都没变,却又似乎什么都变了。 再次站在朝堂上的时候,我却再不是从前那个扶苏。 我开始笼络人心。 为万世开太平,那么我首先要做的,便是登上此刻嬴政所在的那个位置。 我再不藏拙,明言直谏。我提出关于改善刑法的策论,削弱法家思想的统治地位。我提出轻徭薄赋,休养生息。我阻止嬴政继续修建阿房宫,同时延长骊山陵墓的修建时限。我建议广开言路招纳贤才,对六国之人平等以视。 每一条策论的提出都伴随着轩然大波,我将自己彻彻底底地推进了这很可能便是万劫不复的泥潭之中,再无丝毫明哲保身之意。 既然他为我编制剧本,那么现在便让我来将他的剧本搅个天翻地覆。 我开始显露自己的锋芒,并且无比鲜明地表现了自己一争帝位的决心。 有些朝臣开始支持我,也有些朝臣旗帜鲜明地反对我,但更多的人选择了观望。 观望,自然是观望嬴政的态度。 在这个严刑峻法的时代,在一场政治斗争中站错队可不仅仅是被革职或者下狱这么简单,很可能面临的便是灭族之祸。 他们在观望,而我也在观望。 我知道,现在的我仍旧太过弱小,他若当真想要我死可以有一百种方式,但我猜他并不会那么做。 而他的态度就是没有态度。 他仿佛对我的行为充耳不闻,既没有立我为太子以表示支持,也没有将我贬谪以斥责我的狼子野心。 所有的一切仍旧一如往常,他有时候会同意我的提案,有时也会反对,我同他的相处仿佛还是如同先前一般无二。 我还是会去章台宫帮他处理政事,但我却再不会留宿于他的寝宫,也再不会在他繁忙终日之后抱着他,为他揉一揉发疼的额角。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过了下去,眨眼之间,就这样过了六年。 庭院里的桃花又开了,我在窗畔的案桌前提笔写字时,有花瓣落入了我的砚台之中。 我原本想要蘸墨的笔顿了顿,看着那片浅色的桃花一点点被墨水浸染,变成了一片纯黑的色泽。 身旁悠扬的乐音忽然停了,我听到高渐离的声音,“公子,通武侯来了。” 这么多年过去,虽然目盲,高渐离的听力倒是越来越好了。 我没有抬头,仍旧盯着砚台之中的那片花瓣。 王贲的脚步声很快便响起在寝殿的门口,我抬头看向他,他正提着一壶酒朝着我笑,好像这么多年过去,他依旧是那个站在桃花树下的少年。 “你来了。”我淡淡地开口。 “在家无聊,来你这解闷。”王贲相当随意地在我对面坐了,扭头过去看向高渐离,“随便来首什么曲子呗!” “侯府之中想必不缺戏子伶人,通武侯何必为难我高渐离。” 许是昔年里被王贲打了那一顿的缘故,高渐离一向对王贲殊为冷淡。每次王贲想要听曲子,高渐离少有同意的时候。 “这是哪里的话,你不是琴师么!让你击筑也算为难?罢了罢了,来,这次换我击筑来给你们听。” 王贲倒也并不在意高渐离的态度,朝着他挤了过去,拉过了那筑自己开始击打了起来。 他击的是一首战曲。 曲音慷慨激昂,入耳时仿佛能够听到百万雄师大举前行时的巍峨壮丽。一时曲音却又铮铮作响,似有两军对垒无数刀兵相接。最后曲子却急转直下,如同夕阳西下之时远眺血流成河的战场,入目之处尽是悲凉。 一曲毕,他看向我,“如何?” “尚可。”我答。 他的表情顿时沮丧了下去,看上去失落极了。 我放下了手中的笔,“你想去战场?” 他表情有些悻悻的,“想去。在家待了这么些年,都快憋出病来了。” “哦?原来你没病。只是不知,你昔年那失忆之症彻底好全了没有。” 听到我这般话,他顿时便变了脸色,一脸悲愤地跑到我面前来,“六年了!扶苏,六年了!咱能不能不要再提那件事了?” “不能。”我瞥他一眼,继续低头写字。 他悲愤的表情顿时垮了下去,仿佛一只被主人抛弃了的小狗似的拱到我身边来,排开那酒坛子喝起闷酒来。 高渐离抱着筑站了起来,似乎打算离开了,经过这便时朝着王贲丢下了一句话,而后施施然离开。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王贲被梗了一下,脸色更失落了,难得没有再同高渐离争辩下去,只安静地窝在了我身边。 我没有理他,继续将手中绢布上密密麻麻的小字写完,装入竹筒之中用蜡封好,等待着一会儿将其传信出去。 “扶苏。”于是见我终于忙完了,王贲这才唤起了我的名字。他的声音很低,听着便充满了诸多异样的情绪。 “嗯?”我随口应着。 “是我错了。”他继续低着头道。 “哦?错哪了?” “六年前,我不该假装忘了你。” 我侧过头去看他半晌,而后发出一声嗤笑,“这句话我听你说了百八十遍了。” 六年前,他失忆之后那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我几乎把所有的心思全都放到了他身上,可谁知结果他竟是骗我的。 他没有忘记我。 他确实刚醒来时有一阵记忆混乱,以至于搞不清楚年岁。但他并没有忘记任何人,自然也就更不可能忘了我。 而我竟然被他欺骗了足有两月之久。 大概也就是当局者迷,我太过忧心他以至于根本没有发现那些细枝末节的异常,若不是蒙毅提醒我,我还不知要被他哄到什么时候去。 当然,他这样做的结果就是我终于忍不住把他揍了一顿,然后把他丢到床上终于如他所愿那般把他肏得好几日都没下得了床。 “我一开始就是想逗逗你!谁知你当了真,那般对我……后来我就不敢告诉你了,才会一拖再拖……” 他想要争辩,可底气实在不足,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还是扯着我的袖子朝着我使出了撒娇大法。 “好扶苏,好夫君,你莫生气了好不好?” 其实我早便不生气了,毕竟都过去了六年,而且以他那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皮性子,若真要生气,我早该气死了。 只是虽不生气了,我却总喜欢拿这件事逗他,看着他一脸愧疚一脸失落地朝着我道歉,也是件十足的趣事。 我佯装生气,把自己的袖子扯了回来,“眼看便要而立了,还这般撒娇,成什么样子。” 他朝我眨了眨眼睛,继而露出一副万分委屈的神色,“你竟嫌我老了!你是不是觉得我老了丑了这便不想要我了?” 这又是什么浑话,且不说我怎么可能不要他,他今年不过也就才二十九,如何就老了。 我知他是故意闹我,也不去哄他,只一手撑着桌子歪着身子观赏他的表演。 他见这般没用,顿时便又换了张脸,忽然朝着我就扑了过来。 他身体结实力气大,我又一时未曾防备,便一下子被他扑倒在了地上,后脑即将落地时却又被他的手垫在了下面,未曾有丝毫的磕碰。 见我落稳了,他这才抽回手,朝着我笑着,“我不管,你说过我这一生都是你的,便是我五十九,你也别想踢开我。” 我心中一动,实际上我当真不知自己是否还能活到那个时候,只道,“你五十九时我也五十七了,哪里还有力气踢得动你。” “踢得动。只是你若踢完了,得记得把我哄回来才行。我很好哄的,你只要一开口,我便回来了。” 他坐在我身上朝着我笑,一双桃花眼亮晶晶的,里头满满的都是我的影子。 我抬起头来摸了摸他的头发,而后将他拉下来同他接吻。 一吻结束的时候,他已经开始迫不及待地扯开了我的衣裳,引着我的手朝他的臀缝之间探了过去。 我顺着他的动作往他后穴里没入了两根手指,在他开始舒服地哼哼唧唧时开口,“王贲,你不能去战场。” 他的动作僵了一下,良久以后才道,“我想帮你。” 我的手指依旧在他后穴之中动作着,“你若去了,你便是下一个白起。” 功高震主者危,昔年名将白起便是最鲜明的例子。如今这大秦的天下几乎大半都是王翦王贲父子打下来的,自从统一以来,他们父子二人一直都在努力淡出朝野,又怎能在此时搅进这浑水? 我想要那个位子,也想要这个天下,我知这绝对会伴随着无数的牺牲,可我绝不能容忍这样的牺牲里有他王贲。 我活着,他便得活着。我若死了,他也得连我的份一起活下去。 他不说话了,一点一点地弓下了腰,把脸埋进我的怀中。 我抱住了他,一个翻身将他压在身下,欺身破开了他的身体。 往常我肏他时,他总是浪的很,一声声的浪叫比妓子之流还要放荡,如今却是一声也不闻。 高潮的时候,他抱紧了我,一口咬上了我的肩膀。 这是他此生第一次在我身上留下伤痕,却力道大得仿佛要将那整块皮肉都一并咬下来。 淋漓鲜血从我的肩膀上渗出来,空气中开始弥漫血液的腥甜。 “若是我死了,难不成你要凭这牙印将我的尸体找回来不成?”我抚摸着他的后背开口。 “若是你死了,也许投胎之后就能在这里留个胎记,我就能找到你了,多好。”他松开了我,而后又一点点舔舐着我的血液。 我哭笑不得,只抱紧了他,久久未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