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

    蚌水村作为一个百年老村，不但没有因为越来越长久存在变得富有，反而是生活在这个村子里的人越来越穷。

    村里人人都穷，简直就像农耕时期一般靠田种地靠河摸鱼一般的山野生活模式。村里的人因此很少娶得起老婆，就算娶了一个人也很难养活两张嘴。

    虽说村里偏僻，但小小的房屋倒是建在一起，一片一片的房屋从村头一直延伸到村的后半段，基本上没有多大的空白之地，最多有一条只可供一人行走的后街小巷通道。

    村尾大片成面积的空出来，只在最后尾巴缀上有着一户人家。

    姚老二解决完三急，从后院用几捆茅草搭成的蹲坑出来，低头急冲冲向跑进前屋，掀开皮制的一块用来挡风的帘子，不小心被刚好从屋里走出来的胡老大磕了下肩膀。

    撞得有点疼，毕竟兄弟两个人都是个子高高的健壮块头。

    虽然撞的声响都出来了，姚老二也没有把这点痛放在心上，而是看向正在揉肩的姚老大。

    憨憨地挠了挠头，“大哥，你还好吧？”

    相比较像熊一样的弟弟来说略瘦的身材，干净坚毅的脸庞属于姚老大，家里除了姚老爹来说年长者。

    此时面对憨憨的老二的话，脸上露出好笑的表情。

    “你大哥我像是如此弱不经风的人吗？又不是什么饶舌子的城镇人。”

    姚老二讨好的笑笑，“对了，大哥你是要出门吗？爹呢？”

    “前日子不是打到了一只野猪吗，我昨日已经料理好，现在就是打算去镇子上卖了它。”

    停口气，“至于爹的话，应该去后面的地上除草了吧。”

    “唉！大哥你去镇上吗，我也想去。”姚老二搓了搓手，打算一并跟了去。

    “别，二弟。你是不是忘了你昨天在后山上的布置的陷阱了，现在不去看看里面有了啥，怕是会被别的村民后脚发现拿了去。”姚老大考虑这点拒绝了姚老二的请求。

    听了这话，姚老立刻二冒火。

    “我姚老二布置的陷阱，里面抓到的东西谁敢拿了去？看我怎么揍他头。”似乎眼前已经出现别人偷拿他的猎物的画面，不等姚老大再开口，姚老二等不及般大踏步走出房子，朝外走了。

    姚老大摇摇头，他就是这么一说，可没说谁要来拿走他们的猎物。况且，那里面捕到了啥，有没有也说不准。

    不管他，姚老大拿起野猪就走了。

    姚老二赶到后山时，陷阱里正装着几只嗷嗷叫的野鸡和野兔。

    幸好还在，他就知道。这整座村子里谁敢来偷他家东西要知道，他家三个强壮劳动力在这一片地区都是出名的。

    谁家像他们一样，隔三岔五地打到野猪，野牛一类的大型野生动物啊。

    姚老二利索的把猎物都拿出来用柔韧的树枝皮将它们穿成一串，重新找了另一个地方布置了一个陷阱，然后拎着一端的树枝头...

    姚老爹挥舞着笨重的锄头，正一下接着一下仿佛感受不到劳累似的除草。

    夕阳下的余晖洒在他劲瘦的身子上，整个人连着身上表层的汗毛似乎都金灿灿的。

    姚老二路过这里，看见地里另一边还有一大片草没有除掉，便回家放了猎物，就拿起另一把锄头就赶回去帮忙。

    将近饭点，村子上方都升起袅袅炊烟。

    姚老爹放下锄头，看着已经翻新完成的土地，叫上姚老二就回家去了。

    辛苦了一下午，两个大老爷们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腹了。平日里一般都是姚老大做饭，今天姚老大晌午过后就去镇上了，不确定有没有回来，可能还需要姚老爹回去做饭。

    至于姚老二，烧菜这些活完全不通，常常洗个碗一大力碗就会被弄碎。

    姚老爹远远看了一眼，他家方向没有升起炊烟，看来姚老大这会儿还没回来。

    等两人饿着肚子默默无言走进自家院子时，发现里面属于姚老大的声音隐隐传出来。

    走进一看，大门也没有锁上。姚老大较为考虑仔细，平日里若最后出门总会锁个门，况且又有声音传出，看来是姚老大早已回来。

    但不知为何今日晚饭还没开始烧起来。

    姚老二性子火爆，直接向姚老爹问出来。

    “大哥今天怎么回家也没烧饭？”

    “我怎么知道。”姚老爹看了眼他家二儿子，一个白眼不耐烦的翻出。“你都在家门口了不会直接进去问你大哥啊？”

    “哎！也是。”

    被白了眼也不在意的姚老二傻笑了下，走上前推开他家木制成笨重却牢固的大门。

    门发出一声“吱～”。

    这一声使正词穷的姚老大如释重负，同时他身边的瘦小孩抬起头来。

    从姚老爹这边看去，只能看见高大的姚老大正半蹲着身子半低着头像是前面有人一样，跟谁说话似的。

    蹲着的姿势使得姚老大手上肌肉像有生命般蓬勃向上鼓起，大腿外则侧横向鼓出。一只手支在左边的膝盖上，和另一只手共同拿着什么东西捧在身前，被健壮的身材挡住。垫着的左后脚跟偷偷使着劲，使前半身不自觉的前驱，倾向前面的人。

    “大哥你今天怎么回来了没烧好饭？”姚老二一手摸着自己饿扁下去的肚子问道。

    听到这话，松了一口气的姚老大让开了身子，露出他身前的人。

    灰色隐隐透出白色的小小的脸，两颗浸水极似葡萄圆滚滚的眼睛，小小的鼻子下面是一张惨白到唯一清晰看得出颜色的唇。瘦瘦小小的身子只有前面姚老大的一半高。

    倒是身上的衣服，虽然有点不合身，会露出细小的手踝脚踝。

    但那衣服的料子还是明显和姚老大他们这种粗粗制成的衣服不一样，明眼人一看就属于镇上人才会穿的衣服料子。

    小孩看见姚老爹和姚老二都看着他，心底有点害怕。

    相对于已经相处了一会儿的姚老大来说，他明显更信任他一些，默默地移向姚老大的身后，两只小手也攥着姚老大的衣角。

    “嘿，大哥”姚老二极大的好奇心冒出来，这小孩刚刚猛地一看就让他心脏猛地停了一下，一下过后又好了。

    好奇怪......

    “他是从哪儿来的啊？为什么在我们家？”姚老二快步走到他们身边，似乎急促的步伐能使他摆脱快速跳动着的心一样。

    姚老爹也很好奇，疑惑的眼神同样看向姚老大。

    “是啊，老大，这怎么回事？”

    于是姚老大一五一十地说出这件事情的起始。

    今天他像以往那样将猪肉摆在台上，等待上次已经订下这批猪肉的顾客。结果发现一大帮人都围在台前不远处的一片空地，他不经意间从人群缝隙里发现，人群中间还有一小片空隙，坐着一个小孩。

    姚老大看见之后，一开始觉得不属于自己的事不要多管，然而随着空气一分一秒流逝，他发现自己内心有点焦虑起来。

    这种焦虑使他不能将自己心思集中。

    最后姚老大决定顺着心意走进人群，就看见一个粗布妇女，一手强硬地拉着正坐着地上，脸上呆呆的，没有表情的一个小孩。

    光看那个小孩的外表，完全看不出性别。

    “大家快来看，这个小偷他抢走了我给我家小子买的包子。真没想到，这么小的小孩竟然是个抢别人东西的小偷。”妇女深怕引来的人不够多，扯着嗓子越来越大声。

    接下来，妇女可能是看见围观的人中有露出不信的神色，便将一旁的自己家黑小孩拉来，“大家评评理啊，我小孩可是当事人啊，难道这么小的孩子还会说谎吗？”

    黑小子猛地被自己的亲娘拉近人群，脸一下涨得通红。

    他第一反应默默看了眼被自己娘当作小偷的人，见到那人还是呆呆的神色，却莫名让人觉得可爱。

    “不是的，”黑小子拉拉妇女的说，小声的辩解：“他不是小偷，是我...”

    妇女在身边，自然听见了自己亲生儿的话，但事情都发生到这种地步，她肯定不能在这种时候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何况，这小孩骂不回嘴，谁知道呢。

    姚老大细心地看见正中间的小孩虽然看得出很饿了，但嘴边并没有残留的食物碎屑，手上也干干净净，事情肯定不是妇女说的那样。

    没时间想太多，姚老大站出来走到小孩旁边。

    “别怕，哥哥在你身边。”姚老大牵起小孩的手，用生庞最温柔的声音安抚。

    一开始被别人牵住手，小孩怕怕地想将手缩回，然而牵住地两只手无比契合，大的那只手热热的温度似乎将小孩身上所有的不安都烧地一干二净，粗糙的表皮在这种环境下也使人感到无比安心。

    见小孩如此乖巧，姚老大更是内心对小孩充满怜爱之情。

    将握着的手抬起好让大家看清楚，“大家伙看看。我姚老大牵着的小孩的手上干干净净，如果真的偷了别人的包子，包子拿在手上，怎么可能手继续保持洁净呢？”

    锐利的眼神看向因为前面几句话就已经慌乱的妇女。

    “事情的真相，看来和这位大妈说的不一样啊。”

    一旁的妇女嘴蠕动了下，只能留下一句“可能使小孩子玩耍着玩，让我看错了”就拉着自己家孩子匆匆挣脱人群走了。

    临走前还将自己的不辨是非的错误安在自己孩子头上，真真让人厌恶。

    姚老大这般想着，看着人群渐渐散去，低头望向自己手中的孩子。

    “好了，事情结束了，你叫什么名字，住在哪儿，我送你回去吧。”

    想到小孩一会儿就要离开了，姚老大还生出不舍。

    小孩楞了下，然后摆摆头，手继续紧紧牵住姚老大的手不分开。

    嗯？摇头是什么意思？姚老大疑惑。

    “怎么了？是忘记了家的地址吗？”姚老大摸摸小孩的头，“哥哥先请你吃点东西填填肚子吧。”

    吃完了东西，姚老大想牵着小孩先卖完猪肉，这期间让他自己好好想想家的地址，之后想到了再送他回家。

    当然这其中有多少是他自己舍不得的私心在作祟谁也不知道。

    后来姚老大一问三不知，姚老大又不能把活生生的人扔在那里不管，只好收拾了一下卖点得来的钱带着小孩回家。

    自己一个人得到话从镇上到自己家五公里多的路走路来回也没事，今天因为多了一个小孩，还特地花了几分钱雇马车回家。

    说完事情地整个过程，姚老大看向姚老爹，毕竟这个家当家的还是长者。

    “我打算在他记起自己家之前，先让他住在我们家。”

    姚老大冷不防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