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归现实的第八天

    游稚愣住了，心想现在的女孩子都这么硬核吗？写起小黄文来竟残暴如斯！以后绝对不能得罪她们，不然还不知道会在同人文里被玩什么py。

    见游稚嘴角抽搐，168号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不管怎样，你还是很棒的！在这么激烈的运动中，你的精神完全没有溃散诶，比隔壁那几个小伙子厉害多了。”

    游稚敏锐察觉到八卦的味道，说：“隔壁？哪几个小伙子？”

    168号嘴上没个把门的，说：“就深海灯塔，你CP很喜欢的那个。他们的主唱就不太行，好几次晕过去……唉，你套我话？”

    游稚心里“咯噔”一下，程澍给他安利深海灯塔新歌时的画面还历历在目，没想到作为一个不走流量路线的小众民谣乐队，其主唱钟林竟然还有一条正能量生产线！

    游稚打了个哈欠，说：“我就随口一问的，谁让你语焉不详？还有事没？没事送我回去吧，这两天太累了，排春晚再加连跑两个任务，要疯了简直……”

    168号：“好嘞！这次做完，我们也去放年假了，元宵节之后我再联系你哦！”

    游稚“唔”了声，脑中灵光一闪，赶紧问道：“我那个生产线怎么样了啊——”

    “嘿，走你——”

    168号的声音消散在空中，游稚的意识也被拧成一道白光，朝着遥不可及的远方疾驰而去。

    “唔——”

    游稚翻了个身，从梦中醒来，与被过滤后的情绪成鲜明对比的是，身体继承了任务世界中遗留的疼痛感。他揉了揉腰椎，脸上发红。

    大年初二，绯闻事件的沟通没有什么进展，卢途那边依旧咬着五千万不放，而公司这边则正在紧急核查游稚在那段时间里的活动轨迹，目前能查到的有影像记录的基本可以排除景园一带，但麻烦就麻烦在那时候游稚也正在备战艺考，原本接的通告就很少，尤其是最后冲刺的两周内，白天基本上都在练习室里待着，然而晚上回公寓后便没有视频佐证了。

    团队成员们都在和家人们聊天，游稚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客厅看春晚重播，一边刷着手机，微博上的网友还在热火朝天地讨论卢途要爆的大料里的男女主角是谁。当然，大部分人都锤定了游稚和魏倩，这也让他相当恼火，一想起会让程澍误会，他就没来由的烦躁。

    “擦！粉肠的情感过滤到底有没有用啊？”游稚碎碎念道，“感觉……还是好在意。”

    “在意什么？”程澍在不知不觉中走近游稚，笑着问道。

    游稚吓得原地起跳，吞吞吐吐地说：“没、没什么，就是那个黑热搜。”

    程澍摸了摸游稚的头，就像上一个任务世界中经常做的那样，手的形状、力度、触感都一模一样，让游稚的心脏猛地抽动了一下。他说：“不用太在意，既然知道是黑热搜，就没有必要去理他们。”

    程澍靠得极近，几乎凑到游稚脸旁，看了看他的手机，说：“你看，有这么多粉丝在为你应援，还有我们，你不是孤身一人在战斗，宝宝。”

    游稚无法掩饰自己的脸红心跳，支支吾吾地说：“呃……嗯，不过我看她们也有去魏倩微博底下骂……我是不是应该劝一下？”

    程澍想了想，说：“也有可能是反串黑，这样吧，先问一下律姐？看看公关部怎么说，现在的局势……还是谨慎发言比较好。”

    游稚点点头，给符律拨了个电话，话筒提示忙音，猜想她应该在和上头开会，于是给她发了条微信，简单说了说自己的想法。

    程澍又走回房间打电话拜年去了，自从出了这件事，整间公寓都弥漫着一种微妙的压抑感，原本预定好的新年度假也因此被无限期推迟，整个公司的人都无法正常休假，在会议室加班加点，商讨对策。

    “啧。”游稚不耐烦地在沙发上翻了个身，喃喃自语道：“粉肠……不对，我怎么也把现在当成任务世界了……啊啊啊好烦！”

    沙发上随意堆着的小玩偶被游稚踢来推去，乱作一团，他拿起一个毛茸茸的金毛娃娃，从那标志性的暖汪笑容里看见了程澍的影子，心想程澍在现实生活中正是和昨晚结束的任务世界一样，在他面前就是一个老实憨厚的暖男，对他无限包容，然而现实最残酷的一点是，程澍对其他人也都抱有同样的态度，这让游稚觉得自己对他来说并不是特别的人。

    “哎——”

    游稚深深叹了口气，头埋进金毛玩偶的脖颈处，来回滚了滚。茶几上传来手机震动的声音，他伸长手，捞过手机，是符律的回复，让他草拟出微博内容来，待公关部看过润色后再发。

    游稚一骨碌坐了起来，打开微博，进入BoomSky超话和单人超话看了看，而后敲敲打打，删删改改，最后把草稿发了过去。又过了大概半小时，公关发来修订版，只改了一个错别字，并且配了张美工刚设计的大字——“停”。

    游稚前脚刚把微博发了出去，后脚就刷出了工作室的澄清微博，相比游稚以个人名义发布的那条对粉丝进行劝解约束的微博，工作室的长篇博文则偏向于讲事实、讲道理，并明确表示会对任何造谣、诽谤行为进行法律上的追究。

    手机又响了，是符律打过来的，对游稚简单说了下公司商讨的结果，以及叮嘱他转发微博。据公司内部反黑小组的彻夜调查，从卢途提供的只言片语中提取的信息里，并未找到疑似偷拍的记录与游稚行程的交叉点，再加上物业提供的进出记录，游稚可谓是身正不怕影子斜，基本上是从这条绯闻里摘出来了。

    程澍第一个从房间里出来，边走边挂电话，见到游稚时浅浅一笑，像极了上一个任务世界里的钢卓力格，只是肤色没有那么深。

    游稚的心狠狠揪了一下，有一种恋爱尚未开始就失恋的感觉，他朝程澍挤出一个笑容，说：“哥，看到工作室发的微博了吗？”

    程澍温柔地摸了摸游稚的头，说：“我就说会没事的，这下可以放心过年了。宝宝，晚上想吃点什么？”

    游稚瞥了眼手机，竟然已经下午四点了，自从上午起床后，他就一直担心这事，愁得连饭都吃不下，被程澍这么一问，肚子便响了起来。

    “烧烤……”游稚浑身无力地说：“想吃烧烤。”

    程澍略显为难地笑了笑，表情极为宠溺地说：“行，我打个电话问问小江哥。”

    不一会儿，初见月跟着初照人走了出来，安抚了游稚一番。以前游稚总觉得作为团队老幺就要被强行扣上“可爱”标签是一件既累又雷的事，没想到今天却体会到了仿佛被全世界宠爱着的幸福感，那是在冰冷又漫长的童年里无故缺席的奇妙感觉，几乎令他落泪。

    晚上助理小江带来了一顿丰盛的年夜饭，里面有游稚想吃的烤串儿，五个人就这么围成一桌。再晚点的时候，符律也来了，破天荒地拿着几提酒，说是要庆祝首登春晚和单曲大卖。

    在各大音乐软件刚刚发布的年度用户听歌报告中，BoomSky的数字单曲成功登顶，拿下年度畅销榜第一的好成绩，也为公司带来相当漂亮的年度财报。

    符律似乎已经在会议结束后喝过一轮，刚进房间就一副酒精上头的样子，脸颊绯红，劝起酒来也是不输划拳老手，仅仅一个小时后，饭桌上就东倒西歪趴了一片，酒量较好的程澍与初照人尚且保留着一半清醒，把小江和符律分别送上了出租车。

    两人回到公寓一看，游稚和初见月又喝上了，还用两个不同的声部合唱起了，没想到在这种状态下，他们的歌声竟然没有走调，只是气息不稳，外加突兀的酒嗝。

    游稚眼中出现了几个虚晃的程澍，他摇摇晃晃朝程澍走去，傻乐着说：“老、老黑？”

    程澍愣了愣，眼里闪过复杂的神色，从疑惑转为思索，随即转为担忧的微笑，说：“宝宝，别喝了，伤身体。”

    初照人更是直接，劈手夺下初见月手中的酒瓶，严肃地说：“哥，你也别喝了，还认得出我不？”

    初见月低沉且富有磁性的嗓音压着喉咙飘了出来：“弟，弟……”

    初见月壮实的身躯软绵绵地倒在初照人肩上，险些把他压垮。他奋力扛起初见月，艰难地对程澍说：“程澍哥，宝宝就、就交给你了，唉，怎么这么重啊！”

    初照人半扛半拖地把初见月弄回房里，不久后便从房中传出训斥的声音，而游稚正两眼昏花，脑子里一团乱麻，心底有一股大胆的冲动，正不受控制地往外冒。

    “宝宝，喝点水。”程澍接了杯温水，递给游稚，语带自责地说，“怎么喝了这么多……”

    游稚全身酒气冲天，程澍竟是半点不嫌弃，右边胳膊架着他，左手举着水杯，作势要喂他喝水。

    “唔……”游稚捂着嘴，表情十分痛苦，受酒精驱动，竟是环住了程澍的脖颈，在他耳畔轻声说：“程澍哥，嗝……这是……新的剧本？”

    程澍又愣住了，双眼微眯了眯，而后说：“宝宝，你喝多了，我们在家里。”

    游稚狠狠甩了甩头，晕乎乎的现状并没有得到改善，现实与任务世界之间的巨大落差让他对程澍有一种近乎愤怒的疯狂，又对自己开始模糊现实与任务世界的边界而感到焦躁。他瘫坐在地上，喃喃道：“为什么偏偏是我一个人……要是你，嗝……也有那些回忆就好了。”

    程澍疑惑地打量游稚，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后，他耐心地说：“不喝水？那给你倒杯牛奶吧，待会儿胃好受点。”

    程澍自顾自倒牛奶去了，游稚迷迷糊糊又举起酒瓶，将剩下的小半瓶一饮而尽，并且打了一个响亮的嗝。他点开手机，竟然还不忘切换小号，进入树枝CP超话，看着粉丝们创作的同人文、绘画和视频，独自乐呵得像个傻子。

    “宝宝，在看什么？”程澍接了牛奶过来，“来，喝点牛奶会舒服点。”

    游稚将手机屏幕翻到程澍眼前，笑嘻嘻地说：“看，是我们两个的CP超话，嗝……真好啊。”

    程澍怜爱地摸了摸游稚的头，说：“嗯，她们很有才。”

    游稚把牛奶当成米酒，喝了几口，说：“要是……要是你也能像这里面一样，嗝……只对我一个人好就、就好了。”

    程澍温柔地看着游稚，说：“我毕竟是队长，宝宝，怎么可以偏心得那么明显呢？”

    游稚摇摇晃晃地起身，手机上正在播放粉丝剪辑的视频，他学着屏幕上的画面，一脸痴笑地朝程澍走去，一头扎进他怀里，还滚了滚头，说：“你的肌肉……好像又大了。”随即又以极轻的声音说：“喜欢……喜欢。”

    程澍似是自嘲一般地说：“宝宝，我也喜欢你啊。”

    游稚抬起头，下巴枕在程澍的锁骨处，略带娇嗔地说：“我知道你是那种喜、喜欢，嗝。我不一样，我是真的……”他又缓缓埋下头，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真的喜欢你。”

    “什么？”程澍问，“宝宝，你刚才说什么？”

    然而游稚全身脱力，软绵绵地滑了下去，还好被程澍及时接住。程澍无奈地笑了笑，抱着游稚回房休息。

    翌日清晨，游稚被尿憋醒，一掀被子，发现程澍就睡在身后，宿醉的头晕霎时间清醒了一半。他努力回想着晚上发生的事情，但记忆最后的画面停留在和初见月相互敬酒上，后面的内容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应该……没有对程澍哥下手吧？游稚懊恼地想，真是太丢人了，以后绝对不能再喝酒了！

    他慌慌张张跑去上厕所，除了内裤以外，身上的衣服都被换了，想来便是程澍的手笔。而这一幕却让他想起上一个任务世界里，在温泉别墅度过的那一夜，他也像那天一样，简单洗漱，喷了些香水，确认身上没有酒味后回到房里，企图再钻进被窝，睡个回笼觉，然而事情并不顺利，在他刚蹑手蹑脚掀起被子时，程澍一个战术性转身，醒了。

    “宝宝？”程澍迷迷糊糊地说：“起来了？身体还难受吗？”

    游稚的脸“唰”地红了，他略显尴尬地挠着头，说：“对不起，吵醒你了吗？”

    程澍睡眼惺忪地说：“没有。对了，昨天晚上我帮你换了衣服，你吐了一地，现在胃难受吗？要不要喝点水？”

    游稚顺着程澍所指的方向一看，床头柜上放着一瓶水，他点点头，的确有点渴了。简单聊了几句后，程澍稍微清醒了一些，于是掀开被子下了床，说：“你要是累的话就再睡一会儿吧，我回房间了。待会儿还不舒服的话就打电话叫我。”

    游稚虽然很想缩在程澍怀里睡觉，但此时也不好强留，只好眼巴巴看着程澍出去。

    这天舆论持续发酵，不过在游稚与工作室先后表态之后，事情已经朝着有利的方向发展。昨晚游稚曾问符律，为什么在明明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卢途还敢狮子大开口，符律解释说，卢途或许只是想诈一下公司，不会真的妥协，而会打着“BoomSky工作室企图花钱撤稿”的旗号继续炒魏倩方的热度，毕竟对于流量明星来说，黑红也是红，被人骂总比被人遗忘要好。而梵派娱乐打得就是BoomSky的主意，一方面对于敌方顶流男偶像来说，事业上升期谈恋爱只会对自己的未来造成毁灭性的打击，另一方面己方借着顶流组合的国民度，蹭一波热度稳赚不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