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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继续回忆杀)

    刺耳的紧报骤然在夜幕中响起。

    我咬了咬牙,一个飞身,终于跑进了草地间供人类玩耍的管道状设施间,然后猝不及防的和黑暗中一双闪着绿光的眼睛打了个照面。

    “!!”

    我迅速捂住了嘴巴,强行压下还没出口的惨叫。

    黑暗中,那东西的轮廓隐隐约约的显现出来——是只兔子。

    我顿时松了口气,长时间奔跑的身体如瘫痪般垂软下来。

    这些乖顺的小动物在研究所几乎无处不在,时时刻刻都在好奇的注视着这些对它们来说过于奇怪的生物。粘人,却无害。

    我没去理它,将身体往管子深处又挤了挤。

    我用通行证遛出研究所的同时,将我的腕带绑在了央求穆带来的猫咪身上,又将它放在房间错落的大厅内。因为基地过于庞大,室内和室外的监控室是分开的,此刻那些研究员应该还在寻找在室内乱窜的“我”吧。

    在以往试探性的躲藏中,我偶然发现这个管道有着莫名的屏蔽作用,只要在这儿躲过紧报拉响时系统自带的全境扫描……

    一道绿色的光维屏障从管口外的空地扫过,又极快的消失不见。

    我飞速爬出洞口,尽全力向不远处的森林跑去。我的脚步从未如此的轻快,即使是肺部已经拉箱般的呻吟也像是胜利的号角。

    我就可以,获得自由!

    <

    “咔吱——”

    对面宿舍的门被打开,一个小人探头探脑的出来查看情况。

    紧报在拉响的不久后就被关闭,甚至连一个警卫都没有出现。除了一些好动的人类被吵醒,整个研究院好似没有人在意到底发生了什么。

    015眯起眼睛,脑袋在门缝间努力往前伸着,想要看清那个黑暗中和饲养员交谈的身影。

    他依赖的饲养员“嘶嘶”的笑着,似是说了句什么,那人回道:

    “是啊,谁能想到呢。”

    穆微笑着看向门缝,猝不及防和他对视上的015被吓得一哆嗦,飞速回到了让他感到安心的室内。

    即使是这种好奇心旺盛的人类,也会在遇到危险时下意识寻求从小养大他的研究所的庇护,他那可爱的小宝贝,却怎么总是想逃离他呢?

    他黑暗中笑眯起的竖瞳在黑暗中可怖的亮着,似乎满溢了世间所有的怜惜与恶意。

    “真是,学不乖啊……”

    <

    我穿行在树根交错的森林间,头顶上不知从何飞来的鸟雀亮起一双双泛着绿光的眼睛,每一双都在注视着狼狈奔跑的我。

    “啊!”我尖叫一声,被突然冒出的树枝猛的拌倒在地,一直以来被穆当作珍宝呵护的身体在地上擦出一道道的伤痕。

    我摸了摸肿胀的脚踝,咬牙站起身,一瘸一拐的扶着树木往前走去。

    前、前方,就是森林的尽头!

    “叮……”

    长久的回声在耳边回荡,我几乎是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陆地。森林与那关了我16年的研究所就在身后,身前便是那隐约泛着灯光的都市夜景。

    可——

    我不死心的伸手,再次往前探了一下,一道光晕顿时从眼前看不见的屏障上呈波纹状蔓延开来,隐隐透着一片绿色的机械回路。

    我怔愣在原地。

    “这是,这是……”

    “囡囡。”

    在听到这个声音的一瞬间,我如同被蛇盯上的兔子般僵住了背脊。

    我僵硬的回头,却只看到穆那双燃烧在黑暗中的可怖的竖瞳。

    “你,怎么找到我的?”

    穆低低笑了一声,抱着什么东西往我的方向逼近了一步,恰巧站在了森林投下的黑影与城市灯光招摇的交界处。

    他的脸一半在黑暗中,一半在光明里。黑暗中的一只竖瞳泛着危险的金光,可另一只眼睛却依旧是人类正常的琥珀色,温柔的笑眯着。

    “囡囡,怎么走的这么急,连喜欢的猫咪都不要了?”

    他将怀里的东西往前伸了伸,一只一动不动的猫咪便顺势出现在我的面前,然后“噗咚”一声僵硬着掉落在地上。

    它的脖子上还绑着我为它系上的腕带,可那双灵动的眼睛却已经灰沉下来,宛如沉寂的机器。

    “你杀了它?不……不对。”

    我突然明白了什么,猛然抬头看向森林中密密麻麻向我投射来的绿色眼睛,冷汗顿时从身上冒出,浸湿了我的背脊。

    这,这是!

    “我杀不死它的,这只只是没有及时回去更换而已,你要想要,我还可以给你很多。”

    他耐心的解释完,又极其无奈般的宠溺一笑,说:

    “而且囡囡要是想出去,应该往上走。研究所,可是在地下啊。”

    夜幕低垂,那空中虚垂的月影晃荡了一下,然后化为一片绿色的数据流,慢慢消散在夜空中。

    身后的城市依旧闪着美丽的灯光,可却再也不能为我带来任何喜悦与暖意。

    怪不得我的出逃如此的顺利,这整片小世界,都是“HDC”的研究所。

    那些动物,全是,全是监控人类的工具!那些眼睛……

    我背靠屏障,缓缓的滑下了身子。面前,是森林里铺天盖地的看着我的眼睛,而穆站在他们的前面,眼睛已经完全化作了野兽的竖瞳。可他却依旧要学人类般微笑,故作耐心的安抚我:

    “囡囡想去哪里都可以事先和我说一声,毕竟……”

    他站在黑暗中的身影,那双和无数绿瞳一起注视着我的金色眼睛,那黑暗中摇曳呜咽的树影,伴随他的下一句话,化作了我永远都梦魔。

    “我一直,在注视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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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是囡囡?”

    白发的少年好奇的在我眼前晃动着,时不时嗅嗅我的味道。

    战舰的外边是野兽恐怖的滔天怒吼,飞速撤退的舰身时不时的被什么东西撞击的晃动一下。可我却被门口那抹身影夺去了全部的心神。

    我翕动着嘴唇,喃喃叫了一声:

    “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