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余生里，等待，等待着一个未有归期之人

    江远浩已经在学校里遇见那个男人很多次了，最开始自己以为对方会是自己学校里的老师，但在后面发现他不是，每次见到那个男人的时候，自己的目光总会在对方身上停留，注意着他的穿着，注意着他的模样。

    对方总是一身西装革履的精英做派，正式的西装也无法掩盖对方高大强壮的完美身材，深邃的眼，高挺的鼻梁，厚实的嘴唇周围还有一圈性感的胡茬为这个男人增添了几分痞气，四十多岁的男人在别人的学生看来几乎是可以做自己爸的年纪，但是在江远浩的眼中，这个年纪的男人看起来更加成熟稳重，有着不同于青头少年般的成熟男人的性感魅力，深深的吸引着江远浩的目光。

    “浩儿，看中那个美女了，这么专注。”直到身旁的同伴用手碰了碰江远浩，江远浩才回神，连忙红着脸解释：“哪有！”

    “还说不是，你看，你看，脸都红了，读书这么久，我们系的系花对你表白都没将你拿下，让哥看看是那个大美女让你春心动。”同伴一面笑着一面故意用头四处张望。

    江远浩见同伴这副逗比的模样立马推搡着他离开，只是在他没有注意的地方，那声“浩儿”让原本眼神无光的李航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看过来，目光所及之处，是两位青春洋溢的大男孩而不是那个人，瞬间落寞的情绪再次涌上心头，李航再也没有心思逛下去了。

    好不容易打发了呱噪的同伴，江远浩回头寻找那个男人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离开了，一股酸酸的情绪涌了上来，这个刚满20岁的大男孩，尝到了暗恋的酸涩。

    是的，江远浩是个GAY，在这个飞速发展进步的年代，GAY原本这一被妖魔化的词语逐渐被普及了起来，尤其是在这一代的年轻人中，江远浩从小就知道自己和别人的不同，从小学时候起看着身边的小伙伴总是去逗弄那些小女孩时，江远浩则更喜欢和男孩朋友们一起打球。

    到了初中，一个男孩们性启发的年纪，班里最调皮的男孩拿了一盘秘密的录像带，然后几个人聚在一起，在家里没有大人的时候，看起了日本国度盛产的小电影，男孩们一个个看着电视里咿咿呀呀叫着的女人，以及那不停晃动的大胸脯，纷纷顶起了小帐篷，而江远浩的目光从来没有停留在视频中的女人身上，而是视频里疯狂操弄着那白花花的女人的黑瘦男人身上。

    “雅蠛蝶，雅蠛蝶。”随着视频里那个女人叫唤的声音越来越大，黑瘦的男人终于抽出一直埋在女人身体内的器官，对着女人的脸蛋开始挥洒白色的精液，视频的画面放大着那团被模糊处理过的男性器官，江远浩的目光更是停留在那上面无法移开。

    从那以后，江远浩在万能的千度上知道了同性恋一词，也知道了自己就是GAY，发现自己的与众不同后，江远浩开始有意疏远起了平时玩得很好的兄弟伙，开始学会了隐藏，毕竟异于常人总不是什么好事。

    这个秘密一直被江远浩隐藏到了成年，这些年从网上了解了那些GAY的迷乱浪荡生活，艾滋，乱交，等等一切，让江远浩深深不喜，江远浩觉得自己这一辈子就要这么孤独地活下去了，他遇到那个让自己心动的人，只一眼，就被深深吸引，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般感觉。

    从那一会，江远浩总是在校园中追逐着那个男人的身影，留意着对方经常去的地方，就是自己寝室留下的那片小树林，往后欢乐的校园时光，江远浩多了一门叫做等待的课程，对方就像初夏的云雨，飘忽不定反复无常，有时会一周来上两三次，有时候一个月都不会来一次。

    在对方失踪了快两个月了，江远浩正在感叹自己的初恋结束的时候，那个男人再次出现了，这一次，江远浩鼓足了自己小半辈子的勇气，走到那个男人的面前笑着说道：“你好，我叫江远浩，请问你是在找东西吗？”

    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回忆的李航，看着面前对着自己说话的男孩，深蓝色的牛仔裤搭配着一件白色T恤，简单干净，尤其是对方那双英气十足的眉眼，竟有几分年轻时候的皓成模样，看着男孩的那张脸，李航不由自主的说着：“是啊，我掉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一直在寻找，可就是找不到。”

    话一说完，李航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态，是啊，自己几乎魔怔了，看着谁都能想起皓成的样子，自嘲地笑了笑，打算离开，就在这时，江远浩看出了对方想要离开的意图，急忙地喊出：“那我帮你找吧，这里我很熟。”

    “不用了，那东西，找不到了。”李航听见对方的话后，站在了原地，好一会才沉着声音说。

    “对了，我叫江远浩，很高兴认识你。”看着男人的背影，江远浩自顾自地说着。

    “我叫李航。”男人说完未有半点停留径直离开。

    这是江远浩第一次知道那个男人的名字，有时候只要迈出了勇敢的第一步后，剩下的步子会越迈越大，从慢走到疾跑，一年下来，两人渐渐有些熟络，江远浩总是会在李航面前喋喋不休，李航则是一副沉思的表情，可能他在听他说，有可能没有。

    江远浩永远记得那一晚，还有一点初夏的微凉，两人就坐在小树林间的长椅上，江远浩讲述着自己今天的见闻趣事，看着对方英俊的侧脸，江远浩鬼使神差般地吻了上去，浅浅一吻，犹如蜻蜓点水。

    当江远浩还在因为自己的放肆举动而脸红心跳不止时，李航一把拉住了江远浩，用手捏住江远浩的下巴，头被迫仰起，一股淡淡的烟草味扑面而来，激烈地啃咬着江远浩的唇，突然的亲吻让江远浩有些措手不及，他完全没有想到男人会主动吻上他。

    对方的嘴唇烫得吓人，动作狂野激烈，没有任何接吻加油的纯情男孩江远浩根本无法招架，大脑一片空白，就这么任由李航撬开他的唇齿，深入其中，疯狂的攻略这片城池，这是一个急促又疯狂的吻，就像对方在急切的为了验证什么一般，灼热疯狂的吻比暴风雨还要来得猛烈，江远浩几乎又被李航吻到窒息，好不容易分开一刹那，江远浩有了那么一瞬喘息的机会，刚要喘口气，却有再次被李航吻了上来。

    “皓，皓……”在对方灼热的激吻间，江远浩好像听到了李航在呼喊着自己的名字。

    越吻越激烈的两人开始滚到了草丛之中，衣服，裤子，鞋袜，一件件遮挡身躯的物件从双方的身躯上褪下，原本就喜欢运动的江远浩有着一副活力青春的身体，不强壮但也不瘦弱，隐隐约约的肌肉轮廓在皎洁的月光下显得无比优美。

    看着眼前李航这幅极致阳刚壮硕的身躯，江远浩的脸几乎烫得可以烧水，对方结实饱满的胸膛上有些为男人更添性感的些许毛发，胸肌往下是轮廓分明的几块腹肌，古铜色的肌肤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有些黝黑，看着李航这般高大威武的身躯压在自己的身体之上，最让自己无法直视的还是对方胯间那骇人的硕大根茎，整根大屌直挺挺的雄立着，龟头又亮又大，在自己面前一颤一颤的，这是江远浩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观看着属于男人独有的器官，看得江远浩有些忍不住吞咽了下喉间的唾沫。

    当注意到对方在直视着自己的时候，江远浩立马别开头，假装不去在意，可眼睛偷瞄的余光还是出卖了他，李航注视着这个在自己身下羞红了脸的男孩，眼神中唯一一点清明也消失了，寂寞痛苦孤独全部化作了欲望的烈火，燃烧着自己的一切，就这样放纵吧，李航脑海中没有了别的想法。

    分开身下男孩的双腿，展开了疯狂的亲吻索取占有，刚满二十的少年，就这样在校园内的野草丛中，第一次体验了情欲之味，就这样躺在如同野兽一般的李航身下被侵犯着，然而，他颤抖的身体以及一阵阵充满了色欲的喘息声表示了他是享受的。

    “啊……啊……嗯……”皎洁的月光之下，茂密的草丛之中上演着让人脸红心跳的淫情荡事，一丝不挂的少男被一矫健壮硕的男人压在身下，两条长腿盘在男人腰间，两人下体的交合处在疯狂摆动，男人将扭着腰臀将自己粗大无比的鸡巴一点一点挺入男孩的身体内，男孩粉色的穴口配合着那黝黑粗壮的鸡巴一呼一吸的张张合合，将那根在自己肠道内穿行的巨根牢牢锁在其中。

    风声，水声，蝉鸣声，与两人的喘息声，肉体结合的撞击声纠缠交织在一起，比起那初春发情的野猫叫得还要骚上几分，随着逐渐增高的呻吟声与越发激烈的肉体拍打声，情欲初开的少年在勇猛的男人身下体会到了极乐的高潮，不需要手就被对方顶弄着后穴的前列腺而宣泄出来的高潮，因为高潮时颤抖紧绷的身体，死死地搅住埋在内穴抽动的巨根，李航也随着少年高潮时的紧密而交代在了其中。

    激情过后，就像被燃尽的野草，烧得只剩下深埋在土里的根茎，再也无法燃烧，只能等下一阵春雨过后，重新长出的野草才能再次变成这欲火的燃料，无视了身下还沉沦在欲望之中的男孩，李航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穿上衣服离开，独留男孩一人躺在草地之中。

    那次过后，江远浩默认了自己与李航交往了，两个人过上了类似情侣一般的生活，李航在校外给江远浩租了一个小屋，给他一笔不菲的生活费，江远浩在那里开心地共筑两人的爱巢，自己像一只夜莺一般叽叽喳喳在李航面前说个没完，想把自己隐瞒了十几年的话语一口气在爱人面前分享完，对方总是默默听着不说话，然后就是无休止的做爱，做爱，做爱，然后再次离开。

    单纯的江远浩还不明白，觉得两人只要有了一段稳定的肉体关系，那就是情侣关系，毕竟谁也不会和自己不爱的人持续上床。

    直到有一天，江远浩注意到了李航的手机屏幕，上面是一个男人，长得极其英俊，晃眼一看，江远浩还以为是某个帅气的明星，当李航在浴室里洗漱的时候，好奇心就像猫一般抓挠着江远浩的心，他终于忍不住偷偷拿起李航的手机看到了那个在李航手机屏幕上的男人。

    那个男人长得十分好看俊朗，浅浅的微笑让原本的剑眉星目增添了几分柔情，眉目俊朗清秀，俊美又不失男子气概的脸庞，一双黝黑的瞳孔里透出坚毅果敢的眼神，江远浩觉得一切形容帅哥的词语放在他身上都不为过，只是那眉眼间与自己有着几分的相似，不，应该说是自己的眉眼间与照片里的人有着几分相似。

    江远浩看了好久好久，久到浴室里的花洒声停止，他才反应过来，慌忙地将手机归于原位，擦掉眼里的泪光，直到李航出来后，看见眼睛有些微红的江远浩坐在床上，只是有些疑惑，却也不多问，走上前将对方压在自己身下，一下一下发泄着自己的欲望。

    被李航压在身下交姘的江远浩哭了，眼泪再也止不住的向下流，原来，他在校园里找寻的东西是个人，是被他弄丢了的人，而自己，却是个傻傻的替代品，还妄想得到爱，原来，他不是冷淡，他只是对待自己冷淡，但是自己的眼泪，却不是因为自己是替代品而流，而是因为即使知道了自己是替代品，却依旧想要在他身下承欢，为自己的下贱堕落而流。

    完事后，李航如惯例一般直接就离开了，江远浩进入浴室用冰冷的水冲刷着自己的身体，初恋果然都是苦涩的，自己爱上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不过自己不会放弃的，过去就是过去，而现在是现在，江远浩还是傻乎乎地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自己用尽全力去爱，对方一定会有回应。

    日子还是那般过着，江远浩毕业了，李航给他推荐了一个实习的工作，原本话不多的李航在两人逐渐地相处之中，偶尔会说上几句话，这让江远浩更加有了信心，开始无微不至地关照李航，当江远浩觉得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的时候，有一天，在网上冲浪的时候刷到了一组照片，照片里那个自己无比熟悉的陌生人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装，眼含笑意地含着单膝跪在他面前的男子，照片的标题是超帅的同志求婚现场。

    就像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那个人的照片在自己和李航有了好的开端时出现了，就像对感情的炼金石，江远浩想让李航死心，他想赌一把，赌李航到底喜不喜欢自己，哪怕一点点都行。

    入夜，李航再次来到这个为江远浩租聘的小屋内，江远浩坐在沙发上，玩着手机，当李航走近时，江远浩举起手机对着李航道：“大叔，你看，这是我今天刷到的超帅同志求婚现场！”

    李航看见那张照片，瞬间狂喜不止，一把抢过江远浩的手机，死死地攥在手中，当看到照片里一身白色西装笑得幸福灿烂的皓成，大喜变成大悲，一瞬间，本就破碎的心像是被人再试反复碾压，李航用尽全身的力气，挤出一丝丝言语：“你，你是在哪里得到这张照片的？”

    “网，网上看到的，我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江远浩看着眼前一脸绝望的李航，对方露出自己从未见过的悲惨表情，听着对方近乎沙哑颤抖的声音，有些怯怯道。

    “呵呵，呵呵……”李航看着手机上的照片，过于大喜大悲的情绪让其脑袋突然空白，天旋地转般的眩晕感让李航直接躺坐在地，还是盯着照片里的人疯狂大笑。

    那笑声让人觉得恐怖，笑着笑着，李航又开始痛苦起来，今夜，江远浩见到了一个全新的李航，那个打破了冰冷面具的李航，原来，自己从未认识过真实的他，恍惚间，自己的眼泪也从脸颊划过。

    “大叔，你冷静一下，听我。”江远浩擦掉自己的泪，走向前去扶起跪坐在地的李航。

    “滚！”却被对方一声冰冷的吼喝止住动作与口中未说完的话语，江远浩还是不死心，继续上前。

    “给我滚，给我滚，都给我滚！！！皓成，我错了，我错了！！！”李航一边嘶吼，一边疯狂地用手抽打着自己，看着眼前疯魔的男人，江远浩害怕了，不再向前，就这样静静地在一旁看着，原来，那一晚，他喊的是皓而不是浩，这一刻他知道，他输了，输得彻彻底底。

    一夜无眠，当太阳再次升起时，李航丢掉了手中紧握了一晚的照片，离开了这里，这是江远浩最后一次见到李航，原来，他们之间，除了自己的一厢情愿，什么都没有。

    时间永远是抚平人伤口的最好利器，几年的时间过去了，江远浩从原来的愣头青变成了一副标准的上班人模样，眉眼间的青涩褪去，逐渐成熟自信，曾经经历过的一厢情愿，如今回想起来早已一笑而过，毕竟谁都会有犯傻的时候，只是，第一次的爱，太痛，治愈了好几年，才能放下。

    所以当江远浩坐在商城旁的咖啡店时，看见了一个觉得自己这辈子可能都不会遇见的人，再次勾起了那段荒唐的青春往事，那个人亦如当初，时间让自己去掉了纯真变得成熟稳重，但却没让他有几分变化，只是发丝间有了几许斑驳白影。

    那人的身边站着一个男孩，隔街望去，那个男孩竟与自己有几分相似，不，或许说与照片里的那个人有几分相似才对，望着那个男孩眼神中的满满爱意，江远浩感觉自己看到了当年的自己，而李航，依旧是那个李航，他看着男孩的眼神，和当初看自己的眼神一般，还是那般冰冷不带丝毫情感，看来他不止是模样没有变，那颗心，依旧也没变呀。

    “看什么看得那么出神？”直到身旁响起男友的话语，才打断了江远浩的走神。

    “没，看见一个熟人罢了。”江远浩收回目光连忙对着男友解释道。

    “那要不要上去打个招呼？”

    “不必了，只是一个不重要的人。”江远浩看着男友笑着说道。

    所有人都在前行，只有李航，留在了自己为自己建造的牢笼之中，没有人能拯救他，又或许是他不想被拯救。

    只要生命没有终结，人的故事就不会结束，不是所有人都能度过漫长的寒冬，也不是当寒冬中的风雪褪去，就会有春的降临，李航漫长的余生里，只剩下了等待，在没有李皓成的地方，自我囚禁，封闭，等待，等待着一个未有归期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