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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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其实我想过很多次,如果城主想要弃我会是怎么样一副情景。也许,是把我送进某个十死无生的任务?也许是直接把我毒成药人后送给医谷?若是仁慈的话,也许是赐我一杯鸩酒,看在我们这几年,就算没有过一丝情意也有过几分床笫之私的份上。 不过其实,我也是偷偷梦想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作为一个受过现代教育的穿越人士,谁不对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充满幻想。所以,即使快二十多年的残忍训练几乎将我那点自以为是的尊严和优越磨灭殆尽,我依然是有过几丝不敬绮思。这可能也是我敢于爬床,甚至换得了几年耳鬓厮磨的原因之一,毕竟在这个时代,不是谁都能像我这样勇。 我虽然已经算的上脸皮深厚,只是没想到,城主想要清算我,还要搞出这么一个众目睽睽令我难堪的场合。在场的不但有城主,城主的心上人——也是他的未婚夫,城主的兄弟——当朝皇帝,已经养老的老城主,居然还有不少左臂右膀的堂主——大部分都是我的同事。不过想想倒也说的过去,谁会顾一个将死之人的脸面?这自然比不上城主要向久别重逢的心上人表忠心重要。 哦忘了说,我本来好不容易做到了暗卫头子,在未婚夫没有回来之前不久前刚被撂下这个官职,转而做了个什么后勤的小主管。记得当时心里还偷偷美了一阵,以为是城主舍不得我出生入死,想与我多温存些时日,现在想想,怕是为了卸了我的权,随便打发我去个闲职,好为今日立威做准备。 害,世家的驭人之术,真是恐怖如斯。 没过多久,时昭,就是主子的心上人就回了无射城,随即二人定婚的消息便已经在一众消息灵通的堂主头子间人尽皆知。我被这二重消息打击的快要自闭,还得每日为城里张罗买入凤霞红绸。做后勤不难,难得是忍受那些隐含了鄙夷怜悯嘲讽的眼光,还要带着笑脸迎来送往。 更难得是心里那种危机感。别误会,我不是指的我会被时昭取代。说起来,我才是那个第三者(?),虽然无论是样貌才情都比白月光差了无数倍。时昭十四岁的时候就已经誉满天下,才情无双,诗画双绝,更是与城主青梅竹马,情同手足。再看看我自己,一个粗手粗脚的糙汉,在暗卫营里混了十几年才出头,唯一比得过白月光的大概是武艺,可以一拳打飞城主心上人。可惜情场不是擂台,我这种次品当然只能灰溜溜地下台。不但要灰溜溜的下台,还要夹起尾巴做人。城主和我有过一段不是秘密,而正主回来了,作为城主情史上的污点保不定是要被洗刷干净的。 啧,当然是物理洗刷。我来这个世界快三十年,理解最深刻的就是,像我这样人的命,根本不算命。 我当然也想过逃 。坏就坏在城主武功基本独步武林,而当朝皇帝更是他血脉相连的亲兄弟。普天之下,又能逃去哪呢。做了那么多年暗卫,叛逃一定是死路一条,还不如赌一赌城主曾经同床共枕的情分,只要不打扰二人浓情蜜意,也许还能挣的一条生路。 不过很明显,我赌错了。 所以才咎由自取。 我看了看周围形成包超之势隐于暗处的暗卫,不由想叹口气。 02 我倒也不是不知道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不过我还是低估了城主,直接以私藏账本的罪名抓我。我心里真的是十分无语,简直额头上都贴着“莫须有”的大字。我这种终身合同都在府里的永久工,私藏账本有个p用,这罪名找的实在差劲,还不如给我个“私通外敌”,不但合情合理,而且够重,足够斩草除根。 他坐在高堂之上列出在我房间“搜到”的账本和罪名,问:“你认不认罪?” 我甚至没犹豫就认了。不认又怎样,主子要你三更死,阎王爷都留你不到五更。 他似乎被我这么毫不犹豫的承认罪名噎到了,随即还似乎冷笑一声,“行,那你就画押吧。” 我眯了下眼睛看了眼高高在上的他,谁能想到,这样的一个人几个月前还在与我耳鬓厮磨,几个月后就想置我于死地呢?看着那张龙章凤姿、别无瑕饰的娇美面容,明明无二,却让人陌生的可怕。 …… 我其实是真心实意的想过与他共度余生的。 哪个现代人没有看过点家的穿越文呢?我刚刚穿越的时候也以为自己一定拿的是起点的大男主剧本,找了3年金手指都没有找到,在身边同一批进来的孩子死的没剩几个的时候,我彻彻底底放下幻想,认清了现实,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的从训练营里拼杀而出,终于成了主子的暗卫。直到后来和主子莫名其妙谈起了恋爱,我曾经一度以为,城主大概就是我的金手指换来的老婆吧。 不过事实证明,我确实不是主角,也没什么金手指,更没什么金手指换的爱人。 在时昭回来的消息传回来之前,我去城里的铁铺托人打了两个金戒指。虽然知道城主这种炊金馔玉的人大概率是看不上这种俗气的小东西,不过他也没有去过21世纪,倒是可以用家乡的习俗诓诓他。 快三十年的时光,实在太久了,久到前世的记忆早已单薄不清,几乎让人以为那也是五更寒凉时的依稀残梦。 这点微不足道的与众不同,大概是我和穿越前那个时代最后的联系了。 我前世是个农村孩子,母亲早早去了,父亲不堪家里重负,终于在某一年离家出走,再也没有回来。所幸我读书倒还是不错,一路靠着政策扶持和奖学金读完了大学。我其实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想来想去,大概是996太久身体没跟上,猝死在了出租屋里。还好我是一个人住,也不至于吓到别人。 可惜了奶奶给我的戒指,还没来得及套到哪个人的手指上。 我现在还记得奶奶把它给我时的情景,她那时已不太记得清事情,却难得清醒了片刻,颤巍巍的拉着我手,从褥子下掏出破旧的布包,一层层的揭开,把戒指递给了我。她的面容,她的话语我现在都已经记不清,只记得她的手拉着我的感觉,粗糙而坚硬。 只是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戒指是,我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