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兄弟

    把郝奭送回学校后，周杳顺道买了点花回来，之前中野志纯来看他们时，带了些花种，一楼阳光房里现在已经开出了大大小小的花，周皋和滕鹤在家时会去照料，而周杳除了看店就是和比自己小的大学生们混在一起，通常只有晚上才会回家。

    原本想的是留给滕鹤足够的时间空间，加速修复和周皋的关系，但计划成功了，周杳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说不清楚究竟是缺了什么，周杳看着副驾驶上的一大捧桔梗花，深深叹了口气，趴在方向盘上发呆。

    置什么气呢，一个是亲生哥哥，一个是亲如手足的弟弟，两情相悦是最好的结局。

    [鹤鸣]：回来买点酒

    收到滕鹤的信息，周杳能想象到滕鹤的表情，大概是餍足的、愉快的，可能正趴在周皋怀里玩手机，两人之间的氛围不允许有第三人出现。

    [周杳]：好

    他是从四年前才开始喝酒的。

    周皋的身体原因不能沾烟酒，他也跟着没碰过，只是周皋离开了极乐后，他才开始喝酒，最严重的一次都快控制不住身体反应了，滕鹤吓得要命，严令禁止他私自买酒喝，倒有点哥哥周皋的影子。

    三人中年龄最小的明明是滕鹤，被照顾的人却是自己。

    过了一会，周杳仍停留在花店附近没离开，滕鹤的信息又来了。

    [鹤鸣]：没提前和你说是因为怕你不相信，本来我想等晚上再告诉你，没想到周皋在吃饭时就挑明了。

    好奇怪，这明明不是该道歉的事情啊。

    [周杳]：嗯

    真要命，下午被滕鹤踹过的右腿又开始痉挛了，周杳压着腿，努力调整呼吸，心跳逐渐规律，打算接着回复刚刚没来得及说完的话，可对面没有给他机会。

    [鹤鸣]：早点回家，我们等你。

    是“我们”等你，无论是周皋、还是滕鹤，始终把他当成家人，就算自己蠢笨单纯，轻易相信了周宗，害得周皋和滕鹤一别四年；就算自己完全帮不上两人的忙，害得周皋备受“通奸”的折磨、害得滕鹤费尽心机百般讨好……

    就算没有自己……

    [周杳]：装什么装，我还没答应把我哥嫁给你

    花好像买错了，不该买桔梗花，周杳开车回去时重新订了一束向日葵。

    ＊

    回家时周皋正在客厅听日语广播，周杳有点诧异，问道：“哥，你还在学日语吗？”

    周皋颔首，放下耳机，接过他手里的花和红酒，解释道：“之前的雇主是日本人，还好志纯姐教过我们一点，不然我真不懂他们在说什么，这次回来之后除了帮你看店就没别的事了，打发打发时间。”

    周杳想起来，其实周皋成绩差并不是脑子不好使，而是时常发作的病影响了他，不然凭借周皋的能力，一定能比现在过得更好。

    “怎么突然想买花？”

    “庆祝我有嫂子了嘛。”周杳笑笑，故作轻松的样子让周皋不由得皱眉。

    “凛凛临时和朋友出去了，家里只有我在。”周皋一脸严肃，看着和自己颇为相似的脸，恍惚了半天的心安定了一些。

    “杳杳，哥永远是你哥。”再多的话，周皋也说不出了，而周杳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眼眶瞬间红了，担心、内疚、迷茫的情绪一齐涌出，化为简简单单的一个拥抱。

    努力压抑颤抖的声音，周杳终于说出了迟到四年的话：“对不起，哥。”

    对不起“插足”了你和滕鹤的感情，对不起让你们错过了四年，对不起背叛了你的信任，还有……还有太多不能说出口的对不起。

    周皋总有种让人安心的能力，沉稳的心跳声传来，兄弟俩从二十多年前就是这样相依为命过来的：“杳杳想做什么就去做，哥也在积极配合治疗，禹医生说如果没有意外，我的病应该不会再复发了。”

    他知道周杳在担心什么，所以他只能让自己健康起来，尽可能地陪伴周杳、陪伴滕鹤，让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家人、所爱之人放心。

    即使不清楚周杳为何一直在重复着“对不起”，周皋也很坚定地相信，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他们得活在当下。

    血缘的纽带永远将他们捆绑在一起，死亡也不能将他们分开。

    “哥，过阵子我想把周宗的墓迁回老家。”

    其实这是周杳一直在计划的事，考虑到周宗之前在极乐做的那些腌臜事，哪天滕家追究起来，指不定不同意周皋和滕鹤在一起，得赶紧把能断的联系都断了。

    周宗死了都在给兄弟俩使绊子，希望下辈子能做个好人。

    “好，先把眼泪擦擦，像什么样子，等会让凛凛看见又得笑你。”

    “他才不会笑我，”周杳一把抢过纸巾，胡乱擦掉眼泪，故意道，“别人都说好玩不过嫂子，哥，你可得看紧他了啊。”

    周皋笑着敲他头：“敢开哥玩笑了？”

    “那可不，我看那赵檀就挺惦记他的。”周杳恢复到了平时的样子，突然意识到——

    “哥，滕鹤和哪个朋友出去了？”

    “……好像是赵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