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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出禁宫,卸去一足(第22章彩蛋,纯剧情)

    自前一日取精之辱过后,萧衡烨说不会再来,便当真没再来过,中间沁儿来过一次,自然被他放了狠话打发走了,算起时日来,已然过了将近一月。

    入了蛊的身子极易动情,半月不食精水已是极限,再往后,若不用药物压制,那便会和发情的雌受一般,成日四肢无力,只能在榻上流水颤抖不止。萧衡焕想到他这弟弟久久不至,显然又是情愿用伤身的药物来压制淫蛊,也不肯到这钟粹宫来与他行一场云雨,心中不禁又气又恼,间或夹杂着几分不忍,甚至想着过几日那沁儿如果过来,自己不如遂了他的心思;可又转念一想,若是自己这样轻易屈从,往后便当真是一个被软禁在冷宫之中的精器,只怕萧衡烨更不会再来,一时气恼之下,将手中茶杯向地上狠狠一摔,只见那瓷杯顿时四分五裂,一片瓷片飞出来,擦着他裸露的脚踝飞过,在他脚踝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呀,定王殿下,您的脚!”婢子小莲听到声响,急急跑进殿来,正看到那瓷杯在地上几乎已经摔得粉碎,而鲜血从定王脚踝伤口出流下,已然流了一片,当即被吓了一跳,道:“奴婢给您传太医去!”说罢便要往殿外走。

    “跑什么。”定王喝住他,“这点小伤,过不了半个时辰,自己便好了。小题大做。”

    “那……”小莲张了张嘴,亦不敢违逆了这位气势颇为压人的定王殿下,怯怯道,“那奴婢给您取些药来。”

    见定王不再言语,小莲忙取了药箱,又叫人打了水来替他清洗了伤处,把软腻的药膏敷在上边。萧衡焕看着她,忽而道:“你可知道皇上现在何处?”

    小莲在宫中有几个交情好的姐妹,其中一人正在乾清宫伺候,故而知道些消息,听定王这般问了,便答道:“这个时辰,皇上自然是在乾清宫批折子。”

    “哦。”这个答案实在意料之中,萧衡焕听了,亦觉得索然无味,又问道:“他近来还好么?”

    “奴婢身份卑微,见不到圣上。”小莲道,“只听人说,圣上的精神比前两个月好上许多。”

    萧衡焕算了算日子,发觉自己正是一个多月前归来,心下涌起一阵莫名的惬意,连说话的语气都舒缓了几分:“可知是为什么?”

    “这……”小莲犹疑了一下,道,“奴婢也只是听说……”

    “听说什么?”萧衡焕追问道。

    他身材高大威武,颇有几分霸气,声音又沉,寻常问话也显得气势逼人,小莲被他这样一问,只觉得心底一颤,竟不敢有丝毫隐瞒的念头,怯怯道:“听说这两月来,安王殿下日日都进宫陪着圣上批折子,因而……圣上脸上的笑亦多了许多……”

    她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看着萧衡焕极度阴沉的脸色,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跪在地上磕起头来,连声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滚出去!”萧衡焕声音低得不能更低,仿佛一头被困的猛兽,下一秒就要张开血盆大口。小莲听他这般命令,哪敢多留片刻,当即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后退着从主殿里退了下去。

    却说正在此时,顾飞鸾正陪着萧衡烨往御花园的方向走。一个多月来,实属这日的折子最少,又正巧是春光明媚的天气,萧衡烨便拣着要紧的折子先批了,留着那些问安报雨的丢在一旁暂且不理,趁日头尚早,拉着顾飞鸾来御花园赏花。一行人路过钟粹宫时,顾飞鸾忽道:“兄长,这座宫里头为何仿佛……有锁链响声?”

    萧衡烨抬了抬眼,道:“没什么,关着个疯子而已。”说罢,拉着顾飞鸾走得更快。

    顾飞鸾当即明白过来,惊道:“兄长竟锁着他?”

    萧衡烨见他这般难以置信,怕他因此误会了自己,只得放柔了声音,解释道:“你不知道他这个人。若不是这般锁着,只怕日日都要闹个天翻地覆,鸡犬不宁。”

    顾飞鸾犹蹙着眉,担忧地忘了一眼钟粹宫,道:“可他毕竟……”

    “飞鸾。”萧衡烨抓了他的手,把人拉近了些,道:“他若不是我的兄长,我连他的性命都不会留下。我知道你性子纯善,必然不忍,可你要知道,他一旦出了这钟粹宫,若是跑到我面前来闹一番,那还算是小事了;就算是逃出宫去,集结旧部过来逼宫这样大逆不道的事,他也未必做不出来。”

    顾飞鸾知道萧衡烨说得有理,只是心中默默想着,定王若真那般做了,也必定是为了得到兄长。

    此后一路无言,直到两人走到了御花园里,见到莺飞草长,百花争妍的明媚景象,顾飞鸾才把路上那点心思抛在脑后,眼神又轻快起来。萧衡烨见他高兴起来,心下亦轻松了几分,唇角微微勾起来,又觉得身后之人太多实在扫兴,便吩咐后面跟随的人离得远些,连边宁也打发了下去,独自带着顾飞鸾在园中赏景对诗,只觉得春日烂漫,心情亦难得如此舒畅。

    便在此时,变故陡生。先是一名侍卫大喝了一声“什么人!”往后便是几声哀鸣,竟是有人倒了下去。萧衡烨听那声音仿佛极近,近得就在背后几步远,当即心下发凉,转过身去上前一步,下意识地将顾飞鸾护在身后,却见眼前一道银光闪过,正往自己腹上刺来。萧衡烨此刻手无寸铁,自以为无计可施,就要生生挨下这一剑,那剑头却又偏了过去,只划开了他的龙袍。

    须臾之间,萧衡烨已然看清来人,当即出手,趁着他将剑锋避开自己的功夫捉住他手腕狠狠一拧,厉声道:“放下!”

    萧衡焕被他捉住了手腕,心知已然无计可施,又怕误伤了萧衡烨,只得伸手一抛,把那剑抛进水里。

    便在此时,先前被萧衡烨遣走的侍卫也追上来了几个,众人齐往萧衡焕身上扑去,终于把人半跪着按在地上,又有一人下手急了,按住人后犹不知收手,竟抬起手刀,用上了十足的力气往他后颈一劈,把人劈晕了过去。

    顾飞鸾从遇刺的惊慌中回过神看,见刺客竟是定王,惊得睁圆了眼睛,再一细看,忽而叫到:“兄长,他的脚!”

    半个时辰后,钟粹宫内。

    萧衡焕人被锁在榻上,犹自昏迷不醒,榻边围着五六个太医,边宁亦在榻旁焦急地踱步。几个人听到“皇上驾到”的呼告,神色惶恐地转过头去对着萧衡烨道了万岁,其中一个太医惴惴不安地抬起头来,道:“皇上,定王殿下这脚……左边倒还好办,这右脚……足跟处的骨头俱已碎裂,怕是不好接……”

    “怕什么?”萧衡烨冷哼一声,侧了一眼跪在一旁的边宁,大有嫌恶他自作主张之意:“一个刺客,也配用太医?”又牵着顾飞鸾的手,稍稍收敛了冰冷的语调:“飞鸾,此人今日欲行刺你,便交给你处置,要杀要剐,全都随你。”

    顾飞鸾听得此言,心下一凉,唇色都淡了七分,小声道:“兄长……当真?”

    “我什么时候与你说过假话?”萧衡烨看他神色里有几分惊恐,心下更软,“你不必怕他,从今往后,我都不会让他再伤你分毫。”

    顾飞鸾听了,却往后退了一步,跪下道:“那就请兄长饶过他这一次罢。”

    “飞鸾!……”萧衡烨呼吸一滞,急急把人扶起来,无法自控地生出几分怒意,“你竟为他跪我?”

    “兄长……”顾飞鸾第一次见萧衡烨和自己生气,当下亦有几分畏惧,身体一抖,却硬着头皮道:“他毕竟……与你性命攸关。”

    听顾飞鸾这样说,萧衡烨心下才略略松了些,又见他脸色白了几分,懊悔自己方才失态,低头深吸了一口气,道:“是我情急了。飞鸾,你先出去一下,在外面等我。”

    顾飞鸾应声告退,被几个侍卫护着离开了主殿。萧衡烨看他走远,方才冷冷道:“此人行刺安王,更险些伤了朕,饶是死罪可免,亦不可轻易放过。他这腿既不好治,索性砍了它,教他日后再做不了这行刺之事。可都听明白了?”

    那几个太医听了此言,皆吓得面如土色,却也没一个敢违逆圣意,颤声道:“臣等遵旨。”

    萧衡烨又看了一眼榻上之人,冷哼一声,转身便走。踏步来到殿外,却见顾飞鸾半蹲在院子里,双眼盯着地上某处。他踱步过去站在他身旁,亦低头看了,才发现顾飞鸾盯着的,是一串血迹。

    “快起来,看这个做什么。”他哪能不知道这血迹是哪里来的,半蹲下身亲手把顾飞鸾扶了起来,道,“脏得很。”

    “兄长。”顾飞鸾却道,“他为了挣开那脚铐,双足足跟骨头尽数碎裂,流了那么多的血,却还走了那么长的路来寻你……”

    “他为了逃出这钟粹宫,夺了侍卫的剑,打伤十数人,还将一个名叫小莲的婢女摔在门槛上,害她摔断了一只手腕,太医说了,那只手腕只怕此生都再提不动重物。”萧衡烨哪能听不懂顾飞鸾言下之意,语气更冷,“他弄断自己两只脚是咎由自取,可小莲何其无辜,那些侍卫何其无辜,却要陪着他一起伤、一起残!”说罢,他深深吸了口气,又道:“他就是个疯子。”

    “可是……”顾飞鸾知道他说的道理,却仍忍不住低下头去,小声道:“兄长知道他为什么发疯么?”

    萧衡烨听他说出这话,只觉得一颗心堕入冰窖,颤着声问道:“飞鸾,你这是什么意思?你难道想让我……把自己献给他么?”

    顾飞鸾听到这话,唇色倏然间全白了,立刻明白自己方才究竟说出了怎样大不敬的话,吓得当即跪在地上,颤声道:“飞鸾该死!”

    “飞鸾。”萧衡烨今日被他跪了一次,已是心烦意乱,又看着他跪第二次,哪能不急,伸手直接把人提着站起来,道:“往后不准再跪,听到没有?”心下一阵酸楚,也再顾不得什么忍耐克制,把人紧紧抱在怀里,重复道:“不准跪我。”

    “兄长……”顾飞鸾双唇仍颤抖着,“是飞鸾错了。飞鸾以己度人,以为被人喜欢总是欢喜的,以为兄长只是不明白他的心意。如今看来,兄长是明白的……原来被人喜欢,也不一定是让人欢喜的事。是飞鸾错了。”

    萧衡烨听他这样说,心里更是凉成一片。是啊,被人喜欢并不一定就是让人欢喜的事。如若飞鸾知道了他的心意,想必也不会欢喜,只会因这罔顾人伦的感情惊恐交加,然后对他敬而远之。所以他才会无比忍耐克制,把自己对他的情意深深藏起,让他以为自己对他只是兄弟之情。

    “飞鸾。”萧衡烨抱着他的力道松下了一些,却仍不愿放开这难得逾矩的亲密,只低低说着,声音里透露出无限疲惫:“这世上除了你,我再没有一个可以交心之人……你一定不能站在他那一边,你若是也站在他那一边,我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