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时间一转眼就又过去了小半个月，已经是月底了。 晚上下课前，任课的老师让所有人下周交一幅设计图过来，要求是独立完成的，这才宣布下课。 徐亮依旧跟在我身旁，肩并肩的往外面走去。 我察觉到他今天似乎沉默了很多，正想问他为什么不说话，却不期然的看到了脖子上的痕迹，就像是被人勒了一样。 “怎么回事？你受欺负了？” 徐亮一听到我的声音，就跟受惊了一样，连忙捂住了领口。 我整张脸都沉了下来，一把拉开了他的手：“我看看。” 他瞬间就激动了起来，眼泪哗哗的往下掉：“不要看，不要……” 我的手顿时僵住，半晌之后，我收回了手。 “不看就不看吧，不过，你可以告诉我，你发生了什么。” 徐亮抽抽搭搭的好一会儿，才哽咽着说：“是我的养父，不过，他并不经常这样，只有偶尔喝醉了酒才会……才会对我动手。” “你为什么不反抗？” 他摇摇头，却又不吭声了。 “算了，要是你养父再对你动手，记得反抗，如果有什么困难的话，可以告诉我。” 徐亮小声道：“谢、谢谢。” 谢什么呢，我又没帮上什么忙，如果我的处境不是那么糟糕的话，或许我可以自作主张的帮帮他，可是，我现在的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 挥别了徐亮之后，我就看到贺煜的车了。 看样子他今天比以往来的早一些，在校门口等了一会儿。 我走过去，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坐进去，很快就察觉到贺煜的脸色有点儿不对劲了。 我狐疑的看着他那张脸：“你怎么了？” 跟他相处这么久，我已经摸出规律来了，他这幅模样，十有八九是在生闷气，而且他生气的对象，肯定是我。 我琢磨着，难道是他今天来太早了，所以等的有点儿不耐烦了？ “我之前就说过，如果你没有时间的话，我可以自己坐公交车回去。” 这话就跟触到了地雷一样，“啪”的一声就炸开了花。 贺煜一把拽住了我的领子，语气中像是裹挟着酝酿了一个世纪的愤怒一样：“自己坐车？然后好背着我在外面跟人幽会是吧。” “贺煜，你给我松手，什么幽会？你不要发神经好不好。” 盯着我的那双眸子，漆黑的仿佛透不进任何的光，看的人心里莫名的发怵。 “你是不是当老子这双眼睛是瞎的啊？老子刚才都看到了。” 刚才？ 看到什么了？ 我的大脑有一瞬间的卡壳。 很快，我就想明白了，大概是我扒徐亮领口的画面，被贺煜看到了。 本来两个大男人看看领口没什么的，又不是女孩子，所以我一时间也没有注意到那么多，可贺煜不一样，他原本就是弯的，看到那种画面肯定会脑补。 明明很正常的两个人，脑补两下就不正常了。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喜欢男人么？我刚才只是想看看他身上的伤，没有你想的那么龌蹉。” 贺煜哈了一下：“你不喜欢男人，每次跟我做的时候，不也爽到了，刘陵，你似乎还没有搞明白，你是我的人，我不允许你跟除了我之外的任何人如此亲近。” 我：“……” 我将脸转到了车窗外，不去看他，也不再开口说话。 贺煜盯着我看了一会儿，从烟盒里抽出一根香烟，点燃之后不断地吞云吐雾，像是很烦躁一样。 车内的新鲜空气不断被压缩，我冷不丁吸进了一口二手烟，低声咳嗽了起来。 我想下车，无奈车锁都被贺煜给锁死了，只能皱着眉头屏住呼吸。 贺煜扫了我一眼，将手中的香烟掐灭，扔到了窗外的垃圾桶。 “刘陵，是不是除了我，任何人都可以轻而易举的接近你？” 这话不同于之前的饱含怒气，反而带着无尽的凄凉，就仿佛人到了穷途末路之后，明明知道没有未来了，却无力做点什么去改变的那种凄凉。 我深呼吸一下，再次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解释：“贺煜，我和徐亮真的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刚才我那么做，只不过想看看他身上的伤而已，他被他继父打了，却无力反抗，也反抗不了，我只是觉得有点儿……” 说到后面，我的话猛地顿住了。 贺煜替我接着说了下去：“你只是觉得有点儿同病相怜，因为他不希望被他继父欺凌，却无法反抗，而你无法面对我的感情，也无法反抗，刘陵，我说过吧，如果你喜欢上我的话，你的日子要好过得多，是你自己倔。” 他驱动车子，让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尽数涌进车窗内。 倒是没有再跟我纠结之前的话题了。 回到家之后，他就脱掉外套，撸起袖子往厨房里面走去，这过程中，他依旧一言不发。 我以为的暴雨将至，在惊雷过后，乌云却被风吹走了，并未如期而至。 我松了一口气。 没一会儿，厨房就探出一个脑袋来：“晚餐想吃什么？” 在我开口之前，他又说：“不许说随便，说你喜欢吃的菜。” 我报了几个菜名之后，他又闷不吭声的回到了厨房，继续做饭。 我望着贺煜的背影，无奈的叹了口气。 在我曾经见过的那些人中，贺煜无论是颜值身材还是其他各方面的条件，都是上乘的，只是，这样的一个人，对待感情却有一种常人难以与之相比的执着，说不好听点，就是固执，令人喘不上气的固执。 贺煜一直说我倔，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果他放弃的话，那么他未来的日子，不也好过得多么。 可惜，身在局中，他无法看清这个道理。 晚餐很快就弄好了，贺煜将菜一一摆上桌，然后盛了一碗白米饭，放在我跟前。 我扫了他一眼，还是忍不住问：“你不吃？” 话音刚落，就听见贺煜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我不饿，气都气饱了。” 我“哦”了一声，就端着饭碗开始吃饭，半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贺煜虽然不吃饭，他那双眼睛却直勾勾的看着我，看的人食欲全无。 我起身给他盛了一碗饭，然后放在他面前：“吃。” 贺煜轻嗤一声：“不吃。” 我没管他了，自顾自的扒着饭，没过多久，嘴里说着不吃的人，还是捧起了饭碗，非常自恋的说：“不愧是我做的饭，就是好吃，你说说，你要是跟了别人，别人能给你做这么好吃的饭菜么？” 至此，今天的这个小插曲算是完全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