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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回国

    封鄞17岁生日那天的晚上,久别的姑姑封然突然出现,告诉了他祖父病危的消息,为了见祖父最后一面,他抛下了10岁的秦天和秦宇,回到了封家。

    CIEL是封老爷子和他在法国娶到的发妻白手起家一手打造的私家汽车品牌,妻子病故后,他不希望家族产业就这么败落,大儿子玩心太重,不堪重用,小女儿能力出众,但性格叛逆,所以老爷子从封鄞很小的时候,就有意培养他为家族继承人。甚至在封鄞出生后就立下了遗嘱,准备将CIEL30%的股份在封鄞大学毕业之后转让给他,到那时候,封鄞就会是集团的唯一控制人。

    可事与愿违,老爷子中风病倒了,家族产业也就落到了他那对不省心的儿女手中。

    封鄞离家出走5年后再次见到爷爷的时候,还是晚了一步,他跟在姑姑封然的身后走进了医院病房,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病床上刚刚逝去老人,几乎是跪着走到病床前面,全然不顾旁边望着他的一脸惊诧的父亲和继母,只是死死地攥住老人的人,低着头,一言不发。

    后来在和姑姑的谈话中了解到,自从封鄞离家出走之后,他的父亲封明也派人找过他,但是后来因为继母临盆了,生了一个儿子,就再没过问过封鄞的事。

    在封鄞的记忆里,这个姑姑虽然并没有对他很好,但对他也还算关心。

    封然知道续弦的嫂子可能在虐待封鄞,但由于她自己和大哥封明的关系很差劲,所以并没能过多的干涉,后来她在得知封鄞离家出走之后,非常自责,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寻找她。

    那天,是祖父的葬礼,姑姑把他叫到了车里,当着他的面,拿出了遗嘱。

    “小鄞,这份遗嘱是爷爷的私人律师交给我的,他希望你能继承CIEL,把他的心血继续经营下去。”

    为了遵从老爷子的遗愿,封然打算先把封鄞送到法国留学,主修金融和商贸,大学毕业回国之后再将遗嘱公布,把自己和封明从老爷子手里“继承”过来的股份如数还给封鄞。

    封鄞明白,姑姑和自己的父亲不是一类人,在她心里亲情要大于财产和权力。

    可是秦天和秦宇怎么办?封鄞既不想辜负爷爷和姑姑,也不想就这样抛下两个弟弟。

    “姑姑,虞城县孤儿院的秦天和秦宇,他们俩是我的弟弟,我可以出国,但前提是你要向我保证会托人照顾好他们。”

    “这个没问题,封家的财力养活两个小孩算不了什么,或者帮他们找一个好人家也行。”

    封鄞想,找个好人家吗?也不是不行,这样也算有人代替自己照顾他们了,只是估计那两个小家伙不会愿意吧。

    “可以,不过一定要征求他们的同意。”

    和姑姑交代好一切之后,封鄞就出国了,封然按照封鄞的要求让手下的人联系上了虞城县孤儿院,定期向孤儿院汇款用于秦天和秦宇两兄弟的开销,同时也在为两个孩子寻找合适的收养人,但他们两人坚决不愿意彼此分开,收养的事情也就一直没有音讯。

    然而封鄞默默安排的这一切年幼的秦天和秦宇却毫不知情,只当是自己做错了事情,所以老天爷派人抢走了他们的哥哥。自从封鄞走后,秦天和秦宇发现院长叫他们去办公室的频率增加了,而且每次都会给他们一些额外的新衣服、文具甚至零花钱,只是说是一个好心的黄律师捐助的。

    封鄞在国外想要了解弟弟们的消息十分困难,以至于秦天和秦宇13岁那年从孤儿院出走就此失联的事情他都不清楚。封然不敢告诉他,怕封鄞直接放弃学业回国,好在她派出去的人在时隔两年后在中京市郊区的一家医院里找到了他们。

    原来在兄弟俩13岁那年,秦宇因为被一家超市老板的孩子诬陷偷了老板娘的金戒指而进了少管所,虽然只待了半个月,但是等到秦天再见到他的时候,发现他左手的手腕打着绷带,拆开之后,是两处烟头烫伤的疤痕。

    秦宇拍了拍搂着他紧紧不放的的秦天,声音有些颤抖:

    “秦天,我想哥哥了。”

    “嗯,我知道,我也想哥哥,我们去找他,院长说哥哥的家在中京,哥哥是被他的家人带走的,我们去中京一定能找到他!”

    两个13岁的少年带着自己全部的“积蓄”,满怀期待的从小县城来到了大都市,他们甚至找到了封家在中京的宅子,但是看门的却说这家人只有一个儿子,只有8岁,也不叫封鄞。

    好在身无分文又饥肠辘辘的两个少年蹲在街上瑟瑟发抖的时候,好心的环卫工陈爷爷收留了他们,在得知两个孩子是从孤儿院偷跑出来后,大爷本来想把他们送回去,但两兄弟却坚持留在中京,说是要找哥哥,大爷就当他们是来寻亲的,所以也不再忍心赶他们走了,决定把他俩当成自己孙子养。

    因为没有中京户口,所以秦天和秦宇只能在郊区的民工学校读初中,因为两兄弟聪明又懂事,所以收养他们的大爷很喜欢他们,愿意用自己的积蓄供养他们。

    可是原本普通平静的生活却又逢变故,陈爷爷老伴去世的早,有一个嗜赌成性的独子,与他早已多年不来往,直到那个过年的晚上。

    老人租住的房子在郊区,附近没有几户人家,就算是年夜也显得有些冷清,不过好在家里有两个半大的男孩,也算热闹。

    秦天和秦宇一边看电视一边收拾桌子,两兄弟时不时磕磕碰碰、打打闹闹,在厨房忙碌的老人听着年轻孩子的声音似乎能够忘记一切疲累:

    “天天,小宇,你们兄弟俩别闹了,快收拾桌子吃饭。”

    两兄弟听闻齐声应:

    “好嘞,爷爷!”

    这个时候,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拍门声,秦天开门之后,只见一个大约四十多岁的男人左手拿着酒瓶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将秦天直接撞到在了地上,秦宇见状立刻握紧了拳头,冷冷地盯着眼前的男人。

    “你们俩谁啊?!爸!爸?家里这两个小崽子是谁啊?”

    不孝的儿子在除夕夜里找上老父亲的家门,逼着老人家拿钱给他还赌债,两个14岁的少年勉强能够制住一个成年人,但是拉扯过程中,老人的后脑勺不慎磕倒了墙角,不孝子见状不敢多留一秒,连救护车的电话都没有打就跑了,最后还是秦天去找邻居帮忙叫的急救。

    年近七旬的老人禁不起这么一磕,一旦躺在病床上,就再也起不来了。

    秦天和秦宇为了给爷爷治病,只能辍学打工,在封然派去的黄律师找到他们之前,他们俩人已经离开学校一年多了,拾荒、洗盘子、搬砖,但凡是十几岁的少年能做的活,他们都干过。

    当两兄弟重新穿上中京市重点初中的校服,看着爷爷被接到中心医院的时候才明白过来,这个来帮助他们的黄律师就是之前在孤儿院资助他们的人,而且一定和哥哥封鄞有关系,但是那个戴着酒瓶底一样厚的眼镜、穿着黑西装律师却不肯回答兄弟俩任何问题。

    秦天和秦宇虽然辍学一年,但是两人都很聪明,也肯用功,初中毕业之后都考上了市重点中京一高,为了照顾彼此的感受,他们很少谈起封鄞,但偶尔也会忍不住相互发问。

    “秦天,那个黄律师一定是哥找来的吧,除了他,哪个有钱人愿意帮我们到这个地步?”

    “封家确实有这个能力,但如果真的是哥,他为什么这么多年连见我们一面也不愿意?”

    “你别忘了,哥当年也是离家出走的,他和家人关系不好,连看门的都说他根本就没有在家里住,所以肯定是有苦衷......”

    秦天也很聪明,他心里明白,封鄞当初抛下他们以及这么多年不见他们,一定有他的难处,但是每当看到秦宇挽起袖子时露出的手腕上的疤,他总是忍不住在心里责怪封鄞的无情,但更多的是责怪自己。

    这一切的一切,远在法国、消息闭塞的封鄞原本都不知情,因为封然告诉她的版本是两兄弟13岁的时候被一个老人家收养了,搬去了中京,后来老人身体不好住院了,她托人给兄弟俩在市中心租了房子,资助一直没断,包括老人的医药费,依旧是以“好心人”黄律师的名义。

    封鄞之所以不愿意让姑姑跟两兄弟透露封家的信息,就是不希望让他们俩觉得自己连见他们一面都不愿意,不过后面他承认,是自己太低估弟弟们的智商了,两个小崽子早就知道这一切都是他的安排。

    时隔7年,24岁的封鄞终于完成了学业回国,秦天和秦宇兄弟俩现在已经读高二了,17岁的男孩和10岁的时候样貌肯定大相径庭,因为姑姑以“耽误学业”为借口不肯给他看两兄弟的照片,所以封鄞只能按照记忆里他们二人的样子去脑补。

    封鄞回国的当天,姑姑派去的律师就拿着封老爷子的遗嘱和股权转让文书找上了他的父亲封明,场面当然是闹得十分僵硬,直到封然带着封鄞亲自来到了CIEL集团的大厦顶层的总裁办公室,封明才不情不愿地签了字。

    在封鄞的印象里,父亲看他的眼神除了冷漠,从未有过其他,今天总算是多了一层厌恶。

    封鄞原本打算当天晚上就赶去兄弟俩的学校,见见弟弟们,但毕竟是第一天上任,接风晚宴自然少不了。

    宴会上,封鄞和许多高管碰杯,喝了不少酒,但姑姑封然好像喝的更多,就在封鄞发现姑姑好像有些站不稳的时候,第一时间放下杯子去搀住了她,成熟优雅的女人对他亮出一个迷人的微笑:

    “小子,你姑姑纵横商界应酬了那么多年,哪儿那么容易喝醉。”

    话虽这么说,摇晃的身体却出卖了她,封鄞把她扶到宴会厅角落的沙发上坐下,却被她一把抓住了手:

    “小鄞,你长大了,姑姑终于完成你爷爷的愿望了,我真的很开心......”

    封鄞抬头看着眼前拉着自己的女人,五官比自己更加深邃立体,美得明艳动人。

    他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打断了:

    “可有一件事情,姑姑瞒了你,先和你道歉,

    不求你原谅,但你有权了解实情......”

    封然趁着这个机会,把当年秦天和秦宇13岁 出走孤儿院失联了两年的事告诉了他。

    “那俩孩子估计是来中京找你的,但是年纪太小了,陈大爷看他们可怜......黄凛找到他们的时候,两个孩子已经辍学一年多了,为了照顾爷爷,吃了很多苦......”

    得知真相的封鄞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纠成了一团,坐在沙发上愣了很久,甚至后面都听不到姑姑在讲什么了。

    他曾经天真的以为秦天和秦宇在他离开之后一直过的很好,因为孤儿院的院长和义工们是见着他们兄弟俩长大的,不会虐待他们。

    所以他俩出走一定是另有原因,这个原因一定刺激到了他们,让他们宁可选择出走也要千里迢迢来中京找他。

    至于这个原因是什么,只能封鄞自己去问了。

    封然见他一声不吭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失魂落魄地走出了宴会厅,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拿出手机拨通了封然助理的号码:

    “越泽,你们封总出去了,你跟上去,别让他开车,我留下来招呼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