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叶禾当晚就被冻得发了高烧。叶老爷子早歇了，叶一舟不想再闹出动静，于是开始伺候这个小兔崽子吃药。 叶禾被冻倒是其次，主要还是哭闹一场情绪不稳，所以药效见得慢。叶一舟开始着急了，他打算把叶禾脱光了给他擦身，赶紧让烧退下来。叶禾还有点羞，捂着裤子不让他哥脱。 “松手，你当我乐意伺候你啊？” 叶一舟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叶禾以为他哥还在生气，赶紧松了手，瓮声瓮气地说：“哥，别送我走……” 说完眼泪又蓄满了，滴滴答答往下掉。 十五岁的叶禾不像同龄人一样处于青春发育的尴尬期，他声音脆脆的，脸上还带着点奶膘，漂亮得就像小时候的放大版。尤其是哭起来的时候，从眉心红到鼻头，嘴巴也嘟着，简直比女孩儿还惹人怜。 叶一舟是被戎马一生的老爷子正经带大的，长大又上的军校进的军营，他不知道一个男孩子怎么能有这么多眼泪，也从没见过比他还娇的男孩。 “不送你走，好了好了不许哭了，”叶一舟给叶禾擦身，看到小孩的屁股都给踹红了，心里也有点愧疚，“疼不疼？” 叶禾赶紧收了眼泪喊疼。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雷声霹雳，叶禾被吓一哆嗦。 “还怕打雷？” 叶禾点点头：“小时候我妈老是在打雷的时候吓唬我，说我没用不想要我……后来她真就把我送到舅舅家了……” 叶一舟叹了口气，擦完身后又给叶禾屁股上了点消肿的药，他摸了摸叶禾的额头，看热度开始退了，终于放心躺下，拍拍叶禾哄他睡觉。 叶禾倒会卖乖，赶紧贴着他哥认错：“别生我气了哥……” “现在知道认错了，早老实点哪能挨揍？”叶一舟气消了，也愿意耐下性子逗人，“今天晚上要是睡觉不老实，照样把你扔出去。” 叶一舟没想到叶禾睡觉是意外的老实，像个小动物似的蜷着，他夜里醒了一次，确定叶禾退烧这才安心睡下。 早上六点不到，叶一舟就被生物钟叫醒了，看到本该退烧的叶禾脸又红扑扑的，还哼哼唧唧的。叶一舟以为他又开始发烧，过了会才反应过来是这小子是青春期到了。 昨天夜里擦完身子，叶禾只穿了件上衣睡了，这会光着屁股一个劲地往叶一舟身上蹭。叶一舟也是二十多岁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哪里经得住叶禾这么蹭歪，他想把叶禾往外推一推，结果叶禾就跟个八爪鱼似的缠着叶一舟，没一会蹭了叶一舟一身。叶禾是消停了，叶一舟被蹭得呼吸都乱了，他赶紧起床洗了个澡，用手解决了。 叶一舟洗完澡出来，发现叶禾应该是醒了，但是在装睡。 “行了，都露馅了还装，”叶一舟捏捏小孩的脸，“这时候知道害臊了，昨天又哭又闹的也不知道羞。” 叶禾脸涨红，赶紧拿被子蒙住，心想道真是没脸见人…… “你先出去，我要穿衣服。”叶禾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叶一舟不再逗他，嘱咐他起床别忘了吃药就走了。 休假个把月，叶一舟才算是知道叶禾被惯出多少坏毛病。在家好吃懒做这都是小事，上课睡觉考试迟到也是家常便饭，休假这档口，老师的告状电话打得比工作电话都勤。更有甚者，这天放学天都黑了叶禾才回家，还是被几个小姑娘追到家门口的。 有个瘦高高的小姑娘跑得那叫一个快，揪住叶禾的卫衣帽子不松手：“叶禾！你答应我陪我去看电影的，怎么放我鸽子陪她们？” “对不起！我忘了，我真的忘了！” 远远看到叶禾那怂样，叶一舟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叶禾看到他哥，赶紧冲他哥招手：“哥！救我！哥！” 叶一舟装听不见扭头就走了。 过了好一会，叶禾才得以脱身，回到家就朝他哥哼唧：“哥！你都看见我了怎么不救我！” “救你？你有本事拈花惹草的，怎么没本事哄好她们？”叶一舟嗤笑，“瞧瞧你模考考的这几分，考不上高中就赶紧去找个地方打工，家里养你干什么用！” 叶禾真是知道了什么叫距离产生美。往常他哥上学工作不怎么回来，一回来那叫一个亲亲热热，现在离家近了，对他不是冷嘲就是热讽。 叶禾不再自讨没趣，偷溜去厨房找吃的。 “出去疯这么久，怎么不知道吃饱了再回来？”叶一舟是真心觉得这孩子该好好管管。 叶禾倒是委屈上了：“我还在长身体呢，多吃点怎么了嘛！” “我看是都用来长膘了，”叶一舟捏捏叶禾的婴儿肥，“明天早起和我一起跑步，瞧你那一身懒肉！” 叶禾放下鸡腿，去找爷爷告状，叶老爷子装糊涂道：“锻炼好！锻炼好啊！” 叶禾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天刚蒙蒙亮，叶一舟就去掀被子。叶禾苦着脸起床跟着他哥晨跑去了。 这小孩的体力是真的差，一点不像个十五岁的小男孩，没跑两步就呼哧呼哧喘。 “哥……我……等等我……哎哟！” 叶禾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一不留神给摔了一跤。叶一舟无奈，只得拐回去看叶禾的伤。 “能走吗？站起来试试。”叶一舟试着拉叶禾。 “疼疼疼！哥！疼！” 叶禾应该是崴了脚，一动就疼，叶一舟没办法，只好背起叶禾原路返回。 “哥，你赶紧结婚生孩子吧，”叶禾趴他哥背上说道，“等你有了小孩，你就管你孩子管你老婆，你可以管个够。” 叶一舟冷哼：“你以为我稀得管你？” 叶禾噘嘴：“那你早晚不还是得结婚嘛。” “你个小屁孩，再啰嗦我给你撂这里让你自己爬回去！” 叶禾不再言语，他哥直接给他背到医院拍了片子，医生看了说要打石膏。 叶一舟皱眉：“有这么严重？” “现在的学生普遍缺乏锻炼，他又没有做好运动准备，”医生对这种质疑似乎习以为常，“不过不严重，个把月就能好，期间注意饮食、注意休息。” 叶禾拄着拐回到家里，老爷子也不禁说了叶一舟几句。叶禾见状心里直偷笑，他从没见过爷爷数落过哥哥，这回终于看到哥哥吃瘪。 晚上要洗澡的时候，叶禾才发现自己是笑得太早了。他打了石膏，行动不便没法自己洗澡，还得去求他哥帮忙。 “我可不敢碰你，多金贵啊，怕碰碎喽。”叶一舟夸张道。 叶禾又赶紧上前好话说尽，叶一舟这才答应给他洗澡。 和叶禾相处多了，叶一舟也开始喜欢这个孩子。虽说叶禾有不少小毛病，但心眼不坏，长得好看，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 叶禾对叶一舟的印象同样有所改变，以前觉得哥哥虽好，但总有距离感，现在不一样了，他知道他的哥哥有脾气但也真心对他好。 时间过得飞快。 中考结束，暑假来临，叶禾也迎来了十六岁生日。 叶禾脑子是不太灵光，但长得漂亮，随便穿个白体恤牛仔裤，学校里的小姑娘就移不开眼睛了。自打放了暑假，这孩子疯得白天见不着人，天天和小姑娘看电影逛公园，早就忘了还有成绩这回事。 “这孩子越来越不省心……”叶老爷子看着叶禾的成绩单叹气，“你部队上的事情也忙，少操心，干脆再请个保姆看着叶禾。” 叶一舟沉思片刻，说道：“爷爷，您年纪大了，正好我调到京州，叶禾就让他上四中，学校的事我来操作，您就好好养老，别操心了。” 叶老爷子平日里也基本不太管叶禾，他看叶一舟很是坚定，拍拍他的肩膀，这就算把叶禾彻底交给叶一舟管了。 正在外面和小姑娘约会的叶禾还不知道，他的暑假才刚开始就要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