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金枝玉叶

    灯火通明的大厅里充斥着男男女女的笑声，一对又一对的男女在舞池中随着音乐舞动。今夜的这场宴会是当地商户大亨之女乔知婳的“出花园门宴”，所谓“出花园门”是为了庆祝大家闺户里的小姐的十六岁生日，同时也是成人礼。在这军阀割据的年代，莫说是成人礼，哪怕是婚宴也鲜少有人家办得如此大张旗鼓。沉寂了许久的桂城中却沾了这金枝玉叶的大小姐的光，中式传统与西式风格相结合的生日宴霎时引得不少名门贵女不情又不愿地投去了向往的目光。此等大阵仗的成人礼在桂城，乔知婳是第一人。

    今日的女主角知婳正举着酒杯与宾客谈笑，浓黑的秀发烫成了时下最受欢迎的波浪卷，墨绿色的旗袍恰到好处的描绘着她的身材，一举一动之间尽是风情万种。她的长相既有着中式古典温婉女子的内敛，个性却又具备着西式美人的张扬。前来赴宴的其他千金偷偷聚在一块打起了腹诽，难怪这药厂老板家的女儿生日宴弄出这般大动静，原来是个把男人迷得颠三倒四的“狐狸精”，被宴请的男宾客只看到她的背影就再也挪不开眼，纷纷想要结识这位刚成年的美人。

    “知婳，这位就是我与提过多次的王司令。”她的父亲向我介绍道。闻言，我立即敛了别的心思，强打起百分之百的精神上去敬酒。昨夜我早就被乔老爷子敲打过了，无论如何也要笼络住了这尊大佛。我一个无权无势的怪胎，被乔家买来前形同乞丐，哪有什么东西能博了这高级军官的青眼？唯有这具顶了乔知婳头衔的年轻肉体罢了。

    “王司令，久仰大名了，今日有幸能让司令赏光知婳的生日宴，知婳在这先给司令敬上一杯！”我边羞涩地大着胆子向他敬酒边笑道。涂着深红色唇脂的饱满嘴唇就像是刚熟的车厘子一般诱人，红唇沾上了葡萄酒的酒液，又润又亮。

    “今日总算是见到桂城第一美人了，来来，再饮一杯！”

    我也不敢示弱，连饮数杯。我从乔老爷的口中知晓这王司令权势滔天，且好酒又好色。所以不由分说就把我这个假女儿推了出去，他的真女儿现在正在美国上大学呢，如果不出我的预料，大概真正的乔知婳是再也不会回到这乱世纷争的国土了。若是用我这5个大洋买来的乞儿能换来桂城权势的青眼，不消说，那可真是一把好打算！这王司令是乔老头最想借宴会结识的大官，他花那么多钱搞这么大阵仗，当然要让这花出去的钱利益最大化，今夜无论如何他也不会放过任何拉皮条的机会。

    “知婳你是女儿家，不知道战场凶险，我同你讲……”几轮过后王司令有了些许醉意，话不仅变多了，手也变多了，谈话间不时地摩挲着我手臂。我却好似什么也没发生似的，继续装出一副无限崇拜的样子，男人对我动手动脚我早就已经习以为常。被买进乔家这些年，我不仅如同真正的乔家小姐一样有受教育的机会，床榻之事的教化自然也是重中之重。我虽然心有不甘，为何我将来注定了只能雌伏男人胯下？但叛逆的结果不出意外的招致了乔家上下不冷不热的一记冷哼，“像你这样不男不女的怪物早在出生那刻就该被淹死，侥幸被我们乔家买了进来不愁吃喝的养大，你以为出了这乔家的门还有谁肯接纳你这下作的怪胎？”是了，不过是乔家养出来的一个承欢之物，我有什么资格活我自己的人生？乔老爷的算盘打得很好，我也很听他的话，也算是他培养出的头牌，用男人从我身上占点小便宜换来家族的利益和自己的利益，对他来说是再划算不过的买卖。当然，我那“假二妹”也是他培养出来的玩物，容我日后再表。眼下，王司令也不负乔老头的期待，他的手掌已经当着我那“父亲”的面，掂上了我的后臀，我目光闪了闪，却不敢挣脱。

    我毕竟还是首次出山，酒量不可能大过久战沙场的王司令，各种劝酒才将王司令哄得烂醉，代价就是我自己也没好到哪去。

    “知婳，王司令也累了，不如你送王司令上车。”乔老头已经向我明确的下命令了，昏黄的眼珠里此刻却闪现出了神采奕奕的精光，不停地见缝插针的向我使眼色。我当然不会违背他的旨意，只能娇滴滴的倚在王司令的怀中，被乔老头喜笑颜开地推搡上王司令的私家派车。

    我攥着手心里的绢帕，强撑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