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一下
沈知节到达寺庙时已经过了正常晚饭的时间,一位灰衣僧人再寺院大门处扫着地,看到他没有任何惊讶,双手合十将他迎进了大门。 沈知节在偏殿看到了住持大师,他放开旅行箱,向住持鞠了一躬。 住持大师远远冲他行了佛礼,随后吩咐身后跟着的小沙弥带他到后院禅房安置。 沈知节再厨房什么都没找到,饿着肚子清洗了一下,去找住持大师道谢。 住持正坐在禅房内喝茶,看他进来便也给他倒了一杯。 两人对坐着谈天说地,沈知节听住持给他讲这一辈子去过的地方,沈知节给他讲这半生遇到的人。 “他小时候只见过一间屋子那么大的地方,大师,这样的人如何看清万物呢?” 住持看着他,慈爱的摸了摸他的头发,说:“你的心是广阔的,世间万物便都在你心中了。你的心是自由的,那么万物也是自由的。” 沈知节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他低下头看着北中的茶水,半晌抬头看着住持,又问道:“心中有了万象,如何又能让这杯茶水平静无波呢?” 住持淡淡一笑,问道:“施主还愿受戒出家吗?” 沈知节不明白为什么话题突然转向了这边,他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说:“我有了……很喜欢的人。” 住持很欣慰似的,叹息道:“施主与佛有缘。” 沈知节很不解,住持笑着端起了杯子,说:“胸怀广阔,便有天下。心安一隅,便得平静。你来寺中寻求平静,却在平静中找到了彼岸。”他把被子放在沈知节面前,问道:“你在这里看到了什么?” 沈知节一头雾水,他低头看着水杯中的倒影,迟疑道:“是我自己?” 住持放下杯子,说道:“施主将自己困在了过去,有将自己困在了现在。杯底有山水,杯面是茶香。你在禁锢中呆的太久,就到无法看见杯中的万物。你望着彼岸,内心向往,却又担心路途艰险。佛渡施主出苦海,施主可曾渡自己?” 住持适时停下,沈知节受震撼地去摸那杯子,他望见了山水,望见了鱼跃飞鸟。他也在水面望见了看到这些的自己。 住持将手中的佛珠放在案几上,一手撑着地面,慢慢站了起来。他走到桌子前,从桌面上摸了个苹果,递给沈知节,说:“寺中清苦,讲究过午不食,这个你拿去。” 沈知节接过苹果,当着住持的面吃的狼吞虎咽。 这次沈知节没有再过寺中规律的生活了,住持带着他两人走出了寺庙,到了十几公里外的小山村。 两人在村间行走,漫无目的的看太阳东升西落。 他们谈论生命,谈论自由,谈论枷锁。 沈知节从包里拿出他那条皮带,把它系在了村口的大树干上。 他望着大树,那道深深勒在他颈间的禁锢仿佛松了下来,他的呼吸间浸湿山野间肃穆的凉意。 大年廿九,住持带他和寺中的僧人去拜佛像。其实寺庙是不过年的,只不过沈知节在这。 “大师,我以为佛像多是眉目安详,但我怎么觉得这座佛像面向如此悲哀。” 住持抬头望向佛像,双手合十恭敬行礼,说道:“千人看佛,佛有千面。心是真如实像的根本,世间万物,一切现象都是唯心所现,唯识所变,一切法从心想生(注1)。施主心中苦闷,自然所见相生悲悯。” 沈知节怔怔的看着这座伟岸的佛像,他发自内心的虔诚跪拜,闭目在心底诉说着哀求。 他太早之前就应该明白,在许晖第一次出现在他潜意识中的那座房子时意味着什么。他的内心早就已经向他敞开,他的意识已将自己划归于他的主人。 那些相似的假象,不过是他的心之所向。是他一直固步自封,自以为是(注2)。 注1:参考书目,是我浅显的理解,本文不涉及宗教信仰,只是剧情需要…… 注2:心中所想穆丹青,所以看谁都想他,包括彦书毅一开始也说许晖像。但许晖成长之快让他在也没有办法掌控,同过年时身体上的愉悦也让他意识到,许晖在也不是代替品了。他引以为傲跪在地上一点点调教出的眼神也不敢再对视,因为他看不到他熟悉的任何能给他带来平静的眼神了(指路本文2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