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人（三）

    第三章

    “要是真的有超能力是透视眼的人，估计他得是个性冷淡。”

    说这话的时候他正顺着我的脊柱抚摸，干燥的手指上覆着一层薄薄的茧。

    “怎么？”我点点他的胸口。

    他反射性地轻颤，拢住我的手：”你想啊，如果透视眼就像X光一样，那就是说能把人的骨骼和内脏看个清清楚楚，这样都不性冷淡，那只能说不是一般的变态了。“

    ”那要是你突然有了这个技能可怎么办？“

    ”嗯……“他沉吟道：”要是我能把你从里到外都看透的话……“

    ”嗯？“

    他的呼吸慢慢发起沉来，眼里一点点透出热切的光。

    ”那我在你里面的样子是不是也可以看个一清二楚了？可真色情。“

    ”……“

    所以，是承认自己变态了么？

    二

    他是川省人，很吃得了辣，我不行，只能浅尝辄止。一起吃烤鱼，我回回都吃得面红耳赤，一边吞咽一边嘶嘶地吸凉气，他只在一旁看着嘿嘿笑。

    有一次我们靠在一起刷网上的段子，看见人们戏称川渝地区满地飘零，他咧嘴笑着向我讨赏一般道：“看看，我可是万里挑‘1’，要好好珍惜才是。”

    我翻着白眼往他嘴里塞了一个脆枣。

    三

    情人节的前几周我就开始为今年的礼物发愁，最后挑选布料为他定制了一套半正式的西装，配了蓝宝石的领带夹和袖扣。

    他偶尔也会需要参加一些什么什么峰会之类的活动，置办几套过得去的行头总用得上。

    到了那天，他特意早早下班提前回家做好丰盛晚餐，每一年都如此。

    我收到一对坠着淡黄玉珠的耳环，珠子大小就像寻常黄豆，是椭圆形，上面蜿蜒着祥云纹，是他亲手刻的。

    “怎么样，是不是手艺大涨？”他帮我戴上，手指轻戳玲珑的玉石。

    石头特有的冰凉透过皮肤直达我的心脏。

    “嗯，大涨。”

    …………

    第二天醒来时已经将近中午，等我拖着步子洗漱完，他已经颠颠地端上了午餐。

    很好吃，只是西兰花怎么总感觉亮晶晶的。

    “这个西兰花……是昨天那个花束里头的？”

    “是啊”，他说：“趁着新鲜我们赶快把它吃掉～”

    “……”

    应该不会有毒吧。

    四

    我的耳洞最开始只有左耳一边，是上学时某天头脑发热去附近小店里打的，因为耳垂上的肉厚，恢复了将近两个月。

    我们在一起的第一年，他送了我一对赤金的耳钉做生日礼物，是他在朋友的工作室里自制的。

    生日第二天我打了另一边的耳洞。

    他很惊讶，问我：“怎么又打了一个？”

    我有些奇怪：“你送的耳钉是一对。”

    随即，他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我送一对，你就又挨一针？”他原地转两个圈，“我送一对是想着给你替换用的，丢了坏了还有一个，而且一对总好拿得出手，你怎么这么实在。”

    我感觉他的嘴型明明是想说傻。

    那天夜里，他亲吻我微微泛红的伤口，在我耳边轻声道：“不要为了任何人去做本来没有打算的事情，对我也是一样。”

    那晚的月色真美，银白的光透过纱帘洒满了他的脊背。

    五

    有阵子他跟风买了许多多肉植物回来，大盆小盆种得满满当当，颜色各异看着倒也热闹。

    里面有一株粉紫色叶瓣肉嘟嘟的植物。

    “这个叫桃美人”，他凑上来讲解，“是不是很可爱？就像我们阿桃一样，又粉嫩又圆润。”

    “圆润？”

    “额……我是说脸颊饱满。”他看看我，扯着音唱道：“违心的话儿说不出口，你的脸依旧是那么的瘦。”

    我忍不住笑起来，又去扯他的脸。

    “怎么就喂不胖呢？我的红烧肉、糖醋排骨、葱烧里脊、酸汤牛肉都喂给了谁呢？”他晃晃我，不住叹气。

    可惜好景不长，没多久，姹紫嫣红的植物们就都变成了一水儿的绿油油，就剩下那株桃美人还勉强有些紫气。

    他查阅了各大搜索网站，说是缺少阳光照射——也不看看阳台上每天射进来的都是什么。

    如此折腾了两三个月，在他的精心养护下，终于只剩下了那盆绿中泛紫的桃美人，被他养在了自己的卧室里。

    “这样在没有桃桃的夜里也可以聊以自慰了。”他摸摸植物肥厚的叶瓣。

    “聊以什么？”我问他。

    “聊以——卫阿桃！你满脑子都是什么？！”

    最终，那盆幸存下来的小多肉被摆放在了客厅的茶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