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莽苍禁林2
云汐的笑容僵了一下。 这人看起来道貌岸然，没想到居然如此急色，居然打算和他在此地野合！ 此处随时可能有妖魔出没，云汐真不知他究竟是艺高人胆大，还是在这深山老林里憋疯了。他心中不安。莫非，此人根本没想着和他双修，而是欲要拿他采补一番，然后随手杀了？ 刚才他杀韩井的时候，可是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仙师……来日方长，您何必急于这一时呢？”云汐压抑着恐惧，带着试探道，“我是上品的灵魅之体，与那些普通的灵魅不一样。那些灵魅的血液仅能稍稍增强符咒的效力，双修带来的好处也十分有限。而我则不同，仙师若与我双修，不仅能够增长灵息，更能提升您符咒的威力，益处无穷。” 上品的灵魅之体？ 陆离微微蹙眉。云汐倒豆子一样安利了一通，语速又快，内容又陌生，让他产生了一种看不过来字幕的感受，不得不稍稍反应一会儿。 所以说，这所谓的灵魅大概是一种神奇的生物，他们的血液可以拿来画符，并增强符咒的效力。 陆离算是明白为什么先前少年身上会有如此多的伤口了。至于双修……少儿不宜，不符合相关法律法规，不予置评。 云汐见陆离一脸怀疑，以为陆离是没有看上他。他知道这样的强者眼界定然不会低，眼前这人一定见过不少比他更加强大的灵魅，所以根本不想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云汐低下头，攥紧了袖中仅剩的那张偷来的符咒，这是他准备拿来在最后关头保命用的。 与其在这里等着被先插后杀，还不如拼死一搏。 于是，陆离刚准备把自己的文化衫脱下，还没来得及给云汐穿上，就被少年一道符咒拍上了胸口。他的身体随即再无法移动分毫，而少年则飞快地向来处逃去，还没忘记顺走陆离手上这件“聚灵宝衣”。 刚刚是谁主动说要和他双修的来着？ 陆离看着少年的背影，感觉人与妖之间真是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陆离有特殊的保命技巧，并不担忧自己丧失了行动能力后，会稀里糊涂被妖魔捡漏吃掉。 他估计这个定身的效果不会持续太久，干脆耐心地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然而两分钟以后，青年就因为上身太冷而放弃了等待。 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态，陆离默念了一个“解”字。胸口的符咒居然很给面子，立刻便自然脱落了。那个歪歪扭扭写着“不许动”三个字的符咒看起来十分有幽默感，落地后便起火化为了灰烬。 陆离看着地上的纸灰，简直想大喊一声so easy。 草木摇晃沙沙作响，山林间掠过微凉夜风，陆离本来是觉得云汐看起来太过虚弱，想把自己的衣服给他的。但灵魅少年显然是误会了什么。现在，给衣服的目确实是达到了，陆离自己也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回忆了一下青年们的穿着，陆离用符咒给自己凝聚了一身素色法袍。这仙风道骨的感觉令他十分满意。 他挥了挥衣袖，向莽苍禁林深处的居所走去，豪不在意自己衣绣夜行，无人欣赏。 在这个世界独居甚久，常年的寂寞无聊已经将青年逼出了几分超然物外的味道。引雷劈死人的事情他虽然内疚，但事已至此，多想无益。至于云汐，跑了也就跑了，他更加不会放在心上。 他此时所惦记的，只有一顿饱餐和温暖床榻。 然而，回家的道路并不顺利。 走了不多时，陆离便看见成群的妖魔，仿佛在食堂窗口前排队打饭一般，将他身前的林地围了个水泄不通。 根据陆离近几年的观察研究，这些妖魔似乎是在这山林中自然诞生的。它们体型异常庞大，看起来像是随机抽取不同动物的尸块拼凑而成，每一只的造型都十分独特，极具艺术气息。 妖魔们眼睛里的火焰照亮了山林，血盆大口流着涎液，不时发出一阵阵怪叫。 陆离能够听懂他们大概在说什么，无非是“我要吃肉”这一类，翻来覆去地说，夜里有时很打扰他休息。那时候陆离就会提剑出来消灭噪音源头。斩杀的妖魔多了，也就很少再有妖魔敢来这附近活动。 然而今日它们被云汐吸引，猎食的本能战胜了恐惧。 陆离默念了一个“跃”字，踩着符咒构成的法阵跳到了高处的一根树枝上，果然看见云汐被妖魔围在中间，已然是走投无路。他纤弱美丽的身躯和狰狞的妖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显得格外可怜。 云汐看见高处白衣翻飞的陆离，脸色顿时又白了几分。那定身符咒是赤芍宫主用他的鲜血所绘，至少可以维持十二个时辰的效力，可眼前这个人显然就是在他离去后立刻便解了咒。 他不应该逃跑的……眼前这人远比他想象中的可怕，林中的妖魔远也比他想象中的凶狠。早知如此，倒不如好好伺候这人一番，也许尝到他的美妙滋味之后，他就不会想要杀他了。 陆离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杀云汐。他像只松鼠一样蹲在树枝上，平静地看着云汐，因为不知道怎么说话，所以也不开口。 如果刚才还只是害怕，看到陆离这样的表现，云汐的感觉简直就是惊悚了。 这人是专程过来指导妖魔虐杀他的吧！ 陆离并不知道自己在云汐心中的形象已经从“亦正亦邪”彻底变成了“大变态”。他确实是想看戏，不过并不是要看云汐被虐杀。经过刚才那么一出，陆离觉得云汐应该并不像他表现出的那么弱小。 他会如何应对这些妖魔呢？ 妖魔的口水已经滴到了云汐的身上，灵魅少年退无可退，默默攥紧了拳，满脸可怜哀求道：“仙师，求您救救我吧……我会乖乖听话的，我保证不会再逃跑了。” 原来他的策略就是求饶啊。 ……也行吧。 比起只知道吃肉的妖魔，显然是云汐这只灵魅更让陆离有亲切感。况且陆离也想试验一下新学会的引雷招数。 看着一众妖魔，陆离试探性地道：“打雷劈死他们。” 什么也没发生。妖魔们喊着“吃肉肉吃肉肉”，张开大嘴就要咬云汐。 陆离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就不灵了。他赶忙默念了几个“速”字，眼前妖魔们的动作立刻慢了下来，而他则跃下树梢，符咒凝聚成的短剑在手中飞舞，剑锋骤然光芒暴涨，一剑一个斩去妖魔们巨大的头颅。 妖魔们绿色的血液缓慢地喷溅出来，被陆离轻松避开。 云汐刚回过神，便看见陆离已经站在他的面前。俊美的青年面无表情，素色法袍纤尘不染。碧绿的血液从他手中短剑的剑身上流淌而下，他的身后，妖魔们小山一般的身躯轰然倒下，化成一颗颗晶莹剔透的妖灵石。 居然……得救了？ 云汐浑身颤抖。 陆离以为云汐是被妖魔吓傻了，很想安慰一下他。但很可惜他还不太会说这里的语言，所以干脆就不说了。 陆离向云汐伸出一只手，将少年从地上拉起。 “多谢仙师救我一命，先前是我不识好歹。”云汐强忍着对陆离的恐惧，顺势靠向了陆离的肩膀。他媚眼如丝，吐气如兰，“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愿留在仙师身侧，侍奉仙师……” 陆离有些担心云汐再掏出一张不三不四的符咒贴到自己身上，不动声色地将他推远了一些。 “仙师……”云汐一脸委屈地看着陆离。 这样的演技令陆离十分倾佩。如果不是云汐身上套着的文化衫时刻提醒着他刚才发生了什么，他恐怕真要被迷得神魂颠倒了。 灵魅这种生物，大概在诱惑别人这方面有一些天然的优势？ “不知仙师您能否替我解开这七令缚灵锁？”云汐小心翼翼地询问道。他本来对自己的魅术十分自信，觉得就算被束缚了灵息，一样可以媚惑眼前之人一二。现在却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努力勾引陆离，避免自己被当成一次性的大补丸使用。 虽然眼前这人强大得可怕，但这聚灵宝衣他穿上之后立刻便感觉体内灵息畅通了许多，即使戴着七令缚灵锁，也几乎恢复了平日的水准。那么，若是七令缚灵锁被除去，他的灵息定然可以倍增，到时他应该还是能够影响到眼前这人的。 至于身上的衣服是他抢来的这一点……云汐见陆离没让他脱，便也不主动提起。 陆离不知道云汐在想什么。不过他本来也打算先为少年解开脚上锁链。他执起短剑去砍那锁链，然而挥剑斩下的感觉却像斩向了流水，毫无效果。 陆离于是将那符咒凝聚成的短剑挥散在了空中，异想天开地准备试试能不能凝聚出一把更趁手的老虎钳。 “老虎钳。”陆离字正腔圆地念了一声。 手中空空如也。 “老虎钳？”陆离不死心地又尝试了一次。 依旧是不灵。 陆离突然感觉自己的举动有些愚蠢。他思考了一下，大概是因为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人发明老虎钳这种东西。符咒不能无中生有。 然而这一切看在云汐眼里，就是陆离本来准备为他打开锁链，却突然改变了主意，还用某种他听不懂的语言抱怨了两句。云汐不认为能够轻松扫荡妖魔、召唤天雷的咒术师居然会破不开一把小小的七令缚灵锁。 “不能。”陆离站起身来，诚恳地看着云汐。 “什么？”云汐一下没反应过来。 “我不能替你解开这七令缚灵锁。”陆离像小学生说英语一样，生硬地补完了整个句子。 云汐：“……” “可是仙师……”云汐撒娇似的揉了揉自己的脚腕，媚眼如丝地看过来，“我真的好疼。” 如果是其他人在陆离面前说这样的话做这样的动作，陆离觉得自己可能会当场呕出来。但是云汐如此，他感觉好像也没有太违和，甚至还觉得……有一些挺诱人。 “仙师……”云汐牵起陆离的手，从脚腕处一路向上抚摸过去，脸上表情无比放荡，“您看……这里都磨红了呢。还有这里、这里和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