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巴顿再回来时，会客厅里只剩下相看两厌的卡尼曼和詹姆斯，后者摆着一张臭脸，不知道是因为克里斯汀娜的忤逆还是昨晚的宿醉。

    两人词不达意地寒暄好一会儿后，詹姆斯佯装无意地问了句：“听说你最近去了雅努斯？”

    “最近”指的是快两个月前，卡尼曼从雅努斯带走了一口红木棺椁。

    其实那件藏品并未出现在拍卖环节，里面装了什么东西也没人知道，但问题是卡尼曼出现在了拍卖会的竞价席上。

    男人全程淡定地看着拍卖师在成交之后振奋落槌，漠然地旁观满头华发的嘉宾把手伸进了年轻女伴的裙底，从头到尾既没有离席，也没有举牌，冷静得像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局外人。

    拍卖会宣告完美收官，无论嘉宾是尽兴还是意犹未尽，都得起身有序离开。台上的人利落地取下手套，快步走到竞价席，挺直了背站在卡尼曼面前，转瞬之间，他从职业拍卖师变成了雅努斯的守门人。

    尽管无人声张，但卡尼曼去了雅努斯，并带走了红木棺椁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詹姆斯知道也不稀奇。卡尼曼扬扬眉，对詹姆斯的试探不不发一言。

    “我看过照片，不得不说，那口棺材真的很大，在里面装个人简直绰绰有余，”詹姆斯不擅长打哑谜，他自信地撩起眼皮，瞳孔无神又空洞，笑容却轻蔑又讥讽，“你说呢？”

    “你有几天没睡了？”卡尼曼没有直接回答詹姆斯的问题，而是给詹姆斯倒了一杯茶。

    “重点不是这个，”詹姆斯想起了掰他手指的凯登，果然有什么样的狗就有什么样的主子，要么踢皮球，要么转移话题，“重点是那个畸形的亚种人，和加菲尔德有什么关系？”

    从雅努斯地下室带走新异的那刻起，卡尼曼就知道会有无数人调查这个亚种人的身份背景，揣度他和加菲尔德的渊源关系，像饥饿的秃鹫发现了腐肉，苍蝇发现了鸡蛋上的裂缝，卡尼曼已经做好了准备，然而詹姆斯的“畸形”两个字还是让他沉下脸来：“詹姆斯，你的手伸得太长了。”

    “还行，没有很长，”詹姆斯不以为然地扯扯嘴角，“我对一起长大的弟弟，向来很关心。”

    詹姆斯比卡尼曼年长8岁，卡尼曼在温室里练钢琴的时候，詹姆斯已经进了威斯敏斯特公学寄宿，卡尼曼硬着头皮子承父业时，詹姆斯正带着他的女朋友满世界乱飞，他们见面的频率屈指可数，两人的关系还比不上克里斯汀娜和卡尼曼的交情。

    就这也能说出“一起长大、向来关心”。对方的脸皮厚得让卡尼曼意外，男人咽下火气，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那真是谢谢你的关心。”

    “不用谢，应该的，”詹姆斯打蛇随棍上，顺势给卡尼曼下了个套，“算了，你不想说我也没办法，但好歹是你的人，再怎么还是应该让长辈们都认识一下。下周我母亲的生日晚宴，我给你两张请柬，带着那个亚种人一起出席吧。”

    “那个人身体不好，”卡尼曼还在笑，但眼神却越发阴狠，“医生说他需要静养。”

    “身体不好的确要多休息，能理解，”詹姆斯拍拍卡尼曼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劝道，“但就害怕传成你搞大了对方肚子，流言蜚语传进老家伙们耳中，场面就不是很好控制了。”

    卡尼曼冷冷地看了詹姆斯一眼，闭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