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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不好

    真的是好久没有睡一个好觉了,仲佳裹着被子躺在床上,本以为可以一觉睡到天亮,却怎么都睡不安稳。

    好冷。

    他将身上的被子又裹得紧了些,看了看室内温度,24度,怎么也不算是冷,但他却觉得浑身冰冷,心里空空。

    他甚少独居,在英国有祖父母、管家陪着,在学校有室友陪着,出门有经纪人陪着,婚后有喻明轩陪着。他也天生爱社交,况且被人捧着的感觉又那么好,因此像如今这般一个人生活的日子实在是难得。

    仲佳翻了个身,肚子咕噜噜叫了两声,他后知后觉,好像两天没吃东西了。以前他和喻明轩闹别扭跑上来,不到半天就会被哄回去,这个房子对他而言着实陌生。他揉了揉胃部,躺在床上蹭了蹭。没有喻明轩,也就没有了每日搭配好的各类饭菜。他不喜欢房里有陌生人出现,英国的管家小姐又要照顾祖父母不能来中国,喻明轩就学得一手好厨艺……

    仲佳又翻了个身,嘴巴瘪了瘪。喻明轩是个藏得极深的魔鬼,对他好又如何,他身上被抽打过的、踹过的地方隐隐作痛,闭上眼就感觉好像有一只脚踩在他头上……他瘦到凹陷的脸发麻,似乎还能感受到皮鞋底的纹路……

    “混蛋……”仲佳抹了把眼泪,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了,咒骂一声后爬起身走到浴室。8楼的浴室和7楼相比冷了不少,他哆嗦了两下,打开淋浴喷头,却被喷出来的冷水冰得一哆嗦。

    怎么回事?水怎么是冷的?

    仲佳一把将喷头关掉,顶着湿漉漉的发梢挠了挠头,转身决定先洗漱。洗漱台上放着一个蓝色的牙刷杯,但却没有牙膏。他蹲下身在柜子里翻来翻去,却什么都没找到,一时有些气馁,愤愤地踢了一脚柜门。

    他心底升起一阵强烈的委屈感,泪珠不停往下掉,又骂了两句混蛋起身去厨房,冰箱里却空空,什么都没有。一直在家里呆着也不是个事,他换了件灰色毛呢大衣,有随手扯过来一个黑色针织帽穿戴好,看着自己不那么漂亮了的脸蛋皱了皱眉,又戴了个黑色口罩,乘电梯下去打算开车去买点东西。

    叮。

    电梯门开了,他抬眼看向厢外,喻明轩冷着脸端端正正地站在电梯口,一旁一个长相清秀的小男生亲昵地挽着他的胳膊,正面含春色地同他说着些什么。

    仲佳觉得脑袋嗡地轰鸣一声,愣在轿厢里一动不动。

    喻明轩也没想到能这么快遇到仲佳,他眼中闪过一抹嫌恶,侧身让了让,仲佳却愣在轿厢中毫无反应。喻明轩不耐烦地撇了一眼他,像是连一句话都不想同他说,挽着那个小男生进了电梯刷卡。

    钟晚奇怪地看了一眼电梯里穿得密不透风只露出一双眼睛的男人,又亲昵地撒娇,“喻总,明天真的不陪我吗?”

    “嗯。”喻明轩冷冰冰地回道。

    钟晚却没有被这冷意逼退,“那您可得赔我一个晚上,不然明天我一定会被耻笑的。”

    喻明轩又唔了一声,瞧着电梯上到了7层,抬脚就要往外走,却在出轿厢的瞬间被扯住了衣袖。仲佳怔怔地看着喻明轩,紧紧捏着他的衣角不放,“你……”

    喻明轩一把将自己的衣服扯回,粗暴地抓着钟晚走进房间,却没想仲佳也跟着走了进来。

    钟晚瞧着这架势,正摸不着头脑之际被喻明轩掐着胳膊一扯一带,搂到了卧室。

    仲佳看着两人进了主卧,不由得小跑跟过去,又被厚重的木门隔在了外面。

    “喻……喻明轩……”他有些不确定地叫了一声,里面却沉默不答,片刻后从门缝间隐隐传来阵阵呻吟。他受惊,向后退了两步跌落在地,傻傻地听着里头地呻吟从微弱到高昂再渐渐消失……

    晚霞渐起,投射在失魂落魄的人身上,为那瘦小的身影增了一抹血色,而后又转入黑暗。月光温柔地看着默默流泪的人,扯过一片云朵做裙子遮住了自己的点点荧光。

    门终于开了,一双光滑白皙的脚先行出现在仲佳面前,而后是一声惊呼,“啊!吓死我了!”

    喻明轩下半身裹着一条浴巾搂着浑身赤裸的钟晚站在仲佳面前,“你做什么?”

    仲佳原本就有些泛红的眼睛又肿了起来,他不顾此时是否有个外人正看着他的笑话,仰头看着喻明轩,带着哭腔问,“你不要我了吗?”

    喻明轩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冷笑一声,“仲佳,你知道离婚是什么意思吗?”

    仲佳?这地上人不人鬼不鬼的人是仲佳?那个传说中的音乐天才,不好好做音乐就要回家袭爵继承城堡的那个仲小王子?

    钟晚瞪大了眼,抽吸了一口气。

    仲佳却像是没注意到喻明轩身上还挂着一个人似的,只怔怔地看着喻明轩,良久点了点头,“知道的……”

    “那么,现在,趁我还好好说话,滚出去。”喻明轩揽着钟晚从仲佳身边走过,厨房里传来冰箱打开的声音,不多时又被钟晚甜腻腻的叫床声取代。

    仲佳撑地起身,平静地刷卡上到八楼,刚一进门便脚下一软跌坐在玄关口。

    他粗重的喘了几口气,掏出手机打开通讯录不停往上滑,眼泪滑落,在脸上连成片。

    “喂……怎么了……”凌晨三点被闹醒,於媛痛苦极了,她强撑着睡意问了一句,却没听到回答,只有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抽泣声?深夜几乎停止运转的大脑终于提醒了她这是谁打来的电话,她猛地瞪大了眼,睡意全无,“Zenais?你……怎么了?”

    仲佳握着手机不说话。

    於媛静静地陪着仲佳,等到抽泣声减弱,才小心翼翼的问,“Zenais……你……还好吗?”

    仲佳的情绪却在此刻完全崩溃,他不顾形象地坐在玄关嚎啕大哭,对着对面的於媛哭喊道,“我不好!呜呜呜!我不好!芋圆儿……我真的……很不好……我很不好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