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无所有
暑热人乏,苍梧在殿外冲完澡,撩开竹帘进屋时,白吟已经侧躺在榻上睡了。白吟自小怕热,体质又虚,温泉还没修建好,苍梧也不敢放他去冲凉水澡,只准他穿了单薄的冰蚕丝衣午睡,到了晚间才允他在热气腾腾的药浴水桶里泡一泡。 昨晚白吟对此抱怨过几句,抱怨完了照样乖乖地听苍梧安排,只提了一个条件:泡热水澡可以,苍梧得一块泡。苍梧懒得理他,白吟委屈了一会,只能自己泡了。苍梧靠在一边对灯看奏章,一手拿着个团扇不时给他扇两下,白吟才觉得好些,趴在浴桶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同苍梧说话。 白吟说,“今晚你做的鱼是不是咸了点?” 苍梧:“嗯。” 白吟又说,“加了两勺盐?“ 苍梧:“嗯。“ 白吟又说,“加了三勺盐吧?“ 苍梧:“嗯。“ 白吟有气无力地说,“你能不能认真跟我说句话啊?“ 苍梧瞥他一眼,白吟眼巴巴地看着苍梧,活像一只耳朵都竖起来的、撒娇的小白狐。苍梧低头笑了两声,随手揉了揉他的银发。白吟叹了一声,赌气道,“那你别跟我说话了。“说完就在浴桶里转过身去,背对着苍梧。 苍梧笑死了。 笑完了又觉得心疼,唤道,“阿吟。“ 白吟不理他。 苍梧又笑,唤道,“宝贝儿?“ 白吟低低哼了一声。 苍梧敲敲浴桶,故意逗他,“再不转身今晚不抱你睡了啊?“ 白吟恼怒地回头瞪苍梧。 苍梧勾了勾嘴角,招手道,“过来。“ 白吟很不甘心地被他钓到浴桶边,猝不及防地被抬了下颌,嘴巴上就落下了苍梧温热的唇。白吟心里仿佛炸了朵绚丽的烟花,又很气自己没出息的样子。苍梧亲完他,就笑道,“行了,老实泡你的。正琢磨明天给你做什么好吃的,你看你烦得跟苍蝇似的。“ 白吟这才发现他手里是本菜谱,不由嘴角扬起来,乖乖地泡在药桶里。药汤是冥君的方子,给他养心健体用的,冥君又特地叮嘱了必须得热浴。冬天泡着是舒服,夏天这热度他实在消受不了,不一会就热得面色绯红,大汗淋漓,趴在桶沿上快热死了。 苍梧被他盯了一会,无可奈何地转头看他。白吟冬夜明星似的眼睛水润润的,面色红若淡霞,连喘息呻吟都跟在床上似的。苍梧撑上额头,低头看书,道,”你放弃吧,不到时候不可能放你出来。” “嗯……”白吟叹了一声,故意叫得跟叫床一样酥软。 苍梧只觉得全身都绷紧了,恨不能找块布把他嘴给堵上,或者直接捞了狐狸出来扔上床,先大战三百个回合再说。但他苍梧是谁啊,他忍住了,只一脸淡定地继续看书。 白吟兀自引诱了半晌,见他没反应,挫败地叹息一声,道,“你是不是不举了?” 苍梧冷笑一声。 白吟自说自话,“一定是吧。不然…你不想进来吗。我今晚觉得身子乏得很,你想怎么弄我都没法反抗,我只会没力气地躺在你身下,被你抱在怀里,被你得膝盖顶开腿,你想怎么肏我都行…嗯?你想想,是不是很快活?” 苍梧合目,默念色即是空。然而他已经快被咆哮的征服欲激得快流鼻血了。 白吟见他依旧一脸淡然,再次叹息一声。桶里的药汤仿佛在煮他似的,大热天里都热气升腾,他被热得头晕目眩,忍不住哭腔道,“梧郎,我热…” 苍梧给他摇扇子。 白吟呻吟道,“我快不行了…” “我撑不下去了…” “唔…” 他还真就顺着桶边滑入了水里,只一头银发漂浮在水面上。 苍梧懒得理他,就没听说过龙能自己把自己淹死的。到底还是不放心,起身伸手捞了这花样百出的家伙一把,提着白吟的后颈给拉出来,凑过去亲了亲他委屈的眼睛,哄道,“再忍一会,待会给你舒服。” 白吟脸上更热了。 苍梧嗤地笑了一声,弯腰凑在他耳边笑道,“对,待会把你牢牢压在我身下,抱在我怀里,顶开你的腿,把我的东西塞进你这里去…”手已经伸到了白吟两腿之间,不由分说地抚摸上了那温热水嫩的花穴上。 白吟的腰肢一下酥了,慌乱地在水里按住他的手,“别啊….”已是变了调子地呻吟了起来。 浴桶内实在狭窄,他双腿压根动弹不得,只得忍耐苍梧灵活的手指在他敏感的媚肉里挑逗,不一时便气喘吁吁浑身无力,只得哀求地看向苍梧。 苍梧慢条斯理地问道,“还热不热?” “不…嗯…” 苍梧顺手捞他一把,让他的后颈靠在自己臂弯里,继续在他热情缠附的花穴里插弄手指,白吟爽的白玉珍珠似的脚趾抠挖着桶壁,卡住桶壁动弹不得的双腿一个劲地发抖,喘息如同火焰,将他的脸庞烧得如同夕阳下的晚霞。苍梧只是看他一眼,都觉得口干舌燥,索性直接脱了衣裳,迎着白吟迷蒙的目光也迈进狭窄的浴桶里。 “不要…” 白吟有点慌,苍梧直接将他按到了水里,倒提了他的大腿分开在自己胯侧,白吟被整个埋进水里,吐出一串水泡,在晃动的药水中合上了眼睛,在苍梧插入时颤了颤身子,便就柔顺地软在了桶底,乖乖地泡药。 苍梧瞧着浑浊棕黑的药汤,感受着水底他的爱人的身子是如何热情地缠绵他,隔着水传来白吟在桶底酥软的哼吟。苍梧笑了一声,便就提拉着白吟在水底冲刺,白吟身子扭动出水文的波动,浮在药汤上的气泡,脚踝勾缠在他大腿上的圆滑触感,还有溶入药汤中温腻的春水,飘在药汤上的乳浊。 苍梧猛地将白吟拦腰抱出水面,白吟面色酡红地软趴在他怀里,喘了几大口,断断续续地笑道,“嗯…还要…” 苍梧好笑又无奈,坐在浴桶中抱他在怀里,撩了药汤浇他露在药汤外的圆白肩头,稍稍动着腰在他花穴里轻柔地点弄。他晓得白吟最是受不了这种温吞的摩弄,仿佛将酸意从白吟骨头缝里烧起来,将白吟彻底酥麻在他怀里,难耐又享受地呻吟个不停,搂着他的肩颈一个劲地叫梧郎,温溶的春水汩汩地泌流,柔腻的媚肉温柔热情地抚弄苍梧的阳根,白吟同样温柔热情的吻落在他肩颈上,玉根也吐了露水。直到白吟再也没了力气,软在他怀里动也不动,不时在他继续插弄享受时呻吟一声,仿佛慵懒的猫咪在阳光下舒服地咪叫一声。 苍梧逗他,“这么爽,再泡一桶?” 白吟唔了一声。仿佛是答应了。苍梧却知道他自小是这个毛病,在自己怀里睡了,自己同他在半睡半醒时说话,他不管听到什么都唔唔嗯嗯地答应。 白吟银色的眼睫微微颤了颤,没什么力气地在他手心里睁眼看看他,微微笑了笑,说,“你明天跟我一块泡吧…” 苍梧哼笑一声,懒得理他。 白吟稍稍蹭了蹭他的小腹,苍梧恼恨地给他一个脑瓜绷,道,“你当我跟你个病猫似的?用得着泡这种东西么?” 白吟靠在他颈窝,软声道,“补补身体有什么不好?” 苍梧冷哼一声,扯扯他被养肥的脸,嘲道,“你当我什么好东西没见过,用得着跟你抢这个?” 白吟垂下眼眸。想苍梧做了魔尊,明明每天忙成那样,也要天天抽出空来,亲历亲为地给自己做晚饭,自己那时还不领情,时不时同他明里暗里夹枪带棒的吵架。又想苍梧以前特地托了冥君去凡间为他找药,药浴时他还同苍梧置气,两人闹得药汤全洒了,他还说什么死活跟苍梧没关系,苍梧气狠了,把他拖到床上一顿收拾,趁夜去了凡间自己给他找那些药材,他还躺在床上只知怨恨苍梧,苍梧回来想睡会,他还冷言冷语地把累得不得了的苍梧气出殿去。 苍梧见白吟难过,叹了口气,亲亲他哄道,“乖,我用不着,我身体好得很。” 白吟勉强笑了笑,抚摸上他的肩膀给他揉着。苍梧低头亲亲他的银发,笑道,“给你做个饭,也不至于能累死人。” 白吟轻笑了一声,还是心疼地不得了,凑上去亲了亲苍梧的肩膀,玩笑道,“对你不起,肩膀,我累着你了。” 苍梧笑了一声,道,“阿吟,你要真心疼你老婆的肩膀,以后就乖乖泡药行么。”又捏着白吟的笑脸道,“你可真是…分不出轻重缓急。知道搞到这些药比给你做饭累得多了么?” 白吟微微笑了笑,不说话了,只安顺地靠在他怀里,合目休息。也不知怎地,竟然梦到了许多年前,那时他和苍梧还是一只小白狐和一只小灰狼,滚在花丛里扑蝴蝶玩,他的肚子饿得咕噜噜叫。因为婴垣嫌抱他沉,又查到他房里吃了两份餐,说难怪他这么胖,于是宗女官吩咐了紫姑姑,只给他和苍梧一份饭。两个毛团好不容易拽下一枝果实累累的丹木果,分成两小堆,一人一小堆吃得香甜,还都偷偷往对方那堆里拨去自己的几枚。那是他们年少贫乏的时光,却又是他一生中最丰盛的时光。 白吟恍惚中被苍梧抱到了榻上,下意识地往苍梧温暖的怀里埋去,却差点滚下床。 他从梦中惊醒,只见寒凉的月光洒落在地上,仿佛雪白的冰花。 他以为苍梧起夜去了,便靠坐在床上静静等苍梧回来。苍梧却不知怎么,迟迟不回来。他有些放心不下,便披了衣裳,点起烛火,推门去寻苍梧。长廊空旷寂静,楼檐外天穹点缀着些许星子,他有些恍惚,觉得这好像不是他和苍梧的家,却又很熟悉,原来他在单狐山。他想起前两天苍梧修炼时吃多了丹木果如厕太久,被他笑话了恼羞成怒的样子,不由轻笑一声,便随意靠在阑干上等着苍梧回来。又想还是去看看苍梧的好,或者去厨房给他调杯蜂蜜润肠也好。 正要走,他身后的房门却吱呀一声推开,拾翠提灯走出来,少女担忧地看着他,问道,“吟哥哥,你去哪?” 他笑说,“我去找苍梧,他可能丹木果吃多了,起夜还没回来。夜里凉,你快回去睡吧,别着凉了。” 拾翠的眼泪一下子落了下来。 拾翠哭着说,“吟哥哥,梧桐哥哥已经死了。你又忘了吗?” 白吟怔了怔。 秋风吹过,吹到他的右眉伤痕里,针刺一样疼。 他的心脏悸了一下,才想起来,这是他杀死苍梧后,不知过了多少年了。单狐山什么都没有了,他已经是真正的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