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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暮」一宗之主

    睡梦中暮言卿难受的想个翻身,钳制在腰间的手却越发的收紧,他睁开眼吃痛地倒吸一口冷气,还未伸到腰间的手就被握住了。

    “可是弄疼你了?”

    这声音惊的暮言卿咳了好几声,他一下子就清醒过来了。

    宿鬼边帮他顺着气边说道:“前日是我不好,祭司大人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暮言卿感觉到自己能说话了,犹豫着开口小声地试探道:“我,我想学些东西,我可不可以修炼……”

    宿鬼给一巴掌在给一颗糖,他也不得不受着,在这种情况下得抓住现有的机会,他现在是什么都不会,得学些武功啥的,为以后的逃跑做好准备,未雨绸缪是必须要的。

    吻着少年的额头,宿鬼的金眸里没了一丝笑意,声线却无比的温柔。

    “在睡会。”

    “……”

    面对宿鬼顾左右而言其他的态度,暮言卿咬了下唇,闭眼不在说话了。

    两个时辰后,暮言卿悠悠转醒,他拥着被子在榻上发呆,好像自己变得特别的嗜睡,清醒的时间不过才一时半会,加上兀戌还都是阴霾天,具体过了几日他也不是很清楚。

    四肢只是有些酸软,除此之外他身体在没有什么其他的异样,难道巫族毁了也算强行毁契吗?或者是其实他的生命已经开始进入倒计时了?还是两族的祭司契约会相互抵消?

    “阿卿,来。”

    听到宿鬼的命令,暮言卿坐了起来,细白的手指缓缓掀开一边的纱帐站起,纱帐多而长,他怕踩到只得半垂着眼眸注意脚下。

    原本纱帐遮住的朦胧容貌在渐渐露出,纤长的睫毛,不点而红的朱唇,银白色的发丝如瀑,身躯的每一处都堪称完美。

    宿鬼看着暮言卿迷糊又听话的样子,金眸中露出了宠溺的笑意,拿过搁在一旁的衣物给他穿上。

    洗漱完必后暮言卿彻底清醒了,他坐于铜镜前,皱眉望着镜中站在自己身后的宿鬼。

    宿鬼黑发束起,换下了常穿的黑袍,身着一袭青色的锦袍,袖边还绣着层层竹纹,唇角无时无刻不挂着暖人的浅笑。

    用衣冠禽兽这四个字来形容在贴切不过了……

    宿鬼仔细将暮言卿的长发梳顺,用条灰色的发带扎好,然后在拿过一件斗篷穿到他身上,最后将他抱起走出了寝殿。

    暮言卿一动便被抱得更紧,“我可以自己走。”

    “阿卿听话。”

    帽兜挡住能看向外的视线,暮言卿半瞌下眼眸,不在自讨苦吃,温顺的靠在宿鬼的胸膛上。

    过了一会,露在外的手指不在感受到阴冷的气息,耀眼的阳光照进了暮言卿的身前,空气中夹杂着的炽热迎面而来,他耳边都是鸟儿的清鸣。

    暮言卿还有点不太相信,她原本已经不抱有希望的了,现在竟然真的从兀戌出来了吗?

    连楼亭榭间,一名青年浅青色长袍加身,袖边有精致的灰线描边,男子眼中划过激动,上前几步镇定的躬身行礼。

    “宗主。”

    啊啊啊啊啊!!!!

    宗主出门一趟就带人回来了?

    他们宗主终于要开窍了吗?

    他们是不是就要有宗主夫人了?!

    不是他太激动了,要知道他们宗主对情爱之事基本是不感兴趣的,也从没动过找道侣的心。

    毕竟爱慕他们宗主的女子都可以排到九霄云外去了,每年上宗提亲的人都不在少数,个个女子长得皆是貌美如花,各各方面都很是优秀,却都无一例外的失望而归。

    众弟子们都在纷纷猜测,他们宗主是不是要永远的孤身一人了。

    现下青年亲眼看到,从不与人过分亲近的宗主,竟然紧紧地抱着一个人,他心里已经激动得找不着北了,那人八九不离十肯定就是他们的夫人了!

    呜呜呜呜,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奔走相告,他一定要奔走相告,他们的宗主要有夫人了!

    暮言卿听到有其他人的声音,挣扎着就要下来,宿鬼便顺其松了力道把人放下,将穿在他身上的斗篷解下搁于左手上,右手还无比自然的捏了捏他泛红的脸蛋。

    这!这!!这!!!

    他要疯了!!

    由于暮言卿是面对着宿鬼,背对着青年,青年虽然看不到他的长相如何,但是宗主的小动作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的。

    宗主真是好宠未来的夫人啊!

    就连走路都要抱着他,还为他亲自拿衣服!!

    青年立刻就道:“宗主,可要为夫人安排客房?”

    宿鬼默认了这个称呼,笑看着少年,话里透出了几分不明显的警告。

    “阿卿想住哪里呢?”

    暮言卿张了张口,想说出口的话又没出息的吞了回去,低头小声道:“要和你住一起……”

    住离你最远的地方,越远越好,他就喜欢远的。

    这种话暮言卿也只敢在自己心里说说了。

    宿鬼摆摆手让青年退下,拉着暮言卿离开,金眸中暗色涌现,重新抬眼时,眸底染上的几丝暴戾与疯狂顷刻间被掩了个干净。

    在弟子前行强迫之事多有不便,过几日等他身子好了在收拾他。

    他对此人拥有着绝对的控制权,在床笫间想怎么支配蹂躏他都可以……

    刚进到房间里,暮言卿整个人就被推倒在床榻上,宿鬼捏住他的下颌,略有些粗暴的吻着他。

    “阿卿最好安分些……”

    少年呼吸有些凌乱,眼神迷离,眼尾现出了湿红,唇瓣上渗出的血珠被悉数舔尽后宿鬼抬步离去。

    显然榻上的某卿并没有听进去,在脑中快速计算着逃跑成功的几率,几分钟后他得出了结果。

    好吧,其实几率小得可怜,倒是可惜了这大好的机会……

    签下契约的那一刻,并没有出现类似于巫族的传承记忆,那是不是也代表着这解契的方法会有所不一样呢?

    有关于兀戌的事情他知晓的太少了,自己又是身无分文,武力值为零,当下并不是逃跑的最佳时机。

    一般主角对替身欲罢不能的浅显剧情就是,我跑你追,反复多次,然后就情根深种,啧啧啧……

    搞不好还会断腿断手之类的,那么就要注意重点了,逃跑这种高危的事情呢,最好是要秉承着一次就到位,绝不拖泥带水的好。

    想当初啊,他也算得上是“博览群书”什么类型的狗血他都看了个遍的。

    接下来基本的剧情他自己都能推断出来,应该很快了,马上宿鬼的心上人,白月光原主满心欢喜的回来,却不想看到了一个跟她(他)长得是如此相似的人?

    爱自己的人竟然找了个赝品?白月光原主顿时就醋意大发,随后当然就是宿鬼心疼不已,肯定舍不得他自己宝贝生气的。

    到那个时候看他这个替身一眼那都是嫌脏,当机立断让他收拾东西自己滚蛋,哪凉快就哪待着去。

    唉~~离开兀戌,摆脱了宿鬼,他暮言卿的好日子不就来了吗?

    一切可期,他一定是能离开宿鬼身边的……

    少年如大海般清澈的蓝眸里有了笑意,格外的动人心魄。

    沉闷的心情瞬间一扫而空,暮言卿旋即就起身,来时宿鬼半拖着他,似乎情绪不是不好,而他自己又是一直低着头的,现在他得要好好熟悉熟悉一下这里。

    暮言卿绕过床榻前摆着的白鹤屏风,屋内布置的极其淡雅,并且阳光很是充足,不似兀戌的寝殿那般阴暗。

    拉开房门入目是一池水,以池水为中心两边青砖铺道,回廊围绕着池水而建,水质纯净清透,池边还浮着片片圆小的荷叶,几条锦鲤欢快的摆动着火红的尾鳍。

    暮言卿本想在出去看一看,脚刚踏出院落一点就有一股温和的力道把他给推了回来,暮言卿有些无语的转身,宿鬼都带他出来了还要下结界。

    这个位置极佳,能看到这个小型园林的全貌,房屋是依水而建,就座落在山脚处,墙外不远处还有一条瀑布,山谷的空中隐隐能见到行行白色的身影,宛如个世外桃源一般。

    微风静静地吹着,夏季的风较为热,连带着暮言卿身上也暖和了不少,他不想在回去屋子里,便在亭子里坐下,无聊的用看鱼来打发时间。

    不知何时,亭子里来了一名青袍青年,青年堆着笑朝暮言卿行了个礼。

    “夫人好。”

    暮言卿:“……”

    这声音有点耳熟啊,好像是喊宿鬼为宗主的那名男子吧。

    不过,他是怎么进来的?

    还有,搞错了吧,他喊错人了吧。

    夫人?这不应该是喊女子的称呼吗?那句夫人一定不是喊他的,虽然这里好像就只有自己一个人,可他是男的啊……

    暮言卿装聋,不打算理睬。

    青年笑意不减,弯腰又喊了一声。

    沉默一瞬,暮言卿抬头道:“我想,你应该仔细的看一看,可不要看错了,我是男的。”

    他虽然是瘦了点,但是他自己的身形跟女子相比也是差别很大的好吧,难不成是这人的眼神不好?

    少年神色温柔,随意的倚在栏边,腕带佛珠,手撑着脑袋,阳光撒落在他身上宛如为其镀上了一层金光,细小的红色丝带不断飘动在他漂亮的脸边,白色的轻衫加身衬得他身躯更加的纤瘦,犹如是谪仙下了凡尘。

    青年连忙低头,不敢在直视于他,耳廓浮现了几丝微红,回答道:“弟子知晓夫人是男子。”

    暮言卿疑惑道:“既然知道,那你还喊?”

    青年解释说:“您可是我们宗主未来的夫人啊,弟子不能不喊的,虽然在仙修界这样子的甚少,但是弟子们会永远支持宗主所做的一切决定。”

    暮言卿:“……我并不是。”

    宿鬼是断袖,他不是好吗,他是直男谢谢。

    青年又道:“可您是宗主……”

    您是宗主亲手抱回来的啊!

    暮言卿一听不对,马上打断他要继续说下去的话,“我是你们宗主的朋友,和他并不是那种关系,是你误会了。”

    他可不能抢白月光的东西,不然他自己以后会是个怎么样的死法都不知道。

    “可是……”

    暮言卿再次打断,“没有可是。”

    青年时不时用余光瞟向暮言卿,心底里怎么也不相信两人只是朋友的关系。

    毕竟哪有朋友会住在一个屋子里的,而且这还是他自己要求住一起的,宗主还同意了的。

    全宗上下的弟子都知道,他们宗主的住处没有人能进得去,他也是得了宗主亲口的命令才能有幸第一次进来这里。

    青年又往深处一想,两人好像八字还没一撇呢,婚契还没有结,道侣大典也没有举办,在仙修界虽断袖的不少,但两个男子在一起终究还是有背伦常的。

    所以……

    夫人他肯定是害羞了,才会不好意思承认的,对,一定是这样子的。

    暮言卿瞧着他不说话了有点疑惑,他刚刚好像挺不礼貌的,两次打断了这人要说的话,语气貌似也有点凶了。

    这番想完后,暮言卿缓了些语气,温和的笑着说道:“我是男子,不能乱喊夫人的,你叫我暮言卿就行。”

    天呐,他们夫人长得不仅好看,嗓音也好温柔呀,就连名字都是这么的好听,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夫人放心,弟子明白。”

    “……”

    暮言卿默默收起了笑容,转头继续盯着池水里的鱼。

    青年还沉浸在他们夫人的声音中,突然记起宗主吩咐自己的要事,又继续说道:“夫,暮公子,宗主事务繁杂,特命弟子前来……”

    青年说着说着话语一僵,完了,他兴奋过头了,忘了宗主是吩咐他来干嘛来着。

    暮言卿眸光闪动,“他很忙?”

    忙?

    忙好呀,最好忙到天长地久,天荒地老,有宿鬼的地方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这落到青年眼里又是另外的一番景象了,常言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才过了几个时辰,夫人就开始想念宗主了,这样的感情真让人羡慕啊!

    青年面带歉意地挠挠头,还好刚刚夫人没有在意他忘了的事,笑着安慰道:“公子不用忧心,宗内事务也不是很多,宗主一定会尽快处理完来陪公子的。”

    暮言卿:“……”

    交流不来,他是从哪里看出来他忧心了,暮言卿嘴角一抽调整呼吸,默默果断的选择自动过滤掉自己不想听的话。

    暮言卿让青年坐下来,他好问点其他的事情,自己是坐着的,他是站着的,这样子交流他感觉挺不自在的。

    青年受宠若惊的摇着头,他们夫人真的好好啊,都不会端架子。

    暮言卿:“……”

    好吧,竟然有人喜欢站着说话,真是好奇怪。

    暮言卿问道:“他是宗主吗?”

    青年眨眨眼,夫人初来乍到的,这是要查问宗主的为人品行吗?想要了解未来夫家的情况?

    他马上就点着头,双眼无比真诚地说道:“是呀是呀,暮公子您大可放心,我们宗主的为人很好的,平常和蔼可亲还会时常指点弟子们修炼,宗主他还特别厉害,想当初宗主他独自一人面对重多妖兽也能够镇定自若,堪称仙修界的典范,最重要的是宗主他深情又专一,公子来之前宗主都不曾有过任何人……”

    暮言卿:“……”

    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能不能说点有用的,能不能。

    其次,你们的宗主他在立人设啊,那温和的皮囊下就是一只实打实的恶鬼,他骨子里其实早就黑透了,还跟个神经病一样的把他关着。

    暮言卿放下手将下颌搁在手臂上,身子半趴于栏边,眼睑垂着,睫毛在他白净的脸颊印下阴影,面无表情的听着青年滔滔不绝的讲着他们宗主的各种丰功伟绩。

    猝然,浑厚的钟声由远而近传入两人耳畔,青年皱眉停语望去。

    暮言卿笑了笑,“你叫什么名字呀。”

    “弟子名唤苏时。”

    第二声很快敲出。

    暮言卿看出他眼里的犹豫,便说道:“有要事的话,你就先去吧。”

    “弟子告退。”苏时行了一礼后急匆匆赶去。

    暮言卿呼出一口气,他多年习惯了安静,突然间出现了个人没完没了的说,这种感觉其实也挺好的,前提是话里不带上宿鬼的话。

    能在苏时长达几个时辰,十句五句不离宿鬼的废话中了解到这个世界,容暮言卿说一句,这太不容易了。

    没有飞升一说的仙修界有着四大仙宗,分别是:上清凌、云天阑,玄天、浮夷。

    这四宗可谓是闻名于世,仙修界是无人不知的存在,当然也有其他的宗门只是名气略小。

    仙修界并没有加入宗门的仙家世族,还有一些普通的尘修。

    与仙修界对立的就是凌渊六境,这六境分别是:兀戌、叱殛、蛮娈、讣皈海境、魑魇之地、湮骷焚狱。

    凌渊六境的边境变化莫测,往往仙修都是有去无回的,冥渊五君出场不是斗篷遮身就是脸带面具,鲜少有人见到过真容。

    恰恰正因为如此,宿鬼他一个魔君仅仅是换了个名字就当上了浮夷的一宗之主,还数十年不被人发现,这实力要强到何等地步才能这样。

    此番也算是刷新了暮言卿对宿鬼的认知,他心里对宿鬼竖起了个大拇指。

    不得不说,宿鬼真行。

    睡意席卷而来,少年枕着手闭眼睡去,如同上好白玉的手背上却有着两条丑陋的伤痕,美玉上唯一的瑕疵。

    黄昏时分的偏殿里,宿鬼一向温和的眼眸里难得多了一丝烦躁。

    若是换做在兀戌哪有这么多事,他有大把的时间可以与那人厮混,上下其手在他身上留下独属于自己的痕迹,直到把他弄到哭为止……

    见事情都安排得差不多了,宿鬼揉着眉心离开了偏殿,他回到院子里轻易就看到了廊下依旧在熟睡的人。

    暮言卿脸下的右手因受到挤压的原因,指尖供血不足而泛青,宿鬼将人扶到怀里,轻揉地着他的手。

    细数来已有十多日了,怎还是如此的嗜睡,还好他回来得不算晚。

    把他抱回了房中,宿鬼沿坐在榻边,凝视着少年的目光缱绻又炽热,凉如冷玉的手指轻压着他的唇。

    “阿卿,饿不饿。”

    暮言卿喉间哼了声,半梦半醒。

    “阿卿有喜欢吃的东西吗?”

    花弥女婴在融合的期间其实已不需要吃食裹腹了,但宿鬼看到这样子的暮言卿,还是忍不住就想要去逗逗他。

    暮言卿皱眉拍开嘴上捣乱的手,翻过身背对着宿鬼。

    宿鬼忍笑凑到暮言卿的耳边,不打算放过。

    “阿卿……”

    暮言卿不耐烦地拉过被子一下捂住脑袋,瓮声瓮气随意说了个名出来。

    “冰糖葫芦。”

    “好,那就不闹阿卿了。”

    宿鬼扯下锦被重新给暮言卿盖好,借着暮光又在旁边看了良久,最后才笑着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