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尘埃落定，归途的名字叫家
程启仁顿时心头微动，但涌动出的情绪也仅仅停留在那一刻，几乎转瞬即逝。他习惯了周围随时随地充斥着各种的谎言，所以即便是谭斯锦说了实话，他也无法完全相信。 但区区一个谭斯锦并不会影响太多，只要不涉及程家的利益，儿子想要拥有哪个Omega、多少Omega都无所谓。即便是儿子要与夏家女儿成婚，其中牵系复杂，很多事都要从长计议，需要博弈后作出抉择，而对于他的儿子来说，有一个没有利益牵扯的花瓶妻子，也未尝是一件坏事。 程启仁比任何人都看得开，想得远，也更加胸有成竹。他盯着谭斯锦笑了笑，招手让黎叔来到近前，边走边嘱咐了两句，而后上了高尔夫球车。 谭斯锦跟着上了后面的一辆车，两辆车一前一后，很快原路返回了用餐区。程谦遥遥望见渐渐驶近的两个小黑点，蹭地站起来迎上前去接人，他确实没想到他们竟然回来得这么快。 车开到用餐区近前才停下，李曼希也恰好从花园缓步闲逛回来，黎叔的手中已经多了份文件，在程启仁落座之前提前摆到了已经收整好的餐桌上。 黎叔把备好的钢笔递到谭斯锦跟前，谭斯锦立刻明白了这是什么，程谦凑上前来看了一眼文件的题头，压抑许久的无名火再次冒了上来。 “爸，这是什么？”程谦抬头朝着坐在对面的父亲质问，身旁的谭斯锦已经拔开了笔帽，一手拉住他的小臂，“没什么，坐下吧。” 文件寥寥几页，谭斯锦翻了两下飞速看完了内容，而后在最后一页签了字，程谦急忙拉住他的手腕问：“这是做什么？” 刚问完，黎叔站在一旁已经将合同收回，还没等谭斯锦回答，对面的程启仁突然幽幽开口：“可以了，你们的婚事我同意。老黎，给亲家备点东西，曼希，你挑时间去一趟吧。” 午后的阳光并不强烈，是一种温吞熨贴的暖，程启仁的位置背着光，面容陷入阴影里，并不能让人很好地分辨出他的情绪，然而他的语气却相当平和，听不出任何瑕疵。 语罢，他起身便走，没有给其他人留一点回旋的空档，他的轮廓迎着夕阳而去，同黎叔一起消失在用餐区尽头小路的拐角。 然而，就在他即将转出小路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了谭斯锦的话，一丝异样的情绪再次涌动出来，他在他人未察觉的时刻朝着李曼希的方向回望了一眼，而后神色如常地离开了。 李曼希摸了摸已经凉了的茶杯，淡淡道：“恭喜你们。斯锦，问问你爸妈什么时间方便吧，到时候我登门拜访。” 谭斯锦微微一笑：“好的，谢谢阿姨。” 李曼希又顺便提醒：“交流会的事记得给我答复，等见完你父母，要是没有别的事，你们就找个时间把证领了吧。”她抬手看了一眼腕表，“时间不早了，你们回去吧。” “好的，阿姨再见。”谭斯锦礼貌地打过招呼后起身，又轻轻拉了拉身侧仍面色不佳的程谦。程谦一言不发地站起身来，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己的母亲，而后轻轻沉了口气，心中深藏已久的某个结正在缓缓解开。 “谢谢妈。”程谦平静道，“我们先走了。” 李曼希仍旧目光淡然地望着自己的儿子，一点头，而后再没说什么。无言的爱散在风里，在不见阳光处躲进隐秘的角落，无法察觉却又无处不在。 她目送着两人远去，一颗心终于落地，随后也起身离开了庄园，向她仍需战斗的地方奔赴而去，那里是她通过十几年的努力挣来的脸面与一席之地，是她对抗丈夫和整个家族的倚靠。 谭斯锦握着程谦的手很快来到了露天停车场的位置，他向程谦要过车钥匙，先一步走到驾驶位：“我来开吧。” 程谦顺从地默默坐上了副驾。在经历了整个午宴的波折情绪后，如今留给他的挫败却大于喜悦。 谭斯锦很快发动了车子，见程谦仍是一副失落的表情，试图安慰道：“怎么还闷闷不乐的，你爸妈同意了我们的婚事，应该开心才对啊。” 程谦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口：“是我还不够强大，保护不了你。我该再努力一点的，让任何人都无法撼动我们的关系，让你不再受这种委屈。” 谭斯锦打着方向盘驶出庄园大门：“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一起走，无论什么，我们都要一起面对，不是吗？” 他朝程谦笑了笑，轻松道，“我更希望你能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像你对我的期待一样。” 程谦终于在谭斯锦的安抚中笑了出来，他觉得谭斯锦总有一种魔力，能够在他极度疲惫或困惑时给予他无限的力量，带他走向光明。 “我喜欢的事，就是跟你在一起，做喜欢的事。”程谦一脸诚恳道。 谭斯锦见程谦已经开始有力气贫嘴，于是放下心来，微微挑了挑眉：“油嘴滑舌。” “哪有。”程谦撅撅嘴，而后诚恳的脸上起了几分小心思，“我最爱老婆了。” 直到今天，即使谭斯锦戴着婚戒，同程谦做了无数次爱，他听程谦这样称呼自己仍会腾升一股羞意，他脸颊微微泛热，神情微动，是程谦特别爱看的模样。 SUV飞快地行驶在高架公路上，从温暖的傍晚一直开到夜幕降临，路旁的夜灯准时在六点钟同时亮起，瞬间点燃了整条卧龙般的公路，与未尽的霞光交相呼应，在夜色中亮起新的生机。车上的两人笑谈不断，朝着希望的方向奔去，归途的名字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