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粥
邵寻穿衣服穿到一半，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记骂声。 他循声回过头，就见路柏桓表情扭曲，前门敞开，内裤脱下一半露着鸟，正用手扶着低头查看那玩意。 “……”面对这幕难以形容的场景他语塞了片刻，然后忍不住开口，“你能把衣服穿好么？” 说话间已经系好了最后一颗扣子，邵寻拎起外裤继续往身上穿，侧目瞥向对方胯间的景象，面无表情地点评了一句：“还挺有碍观瞻的。” 路柏桓暗暗嘶着气，痛得说不出话。 他心想这他妈道就是报应？ 等到穿好衣服，路柏桓看向窝回沙发上继续摆弄手机的人，想起充电器的事，清了清嗓子，想开口叫他，结果喉咙又莫名的卡，只好直接道：“……没找到充电器。” 两秒后，邵寻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 路柏桓垂眼看着这人的发顶，又说：“我手机还有电，你……要是有急事的话，可以用我的。” 闻言邵寻终于抬头转身看了他一眼，却是没带什么表情，只冷淡地答了句不用。 两人眼神交汇，轻轻挠了一瞬，很快又错开过去。 房间内重新安静下来。 路柏桓目光聚焦在邵寻还有些湿的头发上，对于这种沉默的气氛感到非常不适应，半晌，憋出一句：“饿么？” 这一说，他自己也发觉胃里的饥饿感鲜明起来。昨天晚上就喝了几口酒，到现在胃里早已空如也，估计邵寻昨晚也没吃什么东西。更别提还运动了大半宿…… 邵寻又抬眼看了过来，路柏桓下意识错开视线，抢在邵寻开口前说道：“你想吃什么？我出去买一点。” “我……”邵寻皱着眉，开口又停住。 他头涨得快要炸开，整个人都烦躁得不行。 胃里也烧得有些难受，提不起什么食欲，本想搞完那个视频会议之后去医院看下这破药还有没有什么后遗症，但看现在的情况，能不能安全把车开出去还是个问题……算了，还是先垫点东西再回家躺着得了。 他转回头，按着额角回了路柏桓：“随便，清淡点就行。” 身后刚响起脚步声，邵寻忽然想到什么，又开口叫住正准备出门的人：“等等，还有退烧药。” 路柏桓转回身，看着说话时并未抬头的邵寻，嗯了一声。 片刻后，客厅那边传来“咔哒”的关门声。 点完餐后的邵寻看着微信上收到的一堆待处理公事，有些头疼地扔开手机。 揉了会眼后，他突然想到还得继续去洗漱。之前洗澡时被路柏桓捣了乱，这会才想起来还没有刷牙。 结果刚一起身他的脸色就僵了一下——刚才坐着还没多大感觉，现在走起路来明显能感到乳头被衣服磨得生疼，八成是被咬破皮了。 这真是狗吧？ 邵寻再一次没好气地问候路柏桓这头正儿八经的牲口。 洗手台前，邵寻拆了一套新的洗漱用品，刚挤上牙膏，突然从镜子中瞄到卧室里站了一个人影。 他有些不解地拢起眉。 路柏桓不是刚刚才出去么？ 浴室门外路柏桓一手夹着烟，眉头紧拧，见邵寻转身看过来，顿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邵寻看了他半晌，见他仍没有要走开的意思，“怎么？” 路柏桓僵着脸，神色古怪不已，最后张口挤出来一句：“那什么，转我一点钱。” 邵寻：“……” 什么玩意儿？ 他是烧到出现幻听了吗？ 路柏桓脸色难看地补充：“我卡都被冻了，身上一点钱都没有。” 我…… 邵寻差点又是一口气缓不上来。 要不是看到路柏桓微信上三块六毛八的余额，他简直以为这是什么新型的要微信号的借口。 加上微信后，邵寻气得要直接给路柏桓转五千块钱，转念一冷静下来，还是只发过去一个两百的红包。 被上了不说，还得倒贴嫖资。 路柏桓真他妈行啊？！ － 邵寻的这份心塞一直持续到了路柏桓回来之后。 开门声响起时，邵寻已经撑着头歇了一会儿，见路柏桓把东西拎到客厅，他按了按太阳穴，拖着又涨又晕的头起身走过去。 路柏桓放下东西后，本想去卧室叫邵寻，但转身见邵寻已经走了出来，便顿住脚步，转而去拆外卖打包袋。 邵寻在沙发上坐下，从塑料袋里拿退烧药，然而把药盒翻出来后，他却看到盒子上的几个大字是：XX牌痔疮膏。 他手一抖，本就晕沉的大脑顿时又感到一阵窒息。 ……这又是什么玩意儿？ 路柏桓是觉得他需要这个吗？ 邵寻掀起眼皮睨了对面正在拆打包袋的路柏桓一眼，然后面无表情地把那个盒子塞回塑料袋，翻出退烧药来，深吸了一口气：行，就当这少爷是被推销了。 结果当看到面前用料丰富、香气喷鼻的食物时，他硬是花了十二万分的耐力，才忍住没把勺子摔回碗里。 少爷是真不会照顾人啊，给高烧病人吃海鲜粥？这是嫌他病得不够重还是好得不够慢？ 路柏桓心不在焉地喝着粥，时不时抬头看对面几眼。 邵寻眉头紧锁，一只胳膊夹着体温计，另一只手拿着勺子，吃几口就放下勺子去回手机消息。而在他碗里，海鲜食料全被扒到了一旁。 ……他是不喜欢吃这个么。 思绪间，邵寻将体温计取了出来，看了一眼后便随手放下，干脆拿起手机专心打字。 路柏桓目光瞟向桌上的体温计，“你……烧得怎么样啊？厉害吗？” 邵寻眼也没抬，“死不了。” 接下来便又是一阵沉默，路柏桓皱眉盯着自己还剩小半碗的粥，没忍住放下勺子，装作若无其事地把那只体温计拿了过来。 片刻后，他又黑着脸放了回去。 他看不懂。 这一顿早饭两个人都吃得没什么滋味。 离开时，他们从落在地上的长裤裤兜里掏出了昨天没能摸出来的车钥匙。 回家的路上路柏桓开车。 等红灯的间隙，他忍不住抬眼看向后视镜。 邵寻双手抱臂，端端正正地靠坐在副驾驶位上，面前的仪表台上架着正在充电的手机，正在开视频会议。不知是身体不适还是会议内容太过糟糕的缘故，他脸上的表情相当冷峻，只在极细微的瞬间透出一抹倦色。 路柏桓目光转向他胸前那条勃艮第红色的领带。因为邵寻今天不去公司上班，之前拿衣服时他就没配领带，现在这条还是临开会前从他脖子上扒下来的，结果意外地挺搭。 邵寻平日里很少穿一身黑色，今天这一套还是路柏桓脑抽时给搭出来的。他们身材相近，他的衣裤穿在邵寻身上十分合身，墨黑的衣物在那张脸上衬出一种冷意的瓷白，衬衫纽扣端正地扣到最上面，露出修长的脖颈，堪堪遮住衣下凌乱的吻痕，竟平添出一丝禁欲感。 看起来冷漠、疏离，愈发加重了那拒人千里的气场。 都不像平时的邵寻了。 耳边突然响起的“笃笃”声打断了思绪，路柏桓晃回神，就见邵寻屈起手指敲着仪表台，蹙眉看他：“你没睡醒？” 朝前一看，早已绿灯，前面的车队已经空了，身后喇叭声成群连片地高鸣。 路柏桓回神，不再分心，一踩油门赶在黄灯前冲了过去。 又一个红灯，邵寻在“这说的都是些什么玩意”的糟心情绪中匆匆结束会议，摘下领带还给路柏桓，而后不太舒服地解开颗扣子松了松领口。 扔在一旁的手机连续响了好几声消息提示音，路柏桓瞄了一眼，见发来消息的是贺骁，便暂时没有理会。 他接过领带，压下那股倍感焦躁的心绪，一边重新发动车子，一边清了清嗓子。 他的手机又响了几下。 路柏桓没管，做了下心理建设，开口道：“我……” 刺耳的手机铃声突兀响起。 大概是发消息的人不甘被冷落，直接一个微信语音打了过来。 路柏桓快要被这通打断他的语音烦死了，就见邵寻扭过头来，却是蹙眉看向他正不停吵嚷的手机。 不得已，路柏桓只好先接语音。他抬手划下接听键点开免提，贺骁惊天动地的大嗓门立刻响彻车厢：“卧槽路柏桓！你真的和邵寻搞了？！” 我操—— 路柏桓瞬间眼皮狂跳，差点没脚一抖踩下油门撞出去。 贺骁我操你大爷！ 车厢内有一秒种的静默无声，路柏桓几乎能感觉到身旁那人投射过来的如有实质的目光，偏偏贺骁这个傻逼嘴巴还像没开关一样叭叭：“路柏桓你可以啊！到底什么情况？怎么搞到手的啊？” 路柏桓脸色黑如锅底，心里一边盘算着怎么把贺骁大卸八块一边想赶紧让他闭嘴。 只是他还没开口，身旁的邵寻就先说话了：“我怎么好像没听说。贺少哪来的消息？” 邵寻的声音一向很好听，此时更是含着笑意，然而听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感觉有凛凛凉风刮到了身上。 “……”手机那头安静如鸡了一瞬，声音再响起来的时候似乎离得远了些，“哎！爸你叫我什么事儿？啊？好我马上来……不说了啊我爸叫我挂了啊拜拜。” 路柏桓刚伸出去的手指还没来得及操作就被对面抢先挂断，只好阴沉着脸顺手摁灭了屏幕。 他被这个插曲搞得心烦意乱，之前想说的话更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邵寻……邵寻现在又是什么表情？ 正纠结着，身旁突然响起一声极轻的笑声。 路柏桓心口跟着跳了两下。 “啧，路少。”只听那道含着讥讽的声音继而又冷了下去，“你是刚破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