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星星之火

    在接下来的时日里，李晟几乎全身心泡在了忠贞营的营地里，日日夜夜同将士们吃住在一起，训练也在一起。

    他并非在作秀，而是真正切实地在解决忠贞营发展到目前出现的一些问题，只有做好这些，忠贞营这把快刀才能突破义军的天然局限，成为当世一等一的强军。

    这一点是李自成已经初步意识到，却还不能真正解决的问题，就比如在民心方面，如今的义军尚不能做到让老百姓欢迎。

    原本李晟还十分不解，商洛山一带原本应该是闯王的基本盘，因为这里的百姓同义军多有瓜葛，他们中很多还都是亲属，可是真正当义军抵达了商洛之后，却发现很多百姓直接藏了起来，压根不跟义军产生瓜葛。

    直到后来，在李晟的建议下，李自成开始约束军队，才有那些胆子大的年轻人找上来，为义军效力，李晟在经过了一番询问后才知晓，原来在这些百姓的眼里，无论是官军还是流寇，实质上都是一样的，都喜欢杀人放火，奸淫掠夺。

    特别当李自成大军盘踞在商洛山，更让山下的百姓为之担忧，生怕哪天被掠走去种地，亦或者是做忙碌到死的奴隶，于是人人避之不及。

    在见到了这种情形之后，李晟原本的想法便彻底坚定了起来，他必须要尽早同这种流寇形象划清界限，只有这样才能赢取天下民心。

    要做到这一点，李晟明白绝不是将孩儿营改个名字那么简单，而是更加深入的思想教育。

    白天的训练结束后，众人各自分队坐在一块吃饭，大部分人面前都摆着两个窝窝头，就这半碗咸萝卜，还有一碗带着野菜山根的稀饭，其余的便是蒸山芋，就连李晟面前摆放的也是这些东西。

    李晟不是不知道练兵要大投入，重油重盐，还得要有肉，但是商洛山本身就十分贫瘠，山下老百姓就连山芋都吃不成，根本没有肉食可以供应，光是眼前这些东西，还都是之前从雒南县缴获来的。

    当然，乱世之中什么都得吃，否则根本就活不下去。

    李晟早已饥肠辘辘，将碗里的粥喝了个一干二净，连带着山芋也吃得一点不剩。

    当他放下碗的时候，其余人也都吃了个干净，他们围坐在李晟的身旁，静静等待着接下来的晚课。

    没错，在目前的忠贞营里面，每天只有白天会训练，晚上则是学习的时间。

    除了闯营的一些将领会前来跟他们上课，更多的则是李晟给众人上课，而他上的课基本上很少是带兵打仗一类，而是讲一些通俗易懂却又能深入人心的道理，因此非常受众人的欢迎，常常聚精会神地听着。

    夜空群星璀璨，李晟站在众人面前，脸上带着微笑，侃侃而谈。

    “昨天下课后，我听你们说过，咱们什么时候能推翻朝廷？什么时候才能真正过上好日子？这是一个好问题，是谁提出来的？”

    很快，便有一名十八九岁大的年轻人举起手，神情中带着几分羞涩地站了出来。

    在李晟的课堂上面，他一向是积极地鼓励众人举手发言。

    “好，这是一个好问题，我告诉你，这个答案在于八个字。”

    李晟转过身去，没有黑板，没有粉笔，他通常是在一片松软的沙地前，折断树枝当笔，在上面写八个大字。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众人当中已经有些人可以识字，便故意大声念了出来，一下子所有人就很快听到，他们脸上不由得带着一丝迷惑。

    “所谓的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其实就是指咱们就像那一点儿小火星，没有多少人，也没有什么力量，可是只要咱们燃烧，就可以把整个原野烧起来。”

    李晟环视了一眼众人，沉声道：“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很多营里的弟兄只是为了能活着，才加入了义军，可是并不相信咱们能打败明军，我今天不妨告诉大家，只要咱们坚持下去，将来一定会走向胜利。”

    “义军在过去的漫长时间里，我们一路从陕西打到了河南，从河南进入湖广、四川，如今又打回了陕西，咱们虽然一路上都在被打，可是也将火种传递了下去，如今天下离乱，民不聊生，将来只要时局出现转机，那么投靠义军的百姓只会越来越多，不会越来越少。”

    “但是，我们需要明白的一点，咱们不能不去结合当地的百姓，而只做单纯的流寇，这样只会让我们的生存空间变得越来越狭小。必须要团结更多的农民，团结更多活不下去的穷苦百姓，他们将会成为我们的支柱力量。”

    忠贞营的官兵们听得若有所思，众人保持一片安静，只是静静地听着李晟所说的一切。

    “将来，咱们想要实现将星星之火变成燎原之火，就必须有根据地有计划地去建设我们的军队，要深入百姓中间去，让更多的百姓去自愿地加入我们，也只有如此，咱们才能促进将来力量的转换。”

    “若是将来有这么一天，那么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大家，咱们推翻大明朝的日子，也就到了！”

    “啪啪啪！”

    众人激动地鼓着掌，他们听着李晟所说的一切，只觉得胸膛里热热的，似乎有一股力量即将喷薄而出，这种力量驱使着他们，为眼前的一切而鼓掌。

    等李晟从中央讲台上走下来后，很快便有新的教官上去，他们通常每晚的课程会维持在一个时辰左右，并且还会有半个时辰的讨论时间。

    见到李晟，张鼐脸上露出几丝不加掩饰的钦佩。

    “火哥儿，你从哪里知晓这么多知识？说起话来简直一套一套的，关键是我们还能都听明白，听了心里还有劲！”

    李晟心中顿时一笑，这才哪到哪，按照后世的屠龙技来说，这仅仅只是一个粗浅的概念罢了。

    张鼐也只是随口打趣了一声，他紧接着便说道：“闯王好像有事情要，打发我来寻你。”

    李晟点了点头，用旁人递来的干毛巾擦了擦头，便轻声笑道：“那就走吧。”

    当李晟等人赶到李自成所在的院子里时，几名主要的将领也都已经聚齐，他们似乎也是刚刚吃完饭，满脸红光，显然这段日子过得相当舒心。

    李自成则是紧皱着眉头，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当他看到李晟前来时，脸上顿时露出一丝笑容。

    “好你个小诸葛，听说你这段时间都不露面了？”江湖烟雨秀的明末：重造大顺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