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你伤了别人的心,让别人因为你感到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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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沉估算错了下班时间,晚高峰堵了一路的烦躁郁闷,要不是赶着去学校,差点就跟别了他车头的外地司机吵起来了。车里有贺骋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的小半盒烟,最后一根在刚才那个堵了十五分钟的路口抽完了,汪沉停下车第一时间就想去买一包,又想想买了烟放在车里受了潮也不一定抽得完,老板还在一旁笑脸相迎,只好从冰柜里拿了瓶绿茶出来。 他隐约记得汪宴爱喝这个,但不是纵容沉迷的喝法,只是比白开水稍微多那么点兴趣而已,还得在旅游景点五块的矿泉水和八块的绿茶对比之下。 寇蕾不像其他家长一样三令五申禁止孩子喝汽水,所以汪宴和他把市面上的饮料都尝过一遍,对每一种表现出的反应都是兴致缺缺。以前寇蕾有个做超市的客户老往家里成箱成箱的搬碳酸饮料,他们俩都得消耗很久。等汪宴长大了点才会偶尔自己掏零花钱买几次,也是极其少见的情况,汪沉这时候倒是灵光一闪记起来了。 一般教师办公室都分两个,分别在每层楼的左右两头,汪宴站在教室门口看到他哥姗姗来迟,保持着一贯的面无表情,只隔得大老远递了个眼神过去,后者一边看他一边弓着腰找,姿势别扭,好一会儿才确定就是面前这一间。 又迟到,明明以前来过的,老师办公室也没搬过。汪宴远远看着他贼头贼脑的样子小声嘀咕,好歹没把白眼翻出来。算了,他一年能来两次都算多了,明明几率差不多,寇蕾阿姨偏偏就能记得办公室在哪,财务处在哪,连宿舍住几楼都知道。 三中的惯例,期中期末出成绩当天不上正课,早上先把有前两次月考成绩做参考的排名大字报贴出来,把学生全都拎出来吊打一遍。然后各科老师轮流分析成绩变化趋势,讲讲大面积失分的题目,下午开家长会,散会之后正好是晚自习时间。 汪宴的月考成绩一般都没人看,也不需要人操心太多,别人多少都在月考时叫过几次家长,就汪宴这边儿一直没个动静。特殊时期压力大,老师还是多少要跟家长交流沟通,但汪宴就是四平八稳没出过什么错,让人挑不出毛病。连考试名次都没动过,分数却一直在小幅度上涨,让人连句“不进步就是退步”都说不出来。班主任也不是苛求七百五的人,教了他们两年多,每个学生是什么脾气都一清二楚。 汪宴比别人家孩子省心,汪沉对这事儿却没什么太大概念,只是知道而已,他不养孩子,养孩子是寇蕾的活儿,不过他上过高中,听得明白汪宴学习究竟好在哪儿。他自己读书时根本不可能遇上这种整个办公室级别的夸奖,沾着弟弟的光倒听了个够,都有点飘飘欲仙了。怀疑起自己家的生长环境为什么没能把他给培养出来,还是说他是个失败的先驱实验品。事实上寇蕾没怎么为这个费过神,不仅是因为忙,而且汪宴这么懂事,她也操心不上,所以自己不上进的汪沉才会松懈成一滩烂泥,平平无奇地生长到了一切都来不及逆转的那天。 发成绩前后一周左右的晚修上座率都很高,当晚更是高达百分之百,再放纵的学生这两天皮都绷得很紧。汪宴站在楼道里看了一会儿汪沉消失不见的办公室,正准备回教室上自习,转头却被一个女生拦住了。来人是汪宴分科前的同学,成绩不错,所以他有点印象,但印象也不大,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人家的名字,还不确定对不对。 文科实验班的女班长腼腆又文静,递个情书还得等这种天时地利人和,绝不会被任何人看见的机会。 汪宴看着小姑娘扭扭捏捏的样子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要他说最近桌空里凭空出现的零碎物件都是打哪儿来的呢。马上十一月了,不好好做试卷倒有这个讨好别人的闲空。可这话说出来就太刻薄了,所以汪宴只敢在心里想想。 “不好意思啊,我是同性恋。” 小姑娘掏心掏肺的表了半天白,汪宴面无表情地听她说,中途设想了好几个拒绝的理由,只挑出了这个好像听起来还不那么伤人,毕竟是天生的基因问题。偏偏对于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表白初恋的女生来说,除非他接受,否则其他所有话都是不得体的,可惜汪宴没有那个同理心,只觉得应该说清楚明白,结果就是更进一步地杀人诛心。 “我喜欢男生,而且我有喜欢的人……” 你伤了别人的心,让别人因为你感到难过了。 这是汪宴从小到大一直谨慎避免的,小时候他过了好长一段如履薄冰的生活,直到感觉到寇蕾对待他和汪沉真的没有丝毫区别才放松下来,后来又觉得自己不该这么理所应当。所以汪宴对于这种事是最敏感的,察言观色学得快,普通人不加掩饰的情绪一眼就能看懂。 他是做了混账事,可是除了继续道歉别无他法。汪宴下意识地抬起手,有些尴尬地僵在半空,却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摸了摸后颈。这一团乱麻的情况让汪宴很无措,女生已经够无地自容了,余光看见有人来,立刻转身就走。 其实他没有说后面那句话的必要,毕竟这么些年他是如何怀抱着这种背德肮脏的感情,暗恋着待他亲如兄弟的汪沉,他从未让任何人知道。只是一个表白者而已,从初中到高中也应付过不止一个了,可是看着女孩子诚恳热切的眼神他居然产生了剖白的欲望,想叫这世上有第二个人也知道这件事,好过所有的酸苦都由他一个人独吞。 看着女生抽泣的背影,汪宴心里很不是滋味,难免有些物伤其类。如果是自己呢?表白的时候又会被汪沉怎样拒绝?会不会也徒劳地用同样的眼神祈求交换一点点怜悯。想到那个人,汪宴又回头想看看办公室门口,结果看见汪沉正巧就站在离他不远的拐角处,光线晦暗,看不清表情。 他会不会听到了什么?汪宴的第一反应是看向汪沉的眼睛,几秒钟沉默的对视,却没能发现一丝一毫的异样。于是他如常地喊了声哥,接过对方手里那瓶常温的绿茶。肯定是给他的,汪沉现在都喝传统泡茶,不可能喝饮料的。 “刚才来的太匆忙忘了给你,”汪沉躲在柱子的阴影里,不动声色地看着女孩离开的方向,“我跟你们老师请过假了,陪我出去吃个饭。今晚回家住吧,我也回去。” 汪宴拧开盖子喝了一口,觉得太甜了,工业勾兑的甜饮料喝完之后嘴里反而会发酸。他拧了拧眉头,收拾好书包跟着汪沉离开了学校。 周六本来还有一整天的自习,老师都会留校给学生回答问题,要不要修都全凭学生自觉,汪宴一直以来都按时参加,但是这个周末应该会跟汪沉一起过,他就把分数和志愿都统统扔在了校门里,大步流星地跟了上去。 寇蕾出差回家,不该看到空旷的房子,按照习惯也会给汪宴带点礼物,所以他今天原本就打算回家住。汪沉如果知道寇蕾是今天回来,他肯定会转头就走,所以汪宴没有说。 即便所有人都忘了这对母子冷战的缘由,但因为长久以来两人之间的刻意回避,再见面时必定会面对尴尬无言的场面。 “嗯……我没有礼物吗?” 本来没有这份期待,汪沉眼看着阿姨收到了伴手礼,连雨林缸里的乌龟都有新的饲料,更别说寇蕾给汪宴精心准备的礼物,而两手空空的他似乎成了不该出现在自己家里的那个人。 寇蕾不想跟他计较,将和汪宴拿到的那份一模一样的礼物递了过去。这下汪沉的表情反倒僵硬了起来,他向来只从交往对象手里收礼物,上次从寇蕾那里拿到已经是七八年前的事了——那之后都是汪宴代为转送的。 “谢谢妈…” “乖儿子。” 看到汪沉一脸窘迫不得不对自己说谢谢的憋屈样子,寇蕾和汪宴交换了得逞的眼神,高兴地提着购物袋回房间拆战利品去了。 汪宴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刻意憋笑的样子反而让坚持了这么久却都是徒劳的汪沉觉得自己很没面子,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儿,汪沉便扑过去把弟弟按在沙发上挠他胳肢窝。 注意到汪沉的靠近,汪宴的心跳骤然变快了,肾上腺素飙到了舌尖,又腥又甜。距离越来越近,两个人的鼻息之间充满了凤梨酥的香甜味道,汪宴的笑容越发放肆了起来。 暑假过去之后,汪宴的身高已经与汪沉持平,劲瘦有力的胳膊挡在他的脖颈上,上身往旁边一侧,从汪沉的手臂间溜走了。 汪沉抄起沙发上的靠垫追了过去,他们的身材越来越像,汪宴真的长大了,有了反抗汪沉的资本,不像小时候只能一味的被欺负。 王姐把桌边装点心的盘子往里推了推,担心他们碰掉,这样兄弟俩在客厅里追逐打闹的场景,也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