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隔天，先清醒过来的是有早起锻链习惯的炽羽。他看着怀抱中仍睡得香甜的霜月，感觉全身上下充满了幸福感。

    虽然原本的“霜月”在的时侯，自己也是很重视爱护他，但仅仅是因为血脉的关系以及母后的嘱咐，却从来没有像昨天看到霜月落泪那般心痛难耐的情绪。看着他紧抓住自己衣襟彷佛是唯一的依靠，心疼的同时更是感到无比的欢喜跟满足。

    炽羽本来以为这是对於“降临者”的重视，但想像了一下，如果“降临者”并不是面前这个霜月，而是随便一个谁…自己绝对不会有这种心情。很重视是一定的，毕竟是关乎大陆存亡的人，但绝对不会有那种珍视的情感。

    所以，在自己心中，霜月已经占据了很重要的地位。必须守护他，想好好照顾疼爱他，想帮他完成所有想完成的事情，不希望他流泪，只希望他永远能露出开怀的笑容…这种情感是否就是母后曾说过的，命定之人？

    如果真的是这样，炽羽觉得自己会很开心地接受这事实。想到这里，手臂又缩紧了些，让霜月更加与自己贴合。

    霜月醒来的时候还有点呆愣，因为他有点低血压，早上总是要花上一些时间才能真正清醒过来。但来到晦暝大陆後，因为一来就碰上了毒杀，霜月其实很久没有好好地睡过一觉了。不想莫名其妙在睡梦中被杀死，所以总是睡得很浅。可是，昨晚却莫名地好睡，而且现在也觉得被窝整个暖烘烘的好舒服，真不想起床，再睡五分钟好了……

    霜月用脸颊蹭了蹭枕头，却发现触感跟平常完全不同？平常的枕头相当柔软，头一枕下去就像埋在云朵里面一样。万一趴着睡，一个姿势不好，口鼻就会被完全包住，是有可能被闷到窒息而死的柔软程度。

    而今天的枕头虽然有点硬，但却很有弹性，而且暖呼呼的。再次蹭了几下，突然从头顶传来低沉的笑声：「…你这样还真的有点像刚出生的小狗似的。」

    霜月眨眨眼，缓缓抬头，眼前映入的是露出慵懒笑容的俊美男神，而自己正被强壮的臂弯拢在怀抱中，两人的双腿还纠缠在一起（事实上是霜月的脚像八爪章鱼一样缠着对方）。

    刚才自己一直磨蹭的地方是他的胸膛，还因为蹭得太厉害弄开了几颗扣子，现在面前正是健美的蜜色胸膛跟八块腹肌。

    霜月瞬时尴尬得满脸通红，想赶紧退後却被紧紧抱住，挣扎几下无果，他终於开口求饶：「王兄…可以放开我了吧？」

    「我又不是你王兄，换个称呼。」

    「陛下？」

    「太生疏了。」

    「……那、炽羽？」

    从他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炽羽才满足地松开手臂，让霜月脱困。

    炽羽从自己那侧翻身下床，毫不避讳地便脱下睡衣直接换装。看着那结实的身材还有劲瘦腰身、笔直长腿，霜月不禁咽了口唾沫，一大早就看到沐浴在晨曦中的男神…也太香艳刺激了吧。

    霜月赶紧移开视线找寻昨天换下的服装，却遍寻不着。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炽羽，就看见他打开衣柜，拿了套跟他刚穿上身的军装礼服有点相似剪裁的衣服过来：「穿这个。」

    自己一米七的身高跟炽羽那超过一米九的身材完全不同，所以一把衣服展开他就知道这一定是自己的尺寸……但炽羽为什麽，会在衣柜里放“霜月”身材尺寸的衣服？他脑中瞬间滚过一堆需要打马赛克的画面，然後整个脸都黑了，问出的话也带着浓浓醋味：「…你衣柜里面为什麽会有这种尺寸的衣服？」

    没想到炽羽很坦然地回答：「我之前不是有跟你提议过跟我一起住吗？当时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只是你不同意，东西只好就这样先放着。幸好现在派上用场了。」

    「啊…」霜月这才想起确实有那麽一回事…自己刚才到底在想什麽黄暴的猥琐画面啊！一定是以前看过那些耽美作品害的！！

    「哈哈…没事…」霜月乾笑着，开始更衣梳洗。

    ——————

    两人梳洗完毕後，来到起居室，便看到珅大方地坐在沙发上吃着早餐，见到二人还打了声招呼。

    霜月转头看向炽羽，却发现他一脸习以为常，看来两人似乎平常就是这样的习惯？

    「来来，快来吃早膳吧。我试过毒了，没事，尽量吃啊！」

    「…珅哥哥平常都在这里用早膳？」但自己怎麽从来没见过？最近这几个月，用餐时都只有自己跟炽羽两个人而已。

    听到这称呼，炽羽低头看了霜月一眼，不满地挑了下眉头：「……珅哥哥？」

    ……这怎麽回事？语气内满满的酸味都快可以闻到味道了啊？！

    霜月有点不知所措，因为目前知道自己是“降临者”的只有炽羽，那珅…算是可以信任的人吗？

    「…你都没有喊过我哥哥…」炽羽委屈地小声抱怨。

    霜月瞬间变成死鱼眼，刚刚到底是谁要自己别再叫他王兄了？

    只见珅捧住肚子在沙发上打滚大笑：「啊哈哈哈哈～你这什麽蠢样子我要拍起来让那些家伙一起陪我大笑哈哈哈哈～」手指一边在空中画出咒文。

    「不准拍！！」炽羽甩手打断施法，恼羞成怒地冲过去要狠揍他一顿。

    这时候的炽羽看起来才像是他该有的年龄模样，仔细想想，炽羽今年也才二十三岁，只比自己大两岁而已。平常严肃老成的模样让人以为他已经超过三十岁了呢。不过珅的性格…是不是跟一开始差得有点……不是，是差异非常大？不知为何，看到眼前两人欢乐（？）地打闹，霜月突然想起自己在地球上的那两个损友。

    最终以珅被炽羽压在沙发上随便揍了几发根本没施力的拳头作为结尾，三人终於坐下来开始用早膳。

    「你已经认识珅了，他对外的身份是王宫御医，但他负责统管我的暗卫，所以你可以信任他。真发生什麽事情，而我不在身边时……找他也可以。」炽羽最後那句话说得有点不情不愿。

    「小霜月，请多指教唷！」珅眯着眼，开怀地笑着挥手。

    「居然真有暗卫这种职位？」霜月的重点完全抓错，脑中只想到像日本忍者那种来无影去无踪，没事就在横梁上待命，还能唰唰唰地射出暗器的那种帅气形象。

    「…不知道为什麽我觉得小霜月脑中好像在想像着什麽不可靠的幻想喔？」珅起身做了个优雅的鞠躬礼：「暗卫首领—珅，为您赴汤蹈火。」还抬头对霜月眨了眨眼。

    「……没事就滚。」炽羽觉得珅平常就没这麽骚包过，今天霜月在就变成这样，看来果然应该再派他出去做任务了。

    莫名感受到工作量要被成倍加重的威胁，珅马上转回正经面孔：「昨晚的事情已经查过了，小霜月房间内没有任何武术或魔法侵入的痕迹，但不排除可能是森雨国未为人知的秘法所为。晚宴上虽然没有什麽异状，但深夜的後花园内却有人跟使节团的人接头。」

    「谁？」

    珅说出了一个很长的名字，霜月只知道那是贵族中一个势力不是很大的家族。这时霜月又冒出一个疑问，明明炽羽跟珅的名字都很简短，为什麽那些贵族的名字跟姓氏都像老太婆的裹脚布一样，又臭又长？

    「啊～小霜月不知道很正常。因为只有名字没有姓氏的人是王族喔。」

    「…咦？那珅你不也是…？！」

    「你猜？」珅又眨眼一笑。

    「珅。」

    察觉炽羽声音内的警告，珅便收起表情继续报告：「这次森雨国的使节来访应该还有其他目的，因为使节团内还有几个擅长远距离传送术的秘术师伪装成随行人员。目前还不确定他们是想明抢暗夺什麽人还是什麽东西。」

    炽羽皱眉点点头，捏着下巴沉思。

    霜月只觉得有点无奈，对於这种事情他真的没办法帮上什麽忙，只好默默地往嘴巴塞食物。

    「对了，霜月你说昨天被偷走了设计图，实际上是什麽东西的设计图？」

    突然被炽羽cue到，霜月赶紧吞下口中食物後回答：「是避震器。昨天坐马车时，车内颠簸得太严重，真的非常不舒服。而我知道避震器的原理跟结构图，想说画下来找工匠来试做看看…结果我…不太会画图，就算画出来也看不出是什麽东西，才被我随意扔在桌上。」

    「喔？你再画一次让我们看看？」

    明显感受到炽羽只是想看笑话，霜月气愤地拒绝了。

    「小霜月，你脑中想像一下那个“避震器”的结构，然後手指轻点在这个水面上。」珅手捧着一个漂浮在空中的轻薄水面，一看就知道那不是普通的水。

    「这是？」

    「显像水镜，试试看。」

    按照珅的方式点了水面一下，水面出现涟漪，之後平静下来的水面出现了一个宛如教科书内绘制的精美工整避震器结构图。

    看到这种金属材料的铁棒，两个魔法世界居民露出有些困惑的表情，霜月赶紧讲解避震器的作用跟原理。

    得知将这铁棒安装在马车上，便能降低马车的颠簸程度，让车内乘客能够更加舒适，两人也是很惊讶。

    「你们的世界竟有这样方便的器具…」

    霜月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因为考量到这里的工艺技能可能不够高，所以并没有用上更高级的气压油压式的设计。

    「当然，除了这个避震器之外，将马车车轮外围加装皮革或是橡胶轮胎也能减低颠簸程度。不过其实最基本的问题还是在路面。如果路面不平整，不仅避震器的防震优点没办法真正发挥出来，磨损率会很高，马车也比较容易毁损或解体。」

    「…修路…」炽羽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我知道这会花不少钱，但如果修好路後也有很多好处…」

    霜月正打算讲述一些修好路後能够带来多少经济效益还有军事战略的好处来引诱他们，没想到便看到珅已经拿出一份名册递给炽羽：「这是土系法师的名册，这些人都快闲得发霉了，让他们去弄也比较快。」

    炽羽审视了下名册便点头答应，并补充道：「水系的也去吧，应该能派上用场。还有，最近军营里面那些兵士也派去。居然敢闹出聚众斗殴还被贵族抓到把柄，就让他们去全国各地修路。体力太多没地方耗就去对付路面，打自己人是怎麽回事。」

    「也是，而且居然还被贵族给抓到尾巴，看来是最近锻链不足，我会另外再帮他们安排特殊训练。」

    霜月哑口无言，本来以为可能要花上大功夫去说服两人，没想到自己只开了个头，後面他们就接过去处理了。

    炽羽伸手摸摸他柔软的头发：「你之後想做什麽，就直接跟我或是珅开口就好。目前大陆上太过死气沉沉，再不来点改变，说不定最後所有人真的都要毁灭在“大灾难”内。」

    「这是…什麽意思？」讲得像是只要世界有所变化，大灾难就不会发生的样子。

    珅接过话头：「其实这只是一个轶闻，没人能够验证真实性，我们也只是当成笑话或是杂谈在听。轶闻内说，其实大灾难是大陆圣灵造成的，原因是圣灵觉得世界进展太过无聊，所以才用大灾难将所有一切推倒重来。」

    「这也太任性了吧？！」

    「这说法真实与否无法查清，当成故事听听就好。不过在小霜月出现之前，我们连“降临者”这件事也都只当成是传说，压根没放在心上。」

    ……也是啦，如果连“降临者”都没出现过，“大灾难”什麽的也只不过是个古老传闻而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