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我会一直等着

    秦肆回到家、打开灯，第一件事就是往厨房的电饭煲里放了大半杯小米，开始煮粥。然后脱下灰扑扑、满是酒气的外套，准备扔洗衣机里。

    他一边解开衣服扣子，一边走进卧室，手还没触及顶灯的开关，床头灯忽然亮了。

    李子佩坐在床边，已经换好了居家服，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

    秦肆很久都没有体会过这种汗毛倒竖的感觉了。

    铎哥对秦肆说，最近在开发一块地的时候，周围的住户三天两头扯着横幅闹，不是觉得有噪音，就是嫌灰尘大，还觉得大楼盖起来之后影响中低层的采光。本来这点意见也很正常，给点补偿就能摆平的事儿。可最近听说居委会请了几个律师，准备跟朝阳集团打官司，这就有些不对劲儿了。

    那附近的小区又不是什么高端住宅，按道理住户不会有那个闲心去告蒸蒸日上、家大业大的朝阳集团。

    铎哥怀疑有人在背后组织，工地上甚至出过一次安全事故，不像是意外。现在就是因为闹得太厉害，工程没法进行下去，每多拖一天，都会造成巨大的损失。自己公司里的手下从明面上解决问题，一些不太方便的事儿就让秦肆暗中调查。

    秦肆大半天都在工地上，集团派来的人去了相关部门，他自己就联系了当地一个有点势力的混混头子，叫牛开山，晚上约了饭局。

    席间，秦肆先打听了一下对方有没有听到什么风声，发现对方对这件事一无所知以后，便拜托牛爷留意一下，等大楼盖起来以后，在附近新开的楼盘送他一套房子。吃完饭，秦肆急着回家，牛开山偏要跟他喝酒。秦肆虽然后台大，但是毕竟年轻，对方是老地头蛇了，拂了人家面子也不好看，只好硬着头皮跟着去了夜总会。

    姓牛的有意要显摆一下自己在当地的地位，对夜店老板呼来喝去，弄了一圈陪酒小姐。秦肆忙着地跟热情的姑娘保持距离，如坐针毡，鼻子被香水味儿熏得快失灵了。好不容易借口上洗手间，躲在走廊跟铎哥通了个电话，说了一下情况。

    挂了电话，一看都快九点了，子佩也快回家了，秦肆就准备跟牛开山告辞。这时他又看到有个未接来电，顺手给李子佩拨了过去。

    现在想来，估计是李子佩回了家，发现没人，才打给自己的。本来也没什么，自己确实在外面工作，只不过身在夜店，忽然有点心虚，随口诌了个自己在家里。

    其实大大方方承认自己在应酬又有什么关系，子佩也不是那种容易吃醋、冲动发作的人，可能还会心疼地帮自己熬一碗醒酒汤。

    现在好了，醒酒汤也没了，子佩坐在黑漆漆的屋子里，也不知道等了多久。虽然对方面无表情的，可是秦肆就是知道他不高兴了。

    秦肆看看解了一半的衣服，干脆从头上脱下来，也不敢离子佩太近了，站着开始解释。

    “我错了，不该瞒着你。其实我去一个夜店应酬来着，但是怕你知道了不高兴，一时糊涂就撒了个谎。”

    李子佩表情还是淡淡的，往后靠在软枕上，歪了歪头。

    秦肆得到了‘接着说’这一信号，胆子大了起来，“我就稍微喝了一点酒，离人家安排的姑娘远远的，绝对没有乱动乱碰。啊不对，是连看都没看。那腿也太粗了，还长毛，亏得她好意思不穿丝袜就露出来……嘿嘿，子佩，你别生气啊，我马上把小米粥端来。”

    要搁平时，李子佩早就被秦肆逗笑了，两个人就能甜甜蜜蜜地窝在沙发上分享一碗热粥。

    可是现在，李子佩没有任何反应，秦肆有些无措，“我真就什么也没干……你想骂骂我还是想怎么样都行，别不理我啊。”

    李子佩叹了口气，幽幽开口，“我知道你不是故意隐瞒我什么。工作上的事也不用事先跟我一一报备，你临时有事，或者要去哪里，发个消息说一声就行了。但是你从来都没提过自己在干什么，每天工作顺不顺利。

    你从来不跟我抱怨什么，有什么问题也不告诉我，我从来都没见过你的朋友，不知道你有几个同事。我……我感觉你，太体贴了……”

    下班回家以后，做饭、洗衣服、问我过得怎么样的总是你，你太宠着我，对我太好了，完美得让人害怕。我从来没想过有人能陪着我，关心我每天吃什么，有没有把袜子穿反，我已经忘记一个人要怎么生活了。要是有一天你厌烦了，离开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所以，我希望也能成为你离不开的人。这样就没有人能比我更了解你，你脆弱的一面，不冷静的一面，痛苦的一面，我都希望看到。这样我就能把这些时刻烙上自己的影子，每当你受挫困顿的时候，都能想到我。

    李子佩很少连着说这么长一段话，自己都觉得颠三倒四的，也不知道秦肆有没有听懂自己的意思。

    只见秦肆很认真地看着自己，一闪而过的惊讶之后，眼睛里全是怜惜与歉意。他坐到床边，拉过李子佩的手，攥在手心里。“对不起，我看你工作太忙，不想拿自己的小事打扰你，没想到让你担心了。我保证，合适的时候会把你想知道的都告诉你。”

    两人额头相抵，眼里唯有对方。

    李子佩想着，虽然你现在不愿意告诉我，但是我有耐心，我可以一直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