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古董店
我漫无目的地在凌晨五点钟的街道上走着，寒风呜呜地从我耳边吹过过，之后又狡猾地顺着我没有系上的领口窜进去，企图从我身上汲取所剩无几的热量。裸露出来的脸部更甚，被无情的掌刮着，我才有些清醒过来。 周围都是黑漆漆的一片，所有的人都在睡觉，周围的建筑也沉睡着，只有路灯醒着，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我在这边虽然上了好久的班，但是从来没有在附近溜达过。有的时候，迷路了更好，不需要知道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或者是太冷了，又或者是真的饿了，肚子发出了一阵“咕噜噜——”的声音，我觉得此刻的自己特别像卖火柴的小女孩，只不过是比她多了一台手机和一个钱包。 卖火柴的小女孩划亮了火柴，看见了烤鸭和圣诞树，而我站在巷子口，看见了里面差不多到尽头的地方发出温暖的光亮，还有袅袅升起的炊烟。不会是这么好运，遇到早餐店了吧？ 我三步并作两步，化作追随奶奶的小火柴，哦不，小女孩，大步走进了巷子里，却在炊烟后面见到了一位蹲在灶炉旁边扇着扇子的老大爷。 原来人家只是自己做早餐，并不是开早餐铺的，而是一个古董店。 我眼巴巴地看着大爷炉上的一锅皮蛋瘦肉粥，更饿了。 “哟，小伙子，这么早啊？”大爷看见我笑眯眯的跟我搭话。 “额，是啊，我还以为您这儿卖早餐呢。打扰了。”准备转身。 “这么冷的天，又这么早，别的店都还没开呢！我这粥啊，刚熬好，你要是不介意，加副碗筷，坐下来一块吃吧。” 我有些不好意思，但因为真的很饿，也走不动了，就顺势答应了。温暖绵软的米粥还有些烫嘴，我已经不管那么多了，狼吞虎咽地吃完一碗，又再添了一碗。平时我不太爱吃粥，但是饿起来的人，吃什么都觉得美味。 吃饱了，和大爷唠唠烦心事，才知道大爷这古董店开了几百年了，他是第五代传人了，只可惜啊，大爷的子女都没有继续继承这古董店的打算，所以估计到了他这一代就得关门咯。 我听到他这么说也觉得挺可惜的，但是对于别人的事情我也管不了。 “哎，那这店要是倒闭了，这些宝贝怎么办啊？” “害，还能咋办，捐给博物馆呗。反正我啊，继承这古董店可不像当年祖辈那样用来赚钱。值钱的文物啊，都上交给国家了。只剩下一些不怎么值钱的，就等着它们的有缘人来带走吧。”大爷的水壶开了发出尖锐的呜呜声，他麻利地拎起来给自的茶杯满上热水。 我倒是一时间活跃了起来，说到：“啊，那我今天出现在这里也是一种缘分，我来看看有没有合眼缘的宝贝咯。” “哈哈，行。你自个儿转转吧。”说完大爷自顾自喝茶去了，也不理我。 虽然店铺店面不大，但是收藏的宝贝确实不少，大到龙头编钟，小到雕花木勺子，什么都有。上面一点灰尘都没有，可见老人家平时保养得也是很勤快。 所以当我看到角落里一块被沾染了厚重灰尘的绒布覆盖着的架子时，有些惊讶。这是什么？怎么和其他的比起来，有些脏旧呢？ “这是块镜子吗？”我转头问老人家。 “镜子？”老人微微一愣，道：“那可不是镜子，那是一扇门。” “门？是门框吗？”我一只手捂住口鼻，另一只手指尖揪住绒布的一角，想要把它拉起来看看。 老人见我感兴趣，走了过来，抓起门边的一条长长的木棍，让我退后一点。用木棍轻轻一挑，厚重的绒布落地，激起一阵尘埃。我一边用手扇着，一边打量着这扇门。是一扇十分朴素的梨花木门，但是是很常见的旋钮的开门方式，圆圆的把手中间没有钥匙孔也没有按钮，不知道这是一扇没有锁的门，还是从里面锁上的门。 “真的是一扇门。我还以为只是个门框呢！” “这扇门后面是什么？是房间吗？”我看着门和后面的墙壁，难道这只是扇普通的门吗？可为什么要用绒布包起来呢？而且看起来好久都没有人进去过了。 “这只是一扇很普通的门。但是走进去，你可以去到任何你想去的目的地。” “哈哈！”我听到老人家一本正经地说着，以为他和其他商人一样在编造故事，来哄买卖掏腰包，于是我搭话道：“像多啦N梦的任意门一样？” “比那个还厉害。” “那进去了会从哪里出来？” 我以为老人会说出一些更加匪夷所思的回答，只听他说：“从屋外的那门出来。” 我想起来，刚刚走在小巷子里的时候快要到这古董店之前的一段路，右边的墙上好像是有一扇门的，但是当时我实在又饿又冷没有在意。 “嗯，就是那扇。”老人点点头。我看着这道门后面的墙，也的确是在那个方位，心里想大概是其中一个侧房吧，但是老人家之前说的可以去到任意的地方是什么意思呢？ “孩子，这扇门远比你想象的还要神奇。”像是展示给我看，说着他扭开门把手，我只来得及看一眼门里面，其实也没有多大意义，里面黑漆漆的。老人家把刚刚我用来吃过粥的缺了一个口的碗扔了进去，我期待中的“哐叽”一声并没有响起，在我还摸不着头脑的时候，他带着我来到了屋外那扇门。打开门，扭开门把手，从里面拿出来一只完好无损的碗。 “啊？这？你不会是在诓我吧？你这里面放了好几个一样的碗吧！” 见我还是不相信，老人又走回去店里，拿起了印着今天日期的早报，扔了进去，拿出来的居然是印着后天日期的早报。 我还是不相信，他完全可以提前印好后天日期的早报放在那个地方。 “那我要怎么做你才会相信呢？”老人并不恼怒，只是站在一旁皱着眉头看着我。 我拿出我的水果手机，我的手机可是上周新出才买的，还选了个特别扎眼的姨妈红色，估计老人这也没有翻版的。但是把手机放进去，门一关上，我就后悔了，觉得不对劲起来，这老人搞了这么多，不会是看中了我的手机吧！？ 稳住，先别慌。 我转过身，老人奇怪地看了我一眼，道：“你不去外面的门那里看看吗？” 我讥笑一声：“老人家，要是我走开了，里面要是有你的内应，把我的手机偷走了，我可怎么办啊？” “什么内应？”还在那里装傻充愣。 “你不就是馋我的手机才编造出这样的谎言吗？” “……”老人一阵无语，我却认为是他的企图被我看穿了，他却说：“你还是不相信我的话，你自己进去找吧。不过你可记好了，你可不能在里面待太久，否则你就出不来了。算了，到时候我去找你，把你带回来吧。” 前面的话我还是能听懂的，后面开始我就听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跨进门的那一刻，眼前漆黑一片，一片安静，我摸索着想打开灯，边在心里咒骂老家伙也不给我开开灯。 算了找手机要紧，我抬起手腕点亮我的智能手环，但是有点杯水车薪的感觉，只能看清楚屏幕，却照不亮任何东西，这房子什么构造怎么能这么黑。我点开了“寻找手机”的功能，微弱的“滴滴”声响起，有那么远吗？ 我跟着声响走，外面的声音却越来越远。 “老家伙，我可警告你，你别跑远了，等我出来，可要报警抓你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威胁到他，或许是为了给自己壮胆。 这老家伙的房间这么大的吗？我起码走了有十分钟了，怎么还没到头。要不是还能听到”滴滴“声，我都开始怀疑人生。但是现在四周黑漆漆的，就算想回去我也不知道后面在哪里，只能一直向着微弱的声源前进。 终于，我看到了一点亮光，是出口吗？像是回应我的想法，”滴滴“声越来越清晰。 当我终于从狭小的空间里出来的时候，周围的声音开始回归，我听到了车水马龙的声音，有嘈杂的人声，有行人走路的脚步声。我加快速度向前跑去，等适应了眼前骤然出现的白光，眼前是川流不息的人群和车流，脚下是一直”滴滴“个不停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