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武斗社的熟人

    就在所有人都忙于学习和工作的时候，卫烁反而像是一个“闲人”，并不是说他就像米虫一样吃了睡睡了吃，而是相较于其他三个理论课、实验课和社团训练三路并行的人来说，卫烁只需要关心自己的学业就行。在卫烁的眼中，来上学的主要目的是专业学习，所以按照海蓝大学灵活地修业机制，卫烁直接申请了几门课程免修、然后又预先选了几门二年级、乃至三年级的课程来学习。这当然引起了同样作为医科生的石峰的不满——在自己还苦恼于系统解剖学那浩如烟海、莫名其妙、稀奇古怪的专业名词时，卫烁这家伙居然已经可以随手画局部解剖图，还让教授直接带他去做尸体解剖……虽然说自己也没兴趣对着一群乱七八糟的“大体老师”，但这家伙的脑子也太好用了吧！

    “啪！”早上六点，习惯性早起的几人围坐在餐桌旁，正打算吃饭，就看见石峰急冲冲地从楼上冲了下来，手中还拿着一片皱巴巴的纸。只见他走到卫烁跟前，直接用巴掌把那张纸拍在了桌子上。

    “好啊，你这混蛋，原来社长说的那个从不训练、连老大开小灶的晨练都不来的混蛋就是你啊？！”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这张纸就是几天前被雷昊请葛链铮转交、然后卫烁一脸不屑地把它扔进了垃圾桶、最后又被葛链铮捡起来抚平收好的“命运多舛的”武斗社入社邀请函，也不知道石峰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面找出来的。

    “额，难怪早上收拾教材的时候感觉有张纸飘了出去。”卫烁有些呆愣地说。

    “小鬼，你平时是有多蠢萌啊？这种自掘坟墓的事情居然都干得出来。”正在喝粥的孙炜程嗤笑了一声，毫不留情地讽刺道。

    “小狼狗又欠操是不是？”自从上次之后，家里这几只野兽就过上了整日整夜衣不蔽体、没羞没臊的生活，就算是穿得最多的葛链铮也不过是随意地套上了一条五分的沙滩裤罢了。至于孙炜程这条狼狗，更是被卫烁要求穿上了双丁字裤、屁眼里还塞着肛塞。卫烁此刻就坐在孙炜程身边，一听孙炜程那看笑话的口气，便立刻如惩罚一般抓住了孙炜程前方那一大包，丁字裤少得可怜的布料根本无法包裹住半勃起的肉棒，再被卫烁这么一弄就立刻弹了出来。

    “妈的，穿个屁，以后别再让老子穿这种东西，跟不穿有什么区别？！”孙炜程烦躁地把丁字裤从身上脱下，按他的说法，想裸体就别穿呗，反正这家里几个人里里外外都看完了，偏要穿一个着这种“欲盖弥彰”的东西，也不嫌麻烦。

    “操！你……”

    “砰！”卫烁的话还没说完，脑袋就被一个东西敲了一下，只见葛链铮一手持锅、一手持锅铲，正打算把最后煎好的烙饼装盘，就看见这两个外表粗狂的幼稚鬼又开始动手动脚，于是便一锅铲敲到了卫烁的头顶。

    “嗷！痛！”卫烁一声痛呼，水汪汪的双眼带着十足的委屈和些许不满看着葛链铮。

    “别闹，好好吃饭。”早就习惯于卫烁日常性撒娇的葛链铮对他的反应早已见怪不怪了，按照石峰的话来说：“每次看见卫烁撒娇的时候，只需要想想他把我们操到尿失禁的样子就行了。”

    “铮哥，你看他还是没去。”石峰将那张邀请信递给葛链铮，一脸得逞的模样对葛链铮说道，然后随手抄起一个新鲜出炉的烙饼塞进嘴巴里，紧接着就朝大门冲了出去，“我先走了啊，你们慢慢吃，训练要迟到了。”

    “嘭！”不等三人做出反应，石峰便离开了家。

    “这小孩儿，还是这样一惊一乍的。”孙炜程笑着说道。

    “小烁，你究竟是怎么想的？”葛链铮拖出一把椅子，在卫烁的对面坐了下来。

    “什么？”卫烁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歪着头反问。

    “什么什么？就是武斗社你到底去不去？要去那就去找雷昊，不去我这就找学生会的人把你的名字拿掉，而且我听说他们很快就要参加今年冬天的比赛了，你要真的想去，凭你的实力至少能混个正选队员，到时候要真拿了奖，还能让学校加分的。”孙炜程拿起一张烙饼，蘸了蘸酱，塞进嘴里。

    “对啊，怎么样？”葛链铮也问道。

    “唔……有学分倒是挺划算的……”卫烁嘀嘀咕咕地说，但一想到自己居然要跑雷昊做社长的组织里面就浑身不舒服。

    “小烁，雷昊到底和你有什么矛盾？”葛链铮的脸色有些严肃。卫烁对雷昊的厌恶就像和尚头顶的虱子那样显而易见，但这更加令人想不通，身为军人世家后代的雷昊从小就待在军队里面，即便是近几年以半退役的状态来学校念书，也保持着教室、图书馆、训练馆、食堂和寝室的五点一线的生活，再加上比赛和科研实验的关系，雷昊没有一个假期是离开了学校的。也就是说，卫烁和雷昊在以前根本不可能长时间相处过，他又怎么会对雷昊有如此强烈的负面情绪？再说了，要真的有矛盾，那也应该是“相看两相厌”才对，可雷昊非但不讨厌卫烁，反倒给人一种“这家伙我罩着”的莫名其妙的“宠溺感”。

    “不是他，是他父亲，我和雷昊不认识。”卫烁简明扼要地回答道，眼神变得冷漠。

    这算什么？难不成是父辈的恩怨？但是父辈的恩怨怎么雷昊没受到影响？而且话又说回来了，小烁也不是那种人啊。

    “好啦，你什么时候想说再说吧。”葛链铮开口说道，也没有多问，起身去厨房拿过一个食盒交到卫烁的手中，“呶，把这个带给小峰，他今天早上就吃了那么点，肯定不够的。你也顺便去看一看，要是可以那就好好地参加训练、准备比赛，如果实在不行就回来给我说，我让学生会的朋友把你从武斗社的花名册里面删掉就行了。不过我还是不太希望你过分地在乎雷昊，毕竟社团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

    “嗯，知道了，谢谢。”卫烁点头说道，心中暗自恼火自己居然把这种情绪带到家里来了。也许就像铮哥说的这样，社团又不是他家开的，如果真能获得点额外的学分又有什么不好？

    “我出门了啊。”卫烁说完，给葛链铮和孙炜程一人一个吻，弄得前者红脸后者跳脚，然后走出了家门。

    *****

    “砰砰砰！”一走进体育馆的地下楼层，许许多多物体撞击的声音就从墙壁的另一边传了过来，卫烁听着这种陪伴了他十几年的声响，不由得握了握拳头。走进场馆内，高耸的屋顶上吊着数十个明晃晃的白炽灯，场地中三十多名赤裸上身的人正在挥汗如雨地对着沙袋练拳。卫烁一看便知道这个沙袋是特制的，要是普通娱乐用的拳击沙袋拿给这些人用的话，恐怕早就炸裂开了。这样想着，卫烁在自己内心抬高了对武斗社的评价。

    “哟，你终于肯过来啦？”就在这时，旁边不远处一个人对着卫烁喊道，转过头一看正是莫名其妙被卫烁厌恶的武斗社社长雷昊。

    “嗯。”卫烁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淡淡地回应了一声。

    “怎么之前一直都没来过？嗯？！”雷昊笑着问道，却突然间看见离自己几米远的卫烁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冲了过来，等到自己要做出反应的时候，卫烁的右手已经从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攻向了自己的咽喉。出手的幅度极小，要换了其他人肯定会以为这就是兄弟间开玩笑，只有直面卫烁的雷昊才知道，这其貌不扬的一招是何等恐怖，就如同地狱中的凶器，没有粉墨、没有装饰，只有凶悍强力的进攻力、和让所有人汗毛炸立的杀意。

    雷昊赶忙后撤半步，卫烁右手的攻击也立刻变招。终于，在卫烁的手离雷昊只有两寸远的时候，终于被雷昊勉强挡了下来。紧接着，雷昊脚步一转，利用自己身体高大强壮的优势，一手抓住卫烁的右手，腰部猛地发力，将卫烁的手禁锢在了自己身上。

    “你干什么？”雷昊有些奇怪地问道，不知道为何这个素昧平生的弟弟每次见到自己都是一副浑身是刺的样子。

    “哼。”卫烁冷哼了一声，按照雷昊刚才的动作反转身体，被锁死住的右手就被快速抽走，而雷昊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军队的擒拿术？我不来训练的理由和你一样。”

    一样？

    要说起来的确是一样的。虽然不知道自己的这位弟弟是从哪里训练出的如此强力的手段，但至少可以肯定一点，真刀真枪的拼，他的力量并不比自己弱，甚至应该说要强于自己，因为他的身高体重和自己的差距非常大，仗着身体的优势，也不过是能将他限制住一瞬间而已。

    雷昊这样思量着，便已经在心中默认了卫烁不来参加训练的决定。毕竟，战场搏杀之术和赛场格斗之术，不管怎么看都是两个层次的东西。

    “你当然可以不参加训练，最强者当然是有特权的。”雷昊脸色有些严肃地说道，“不过再过一段时间的联赛希望你能参加。”

    卫烁一听便知道自己今天来这儿的目的达到了，于是冲雷昊摆摆手，说道：“可以。但是到时候是团体赛还是个人赛？”

    “都参加，你和我一样，团体和个人。”雷昊回答道。

    “可以。”卫烁说完，就打算转身走进场地去寻找石峰。

    “等等，还有件事。”雷昊看着卫烁不愿多说，但也不打算放过这个机会，他发现，不知为何，面对卫烁的时候自己似乎有用不完的耐心，“那个，你可能不知道，我和你……”

    “知道，同父异母的兄弟，我很清楚。不过你现在说这个有意思吗？”卫烁甩开雷昊的手。

    “啊？”雷昊怔了一下，被甩开的手掌心如同受到了烙印一般，卫烁小臂的触感仿佛被刻在了手中。

    “早怎么不说？”卫烁反问道，当年最艰苦的时候不出现，现在再来算什么？

    “早？没有啊，我是上次见了你，感觉你和我长得太像了，然后好奇心就去查了一下。”担心自己的私自调查引起对方的布满，雷昊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就是你应该也能猜到我身份不一般，我们国家的医院都是连了网的，所以我动用了些特权，查到了你五年前在这边做过一次大手术，当时的检测报告以及相关的DNA样本也保存了下来，所以我就……”

    雷昊的话没说完，但卫烁已经对他的意思很清楚了。原来归根到底是自己过分武断，从一开始与雷昊见面、然后查清事实之后，自己就一直以为是雷昊的父亲让他来接近自己的。却没想到，这一切都不过是自己想得太多。

    “唉……”卫烁叹了一口气，脸色依旧冷漠，但看向雷昊的目光中已经带有一些歉意，这算是最无厘头的迁怒了吧？不过，紧接着卫烁嘴唇一抿，又问道：“你父亲知道吗？”

    “你父亲”？那不也是你的亲生父亲吗？怎么听起来这么奇怪呢？

    不过，雷昊自然不会对着自己宝贵的弟弟问东问西，于是回答道：“应该是知道吧，毕竟我查这消息是让他的助手帮忙的。我还奇怪呢，他怎么会没有反应。”

    奇怪？得了吧，十多年都没有理会，现在又怎么可能做出反应？

    “所以呢？”把这件事情的前后关节想通彻之后，卫烁也很快放下了先前的芥蒂，卫烁看着身材高大的雷昊，明明面容冷峻、肌肉发达，却总感觉在自己面前畏首畏尾、甚至有点儿“讨好”的嫌疑。这让卫烁不由得起了玩心，想逗一逗自己这位血脉相连的哥哥：“那么，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哥~哥~”

    最后那两个字的语气特别怪异，弄得雷昊都背脊一凉。

    “啊？没……没什么，既然是兄弟，就想请你吃顿饭，联络一下感情。”雷昊从小到大的梦想就是有一位小弟弟，这样自己就可以好好地保护他、做一个长兄应该做的事儿。现在梦想成真了，雷昊自然是高兴得不得了，虽然他“冷落”了自己很多天、虽然他对父亲过去十多年没照顾他心有不满、虽然他明显和那种软萌萌的小家伙不是一码事、虽然他的身怀来源诡异的高强战力……

    这都不是事儿！

    好不容易有了个弟弟，冷落又怎么样，那是自己不够热情；对父亲布满又如何，那是老头子自己要解决的事；至于天然黑、战力强什么的，那更不是问题。软萌又不能当饭吃，倒不如他现在这样胸有城府。再说了，我雷昊的弟弟，可能是个弱鸡？看看小烁这身板，比我矮了一个头，居然都可以和我过招了，不愧是我的弟弟！

    好吧，作为前特种大队队长、现武斗社社长，雷昊在卫烁面前早就失去了基本的判断力。

    卫烁有些好笑地看着雷昊的脸色变化，大致也能猜到他在想什么。多了个哥哥？感觉也还不赖，虽然他是那个杂碎的儿子，但毕竟和他没有关系，想那么多干嘛？

    卫烁这才放松了一些，微笑着对雷昊说：“吃饭可以啊，你定吧，提前给我说就行。”

    “嗯？好！”雷昊兴奋地回应，还以为弟弟又要“冷落”自己了，“就周末把，我订好了时间地点直接打电话给你。”

    卫烁点点头表示同意。紧接着，两人又聊了聊近况，等时钟指向七点半，场内训练的队员散开后，卫烁被雷昊带到队伍面前：“所有人注意，这是卫烁，我的亲兄弟，也是你们的特别教练和我们社团的新晋主力队员，如果有需要自己来请教他，听到了吗？！”

    “是！”所有人的内心充满了疑惑，但雷昊平时积威甚重，也没有人当场提反对意见，便齐声答应了下来，却已经有人在心中盘算着测试一下卫烁的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