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3 反思
登机前检查行李的时候，程恩差点社死，他包里明明只装了证件和充电器，鬼知道怎么多出来一套刺绣的情趣内衣，即便材质再高档，绣工再精美，也无法改变这是套情趣内衣的事实。 他生怕被工作人员用异样的眼光对待，红着脸接过了自己的背包，想也不用想，肯定是尚格偷偷放进去的。程恩面红耳赤的坐在座位上，想着那套衣服该怎么派上用场。 人生中第一次坐飞机，当失重感袭来的时候，他压抑着眩晕的不适感，有些想吐，一直到飞机过了上升阶段平稳下来，他那股想吐的感觉才稍稍好转。由于没有直达飞机，不得不在法兰福克转机一次，十五个小时的飞机，程恩坐的头晕腿软，像是历经了千辛万苦，小脸都沧桑了很多。 当他的两脚终于踩上柏林的大地时，为他接机的居然是那个香奈儿。 程恩忐忑不安的走过去，生怕对方一巴掌抽过来，然后冲他喊：你这个男小三！ 然而他头脑风暴意淫出来的事情并没有发生，香奈儿名叫莲娜，是肖乹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好友，对方一看到他，就非常热情的伸出手打招呼：“你好，程恩！” “你好。”程恩干笑着，伸出手去回握。 身边一个高瘦的男人看样子就是齐铭，对方仅仅朝他点了下头，程恩十分礼貌的说了句你好。 此时他整个人的已经到达了生理极限，但面对着两个初次见面的人，又不得不做出一切ok的姿态，强忍着呕吐感。机场似乎离他们的公寓很近，半个小时的车程就到了。程恩背着包晃晃悠悠从车上下来，却见那两人没有下车的意思。 他弯下腰，对着下降的车窗里的两个人问道：“你们不下来？” 莲娜笑了笑，露出一排好看的牙齿，从操作杆旁边的小盒子里递过一串钥匙给他，挥手道：“我们还有别的事情，你先洗个澡休息一下吧！” 程恩不疑有他，木讷的点点头，看着钥匙上的门牌号，抬头望了望。 这是一幢外观很漂亮的公寓，砖红色的外墙，屋顶尖尖的。一共六层楼，一层两户。窗户正对着条几十米宽的河，居然还有游船经过。 程恩爬上三楼，朝右边拐去，拿着钥匙开了门。 屋子里光线很好，可能是因为有好几扇大窗户的原因，但程恩现在没有功夫欣赏景色，他实在是浑身难受。他确定屋子里除了自己没有别人，也确定只有一间房看上去像是为他准备的。把衣服丢进洗衣机以后，在浴室里草草的冲了个澡。太困了，擦干身体以后，就滚进被窝睡了。 那种疲惫的感觉迅速袭击了他的大脑，程恩深深的陷进松软的床里，被子一盖，甚至看不出床上躺了个人。但他越睡越燥热，连日来的欲望灼烧着他，即便昨天因为触摸乳头而干性高潮，但那份欲望不止没有消退，反而越烧越旺，快要把他的皮肤都烫坏了。 他在梦里轻轻嘤咛着，身体却像是压上了什么重物，把他一下子压醒了。 程恩睁着惺忪的睡眼，把头从被子里掀出来，欣喜若狂的叫道：“肖乹？” “你在我床上做什么？”肖乹像是突然发现自己床上有个人，慌忙站起来，抱着手臂警惕地往后退了几步。 程恩不得已的下地去追，光着脚丫踩在温热的地板上，看着肖乹缩进角落。他下一秒突然调转方向，跑到屋子的另一边把门给锁上了。他背靠着门，两只手背到身后拧紧了锁芯，像是忘了自己还浑身赤裸着，大大方方的盯着对面的男人看。 肖乹扫了一眼那两颗肿大的乳肉，欲盖弥彰的挪开了视线，坐在了角落的沙发上，两脚一抬，搁在了脚凳上。 在程恩看来，对方的反应很冷淡。 一件令人遐想的东西，应当是犹抱琵琶半遮面，而不是赤条条的站在面前。他拔下钥匙抓在手里，往一旁拉开了自己背包的拉链，把那件黑色的刺绣内衣取了出来。 上面是件略微透明的紧身黑色上衣，下面是两条纹着刺绣的长筒丝袜。 往身上一套，才知道这上衣是胸前开口的，袖子很长，坠着长长的一截，似乎是方便把穿着的人双手捆缚住，程恩提了提大腿上勒肉的丝袜，红着脸朝肖乹走了过去。 可对方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给他。 肖乹穿着黑衣黑裤黑袜，一身暗沉的色彩把他衬得脸色阴沉，程恩蹲在男人身边，伸着手轻轻戳了戳对方的大腿。 “把钥匙给我。”肖乹怎么也不肯看他，依旧望着窗外。 程恩把手心摊开，一把铜色的钥匙静静得躺在那里。肖乹这时候才转过头来，准备伸手去拿。 他敏捷的把钥匙往回一收，轻轻撸起袖子，右脚踩着沙发边，抬起淫荡的屁股，当着肖乹的面，把钥匙塞进了身下淌水的雌穴里。 …… 肖乹盯着那没入钥匙的穴，喉头轻轻滚动了一下，再次挪开了视线。 被冷漠以待，令程恩没了玩弄的心思，他轻轻坐在男人身上，双手搂住对方的脖颈，十分亲昵的朝人脖颈处蹭了蹭。即便人已经近在咫尺，唾手可得；可他的屁股知道，肖乹没有勃起。毫不反抗，也毫无反应，像是彻底对他失去了兴趣。 这是程恩最害怕的结果，也是他最不愿意面对的局面。心里的恐惧一旦攀升，任何理性的思考都会丧失。他根本想不起什么小蓝小绿，什么故意不故意，对自己来德国的这一原因也失去了质问情绪。 满腔懊悔化作一句：“对不起。” 他潸然泪下道：“真的对不起，肖乹。我知道错了，你不要不理我。” 身上的人一遍声泪俱下的道歉，一遍颤抖着在他怀里哭泣。 肖乹挪了挪身体，当原本身处异国他乡十分想念的人，终于出现在了自己面前后，并没有出现重逢后的欣喜，反倒是冒出来满腹的难过，他把人从怀里推开，面无表情道：“从我身上下去。” 程恩不敢不照做，他从男人身上下来，轻轻的滑坐在地面上，于心有愧的将脸颊埋进掌心，心乱如麻道：“我，我不应该什么也不说就跑掉。我应该告诉你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不是一味的逃避。……包括伍百川，我也应该早点告诉你。” “我真的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你。”像是被挂断电话的愤怒又突然衔接上了，那种被莫名其妙电话分手的怒气上涨，肖乹低声道，“你这次这样说，等得到了你想要的，又会那样做。哪怕你现在说你喜欢我，谁知道你会不会又突然跑了？” “不…不会。”程恩攥住对方的手，“上次是因为我母亲，我…我是离家出走来外地读书的。她…她想带我回去，我害怕，所以才跑掉的。后来手机掉了…你发的信息我补卡以后才看到。真的！” 肖乹不屑一顾道：“程恩，漂亮话谁都会说。你不觉得要令对方相信，不能只靠嘴吗？” “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相信？”程恩问。 “我也不知道我要怎么才能做到心无芥蒂。”肖乹摇摇头，也不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是为了什么，此刻胸口的怒气需要抒发，他真的没法立刻同程恩和解，“不肯信任我，不肯依赖我，不肯爱我，这些事情你一次做的比一次熟练。你不如问问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我？” 喜欢的，当然喜欢的。想和你牵手，想和你接吻，想和你做爱，想和你在一个屋檐下生活，想你…想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现在非常想，想你相信我，相信我真的知道错了。 程恩用小心翼翼的语气问道：“和我交往吧，好不好？” 肖乹没有回答。 “和我交往，你就会知道我是不是真的喜欢你。我不是哄你，也不是在玩弄你，真的…我知道我在你这里的信任已经快要消耗殆尽了，我不会拿这个开玩笑。” 过了良久，肖乹才开口道：“我父亲告诉我，分手应该当面说，这样结束才是完整的，从悲伤中走出来也会更快。” 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程恩不解的看向他，就听见肖乹接着道：“所以，你是因为没有一个完整的分手，还是因为真的想和我在一起？” “我想跟你在一起。”程恩毫不犹豫道：“我以前不懂得，现在我想挽回，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肖乹捏着额头，看上去有些疲惫，低声质问道：“我给你过你机会了，你跑得无影无踪。人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心平气和的再给你一次机会？我看上去有自虐倾向？” “我…我不指望你这么快消气，但…”他突然机灵起来，“但你还是让我来了你身边，这证明我还是有一些机会的不是吗？尽管不多…” “嗯，我以为我见到你后可以冰释前嫌。”肖乹扶着下巴，眼神直直地盯着被锁上的房门，突然觉得自己的内心平静了下来，“我也反思了很多，或许我一开始就错了。” 一开始就不该放纵自己的付出，肆无忌惮的宠溺，不仅是在消耗自己的热情，也是在助长对方的脾气；更不该突然就提出分手，连一丝缓冲都不留下，把程恩伤得太过彻底；现在也不应该估计刺激程恩，让他发那些或许根本不情愿的照片；还不该，把人哄骗到自己的面前，打算骗上床。 “没有。”程恩拼命摇头，甚至已经有些不抱希望了，他狼狈的掉眼泪，不再敢去看肖乹失望的神色，“你做的很好…真的很好…从来没有人等我吃饭，也没有人会为了我的口味去迎合，更不会有人在下雨的时候蹲下帮我系鞋带了……还有好多好多，你让我的生活无忧无虑的都是甜味，再也不会有人比你好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真的…” 爱，到了嘴边似乎说不出口了。轻飘飘的话太过浅薄，太不够分量。连肖乹为他夜归留的一盏灯都比不上，他该拿什么去说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