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 我的家人
救护车来得很快，医护人员来了之后直接现场进行救治。 等完全止血，打上吊针之后才把人转移到楼下。 而夏新玫寸步不离地跟着上了救护车，谁也拉不住。 顾炎拽住渠成，给了他一个无奈的眼神，“让她去吧。” “哪个医院？”渠成问。 “三院，我们跟在救护车后面过去。”顾炎说着坐上白色SUV的驾驶位，“你也一起吧，小夏也需要人照顾。” “嗯。” …… 秦仲爵其实伤得不重，也幸亏夏新玫及时给他止了血，很快就救过来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小时之后。 秦仲爵这段时间进医院的次数有点多，今天还差点丢了命。 所以等他醒来的时候，顾炎先把夏新玫请了出去。 等病房里就剩他们舅甥俩，顾炎放开了对秦仲爵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你搞什么秦仲爵，上次住院我就怀疑是你自己捅的自己，帮你瞒了你爸妈，结果呢？又来？真的想死？你也不看看你这条命是谁救回来的？！你有资格说不要就不要吗？还有这个……呵呵。” 顾炎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沾了血的剃须刀，啪的一声摔在床头桌上。 “看看，嗯？随身携带？早就计划好了？今天你必须给我一个解释！不然你对不起我这么多年救了你这么多次狗命！你也对不起你成叔当年把你从宋美俊手里救出来！” 顾炎这是气疯了，他很少这样发火，但今天秦仲爵实着碰到了他的底线。 他是医生，治病救人是他的天职，而医生最见不得放弃自己的病人。 顾炎就算医术再高超，也救不活一心想死的人。 所以他害怕，怕极了，怕这个经历各种磨难好不容易活了二十多年的外甥死在自己眼前。 说完这些话，他就死死盯着秦仲爵，这个没良心的白眼狼。 而秦仲爵那边， 因为刚醒来，记忆还停留在夏新玫公寓里那一幕，没有反应过来顾炎在说什么。 不过不是什么好话就对了。 他张了张嘴，只问了一个问题，“她还好吗？” “呵。”顾炎要被他气死了，但是也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他身子往门口的方向一挡，双手抱胸，“小夏在外面，回答了我的问题，你就可以见她。” 秦仲爵陷入沉默，半晌才摇摇头，“算了。” “什么？” 秦仲爵抬手捂住眼睛，“让她回去吧。” 顾炎没料到这个答案，很惊讶，难道这小子终于想通了？ 顾炎问，“你不想见她了？” “想。” “？” “所以我更不能见她。”秦仲爵咬咬牙，“我会害了她。” …… 病房是隔音的，夏新玫和渠成在外面等了好一会才见顾炎打开门出来。 夏新玫一身带血的衣服还没来得及换，目光焦急地看着顾炎，想从他口中听到秦仲爵的消息。 顾炎对渠成点点头，然后冲夏新玫笑了笑，“那个，小夏，你和你爸回去吧，这边有我。” “他怎么样？还好吗？” “嗯，不算什么重伤，修养一下就好了。” “谢谢你，顾医生。”夏新玫松了口气，但小小的眉头还是没有松开，神情恍惚地往病房门口走去。 “小夏。”顾医生抬手挡住了门，不让她进去。 夏新玫不理解地看着他。 顾医生淡淡笑了一下，语气却有些疏离，“是这样的，小夏，爵这次受伤……和你也有关系，你也看到了，我觉得最好还是你们保持一些距离，避免他再受刺激做出什么应激行为。你知道的，我是爵的舅舅，秦家就这么一个儿子，他出了事我也不好给他爸妈交代。” 话毕，顾炎又笑了一下，是那种很业务的笑容，完全把夏新玫当成了外人。 夏新玫愣住，顾医生这是……在怪她吗？ 她看了看门口的方向，想起之前在公寓里九死一生的一幕，瞬间明白了顾炎的意思。 秦仲爵那样，确实，是因为她。 而她，差点让秦仲爵丢了性命。 想到这里，夏新玫有点慌张地往后退了两步，似是害怕自己哪怕距离上的靠近都会对秦仲爵造成伤害。 “对、对不起……”她鼻头有些酸酸的。 小姑娘抬起小手捂住嘴，脸上还带着血渍，眼睛里都是红色的血丝，很快就湿润了，豆大的泪珠不断往下掉，她摇着头，声音哽咽，“对不起。” 渠成就在旁边，自己的宝贝女儿这么伤心，他心里也不好受，走过去将玫玫搂在怀里，轻轻拍打她的后背安慰着。 同时向顾炎点点头，张张嘴，用唇语说出一个“谢谢”。 顾炎无奈地耸耸肩。 “走了，玫玫，咱们回家，他没事就行。”渠成哄着夏新玫。 夏新玫点头，目光却是恋恋不舍地投向病房门口，最后狠狠心，闭上眼，由渠成带着离开了医院。 另一边，顾炎回到病房里，给秦仲爵换了药。 换完药，又开始絮絮叨叨，“小子，这次我就帮你当这个坏人，小夏心里还是有你的，说实话，如果你没有这个病，我大概不会反对你们在一起。哎，你们俩，这都是什么事儿。 “答应我，以后好好生活，你不是想去商圈创业吗？我把我大学同学介绍给你，让他带带你，不走军政就不走，反正家里不缺你一个，不娶老婆就不娶吧，反正你妈也有孙子了，不会再催你。 “你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强。你的病说严重也不严重，以前其实都能控制好，现在你失忆了可能意志力稍弱一些，不过也没有大问题，之前我带你去国外修养过，大不了咱们再去一次，总之，忘了小夏吧，你还年轻，路还长，不要动不动就折腾自己的身体，你爸妈担心，我也……” 顾炎本就是个话唠，说起来没完没了，秦仲爵没怎么听，而是陷入沉思。 他看着天花板，脖子上有支架，动不了，他只能通过眨眼将泪水收回去。 半晌，他才开口，“我差点掐死她。” 他这句话，让顾炎彻底安静了。 “别想了，都过去了。”顾炎说。 小夏脖子上的淤青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到，渠成自然也看到了，不过介于秦仲爵进了医院，他没有计较而已。 “顾炎，听说部队可以锻炼人的意志，对吗？” 失忆之后，秦仲爵没有叫过顾炎舅舅，都是直呼大名，可能对于他来说，顾炎真的就是个陌生人。以前他们之间的历史，他丝毫不记得。 “爵，你不会想去部队的。”顾炎说，“如果你记得以前的事儿，你不会去的……” “可我现在不记得。”秦仲爵说，“以前那个人已经不见了，现在我是我。” 顾炎看着他。 “给我治疗吧，病好了，我去参军。”秦仲爵深吸一口气，做出了这个决定。 “你还是等等吧，万一……” “万一我记忆恢复了？”秦仲爵苦笑，“你们从来都没有把我当成一个正常人，对不对？” 说着，他的目光再次陷入忧伤，“只有她，她说我不是怪物，她说……我是好的。” “爵……” “而我却差点杀了她。”秦仲爵说，“她可以接受现在的我，比起你们，她更像是我的家人，顾炎，你出去吧，我要睡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