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下跪守夜/公开鞭刑
刚入秋,温度渐凉,黄泉苑的许多梧桐树叶子已经青黄交接,一场秋雨落过,树叶落了一地成了泥泞,空气里平添了几分萧瑟。 愿安刚走到雁落宫,归棠的住所门口,就碰见了同是刚完成任务归来的齐轩,他冷冷扫了眼愿安,先他一步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愿安缓缓走进雁落宫,还未进屋,一声声娇喘从屋内传来。齐轩身子一顿,面露尴尬,一时没有说话。愿安神色如常,他先缓缓打量了庭院一圈,偏居一隅的竹林依然郁郁葱葱,水池旁的锦鲤游得欢快,浅白色碎石铺成的一条小道,蜿蜒着延伸到一旁的花园,杂乱的不知名野花簇拥着。 有后加入黄泉教的弟子曾感慨,说“雁落宫”的审美与黄泉苑格格不入,愿安心想,毕竟这里是他一砖一瓦布置的,要按照归棠粗暴的想法,恐怕这里就是一片荒芜,有张床睡觉就可以了,不过他布置好以后,归棠嘴上不说,面上却是露出几分喜欢的。毕竟她甚至同意了愿安的建议,将自己的居所从“阎罗宫”改为“雁落宫”,如此才与此景相衬。 正想着,齐轩忽然弯腰对着房门鞠躬行礼,“报教主,齐轩完成任务,顺利归来。” 愿安也走到他一旁,与齐轩仅鞠躬不同,他撩起长袍,直直地跪在了碎石上,也低声说道:“报教主,愿安完成任务,顺利归来。” 屋内传来一道清丽的女声,“好!齐轩回你们北堂,找堂主领赏吧。” 齐轩道谢,高兴地转身离开。 “愿安,你进来。”屋内命令道。 “是。”愿安膝行进屋内。 屋内较室外暖和些,地上散落衣衫,一片旖旎。 归棠怀里搂着一个袒胸露怀的男人,身子消瘦,白嫩的肌肤上有点点红晕。他披散一头长发,手无力地试图阻挡归棠恶劣的手,嘴里发出甜腻的求饶:“教主,嗯……不要了。” 愿安低垂着头,安静地跪在地上。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袍,一根红色腰带系得紧,勒出他偏细的腰肢,黑色长发被同样红色的发带束起。他跪得笔直,挺拔的身姿展露出蕴含力量的肌肉。肩膀处有一道划破的裂口,破坏了这本该完美的画面。 归棠皱眉,“把衣服脱了。” “是。”愿安面色坦然地解开腰带,脱下长袍,又脱下贴肤的白色亵衣,亵衣上有红色的血迹,肩膀上有一道长至胸口、深可见骨的伤口,伤口没有处理,还在渗血。 他赤裸地跪着,胸前两点红樱,被两个乳环紧紧夹着,乳环连着一条银链,银链尾端有一根细细的银棍,那根棍子此刻晃在空中,而它原本应该在愿安的尿道里。 当时他正在和人打斗,一时忘了,一个翻身避开对方剑锋时,银棍生生被拉扯出来,猛然的疼痛令他失神一瞬,因此被对方逼近砍了一刀。最后,他赢了,却也不敢作弊偷偷将银棍塞回去。 “不仅受了伤,还敢把我的东西拔出来,好大的胆子。”她声音温柔,却让屋内两个人都不敢轻视。 愿安双手背在身后,头垂得更低了,“愿安知错,请教主责罚。” “哪里犯的错就罚哪里。” “是。”他毫不留情地开始掌掴自己的性器,在那个男宠和归棠面前。一下、两下……一次不敢放松,都用了十成力气,肩膀在拉扯间,留下更多的血,性器开始充血红肿。 终于,不知打了多少下,听到她说:“行了,滚出去,今天你守夜。” “是,谢教主。”无视身体的疼痛,他将银棍生生塞了进去,又捧起衣服,爬出房间。 低头爬离时,他听到那个男宠小声吸气,归棠拍着他的背哄道:“别怕,不会这样对你的。” 真痛啊,他想,那个男宠的小身板确实经不住这样的折磨。 在门口费力穿好衣服,他努力跪得笔直,视线停留在竹林处,入目的绿色洗褪了一些疲惫。天色刚暗,这个夜还很长。 “教主,讨厌。” “嗯啊,不要了,不要了,教主。” 听着屋内一声声音律不同的娇嗔,倒也不算无聊。 傍晚,有人送来晚餐,陆续端进屋内,见到跪在门口的愿安也丝毫不诧异,还有人顺便踢他一脚,“别挡路,跪过去点。” 即便他明明没有挡道,也只说一声“抱歉”,然后往一旁挪动了几分。 饭菜的香味飘出来,愿安的肚子忍不住咕噜叫了一声。他仰头看月色,快了,天亮了就好了。 更深露重,衣服沾了寒气有些湿润。愿安忍住想要动一动发麻的腿的想法,长跪的时候,一定要忍住最开始的痛苦,只要熬过那一阵,再后来腿就会毫无知觉,便不觉难熬了。这是他的经验。 天渐亮,有鸡叫声响起。再过了约摸一个时辰,听到屋内起床的动静,愿安默默地扶墙起身,膝盖如有千万根针在扎,他平静地揉了揉膝盖,缓慢地走出院子。 黄泉苑在一座山上,范围很大,分东南西北四堂,将雁落宫护在正中间。愿安是北堂的人,在雁落宫的后面。 北堂是一排排的房屋组成,分给了不同的人。但那些屋子没有一间属于他。 北堂主正带着一大帮子人在空地上练功,见他回来,皱了皱眉,倒也没说什么。众人面露鄙夷,又纷纷无视他。愿安没有理会,走过一排排房屋,直到最角落的一处茅草屋停下,这便是他的住所了。 几根粗木头加茅草搭建的房屋,只有三面墙,愿安自己拉了一大块布做第四面墙。晚上会冷,但白天还能忍受。 撩开布帘,里面只有一张木头钉的桌子,地上铺着稻草堆,还有一床薄薄的被子,墙角摆着一个小木箱子,这便是全部了。进了自己的房间,他终于后知后觉地感到疲惫,倒头睡下。 再醒过来已是下午,愿安走到屋外,取下晾在一根麻绳上的衣服,衣服和身上的一模一样,他换上衣服,便从箱子里拿出针线将破损的地方缝上,针脚稀疏,但总归缝好了。又从箱子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青玉瓶,将药粉洒在肩膀伤口处。接着他才拿着换下的脏衣服走到不远处的河边,将衣服搓洗干净,晾在同一根麻绳上。 全部收拾完毕,愿安才找到小厨房,寻觅吃的。负责北堂伙食的是卢三,大家叫他小炉子。此时,他正无聊地坐在灶台边打盹。 愿安走近,“请问还有吃的吗?” 庐山懒懒地抬头,看他一眼,“啪”得将一旁蒸笼盖子盖上,里面是热气腾腾的白面馒头,“过了饭点,就没有吃的。” 愿安走出厨房,有人擦肩走进去,很快咬着馒头走出来。他自嘲笑笑,倒也不恼。 他的小破屋背后有一块小小的地,是他闲暇时自己开垦的。地上有一些还未长大的黄瓜,愿安拔下一根,一口一口咬着。 前院里忽然传来打斗的声音,愿安走近,是北堂两个人在互相厮打,嘴里还骂骂咧咧的。黄泉教四堂分管不同领域,东堂负责酒楼,西堂负责青楼,南堂负责赌场,北堂则全是杀手,不仅接单,也是对各堂生意的保障。如此一来,黄泉教便囊括了胡国大部分的生意,富可敌国。 因北堂干得都是打打杀杀的勾当,所以这里的人大多戾气较重,因私下打斗太多,教主曾明令禁止,不准私下斗殴。正在打斗的两个人明显犯禁了。 北堂主匆匆赶来,一脸怒气,吼道:“你们在干什么?!想把教主惹过来吗?” “本教主已经来了。”软绵绵的声音飘来,紧接着,一道红衣身影缓缓飞来,脚尖点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我曾说过什么?”她看着众人问道。北堂主佝着腰,神色慌张,脸上的胡子都一抖一抖,“教主,是属下失职,没能管束好他们。”原本正在打斗的两人吓得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归棠环顾一圈,然后定在了不远处愿安身上。 “愿安,本教主说过什么?”她挑眉,眼尾魅惑。 愿安手里还拿着小半根黄瓜,闻言立刻跪下回话,“回教主,您曾说,禁止我们私下斗殴。” “还是愿安乖啊,记得我说什么。”归棠轻笑一声,众人都低下头,大气不敢出一下。 她忽然甩动手里的长鞭,鞭子一下抽到愿安身上,他身子一晃,黄瓜掉在地上。愿安稳住身形,头更低了。 “既然知道本教主不喜欢私下斗殴,为何见到他们打架却不阻拦?”她问,又是一鞭甩下。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只能说,“愿安知错,请教主责罚。” 归棠转头看向北堂主,“北堂主,就按堂规里违规斗殴来罚,把众人叫来,以儆效尤。” 北堂主抬头,面色犹豫,“教主 ,这……” “怎么,想替他求情?”归棠勾起嘴角,眼神却又冷上几分。 “属下不敢。” 愿安双手被束紧,高高吊起,唯有脚尖点地。肩上的伤还没好,拉扯间仿佛又被撕裂了。北堂主手里拿着一根一直被浸泡在油里的乌黑马鞭,上面还有细密的倒刺。周围站着北堂所有人,斗殴的两人站在前排,他们全部在听北堂主训话。 “你们都看好了,以后凡是私下斗殴的,”他顿了一下,“或者见到斗殴却不阻止的,都是这个下场——公开处刑一百鞭。” 说完,他举起鞭子用力甩下,衣服破了,鞭子抽在身上,细密的倒刺割破肌肤,血肉绽开。愿安低着头,被吊起的双手捏成了拳头。 北堂主甩鞭很快,一下紧接一下。疼……很疼,浑身都在叫嚣着,他甚至来不及调整呼吸,脚尖点地的姿势难以稳住,晃动着,如急流中的浮萍。 只三十鞭时,愿安便撑不住了。浑身的重心落在手腕,拉扯间皮与骨割裂般痛苦。不知会落在何处的下一鞭,让身子随时紧绷着。 “呜……”愿安忽然仰头,痛苦地低喘一声,那一鞭抽掉了他左乳上的乳夹。 五十鞭,黑色的长衫,看不到鲜血淋淋的惨状,众人只能从他碎成一条条的破布衣裳和脸上、脖子上淋漓的汗水,来确认惨状。 他努力偏过头,看到坐在屋檐上的归棠,他张嘴,唤她的名字,但没有发出声音。 头低下,他晕了过去。 北堂主抬头,高声说道:“教主,他晕过去了。” “拿盐水把他泼醒。”归棠坐在屋檐上,风起,吹乱她的头发,发髻间的步摇晃动,琳琅作响。 冰凉的盐水渗透伤口,身体先意识一步抖动,剧痛下身体不由自主地痉挛,愿安缓缓睁开眼睛,舔了舔嘴唇。 鞭子如雨点般打在身上,他始终低着头,一声没吭,也没再晕过去。 终于,一百鞭打完了。打架的两个人观完刑,脸色惨白。 “行了,挂在这里晾一夜,就算罚完了。大家引以为戒,不可再犯。”北堂主挥手,示意众人散了。 四周安静下来,愿安只听到自己略重的喘息声,眼前、耳边都是朦胧的。 然后,一只手抬起他的下巴,露出他毫无血色的脸和被咬的鲜血淋漓的唇。 “可觉得委屈?”她问。 愿安眨了眨眼,她才渐渐在眼里变得清晰。他没有听清她说什么,无意识地呢喃。 归棠凑近,听他在说什么,他说,“衣服……” 归棠皱眉,捏紧他的下巴,“你说什么?” 他吃痛,皱着眉,“没有衣服……咳咳,没有衣服穿了。” 归棠嗤笑一声,松开他,运功飞离。愿安一个人,被吊在原地,无人问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