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不会让你死在我前面

    一回生二回熟，凌霄不仅对燕然堡垒的军医院熟悉了，也对乘坐哨兵的协同行军熟悉了。

    当初艾尔肯那句“你还想骑我？”无疑是狠狠打了自己的脸，但凌霄明智地选择了遗忘。

    风依然很冷，雪刮在脸上依然很疼，但因为这次的发烧其实是过敏反应，所以凌霄恢复得更好，也就敢在回去的路上稍稍抬起头来。

    艾尔肯和阿扎提的速度很快，两侧的松林和雪景快速地后移，成了模糊的让人想吐的一团团影子。但往远方看去，绵延的松林已经不是绿色，而是静美的黑色，在黑色的松林上方，却是白与黑，银与蓝交织融会的连绵雪山，和一片蔚蓝无比的天空。

    凌霄忍不住“哦～”地惊叹了一声，随后感叹道：“太美了……”

    似乎听到了凌霄的话，艾尔肯长嚎了一声，悠长的狼嚎为这美景更增添了一份动人的野性。

    他是在应和我吗？凌霄心里微微一暖，随后就被迎面拍过来的一根松枝打到了脸上，松枝上的雪花也全都糊在了他的脸上，钻到了脖颈里，凌霄冷得打了个哆嗦。

    艾尔肯绝对是故意的，因为他甚至特地放慢了速度，免得跑得太快，相撞的力度太大，那这就不是恶作剧，而是让凌霄实打实挨上一鞭了。

    所以更可气了，他明明心这么细，却用在干这种坑人的事情上。

    似乎觉得太好笑，艾尔肯甚至停了下来，嘴里发出吭哧吭哧的声音，长长的狼吻都露出了尖尖的牙齿。

    他妈的，原来狼真的会笑，还笑得这么贱！

    阿扎提露出牙齿，凶凶地发出低吼，抬头去咬艾尔肯的耳朵根。

    艾尔肯嗷呜一声，声音都叫的小了，一听就很心虚。

    随后两只狼再度狂奔起来，凌霄气得伸手去抓艾尔肯的耳朵，毛茸茸的狼耳朵又大又软，但毛却有些硬扎扎的，很密实，凌霄的手一抓，耳朵就抖动了一下从凌霄手里钻了出去。凌霄又去抓，艾尔肯边跑边摇头，还像马尥蹶子一样蹦跳起来，凌霄被这么一颠，只能无奈作罢，气得拍了艾尔肯的后背两下。

    因为上午出来的晚，所以这次没法一气儿赶回哨所，三个人在林地之中休息，一起吃午餐。

    停下的时候，两个哨兵首先要变回人形，因为跑了太久，两个人变回人形之后，身上都是热汗，甚至在雪地里有点蒸腾的感觉，身体周围的光线都有些摇晃，好像阳光和雪景在他们周围都被扭曲了一样。

    这样的热度和汗水，让两个人没法穿衣服，只能坐在背风的位置先缓和一下。

    让凌霄有些尴尬的是，也是因为体力消耗很大的缘故，两个人坐下之后，鸡巴反而渐渐硬起来了。

    艾尔肯大喇喇地盘腿坐着，鸡巴直挺挺地翘着，都快够到他胸口的纹身了。倒是阿扎提，侧身支起左腿，右腿曲着，右脚搭在左脚边，双腿对鸡巴有点遮挡的意思。

    今天在医院里，通过那番编瞎话的试探，凌霄终于确定第一天的人，是阿扎提。阿扎提一定是因为第一天的表现有些羞耻吧，所以才有点遮遮掩掩，不像艾尔肯，不仅大喇喇地露着，那眼神，似乎还有点挑衅凌霄，看凌霄敢不敢看似的。

    凌霄毫不示弱地瞪回去，用眼神不屑地看了艾尔肯的鸡巴一眼：“大白天遛鸟嘿，耍流氓嘿，臭不要脸嘿。”

    “滚蛋！”艾尔肯悻悻地，干脆拿起垫在身下的衣服的袖子，拉开袖口套在了自己的鸡巴上。鸡巴把袖子顶起，看起来更奇怪了，甚至有点搞笑。

    凌霄很不给面子地笑了出来。

    艾尔肯一副你爱笑笑爷无所谓的得瑟模样，掏出匕首，撬开了带着的罐头，用刀剜出来一块直接就着刀尖吃了。

    狼牙峰就没有擅长做饭的，所以也没带什么需要烹饪的食物，只有面包、咸菜和肉罐头。

    这些东西不好吃，还难咽，带来的保温水壶里的水，现在已经接近常温了，等回到哨所，水就会变得冷冰冰的，现在倒是刚好能用来下饭。

    “凌霄，你为什么会来狼牙峰？”边吃饭，阿扎提边闲聊似的问道。

    凌霄抬头瞥了他一眼，嘴角勾着笑了：“之前参谋长不是说了，分配的时候，燕然堡垒说北方边防有个刺儿头哨所，需要一个本事够强性格够硬的向导，特地到国防大学把我要来的。”

    “那你可以选择不来啊，为什么要来呢。”阿扎提问的是凌霄内心真正的原因。

    凌霄抖着肩膀笑了一声，笑声里有点无奈，他晃了晃手里的面包，这种部队特供的大面包没什么特殊，就是个量大管饱，油糖足料，好吃……冷不丁吃很好吃，顿顿吃就很难下咽了：“你知道从小到大我吃过多少这种行军干粮么？”

    “我爸妈都是部队的，俩人都是那种特别军人的军人，都是一路在部队摸爬滚打的，小时候俩人忙得顾不上做饭，就让我吃这些军粮，各种类型各种口味的军粮我都吃了个遍。”凌霄狠狠把面包掰开，把午餐肉夹到里面大口吃着，“他们俩对我从小就是军事化管理，知道我是向导没乐疯了，别人家向导只要成绩别太差，直接保送到军校，我们家不行，我考就得考最好的，所以我还得学，不仅学，还有十分努力地学，疯了似的学，我才考上国防大学。”

    “要是让他们俩知道，有这么个高难度高挑战的哨所，我却打了退堂鼓，他们俩怕是都不认我这个儿子了。”凌霄满是嫌弃地抱怨道。

    阿扎提顿时露出了一些怜惜的神色：“那你其实是被父母逼迫的……”

    “不啊，我这人也挺好强的，我也不知道是父母逼着我当第一当习惯了，还是我天生就这样，我从来不愿意让别人压在我头上，反正你真让我挑那些太容易的哨所，我还嫌没意思呢。”凌霄这时候却一句话打断了阿扎提正在酝酿的同情，满脸都是混不吝的大喇喇表情，“狼牙峰多好啊，全狼形哨所，训狼做狗，这才叫牛逼。”

    凌霄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十足的挑衅和张狂，那自信满满的模样十分欠打。

    阿扎提垂下眼睛，抿着嘴无声地弯起了嘴角。

    艾尔肯可不惯凌霄的毛病，起身去揉凌霄的头发：“看把你能的，训狼为狗？老子先把你给训了。”

    “我操你大爷的艾尔肯，别他妈摸老子头发！”凌霄怒吼一声，直接向着艾尔肯扑了过去。

    艾尔肯把面包往身边狠狠一摔，张开手臂就把凌霄搂住，转身就把凌霄压在了身下，两手将凌霄的双手往上一抓，送到一只手里，轻易就制住了凌霄：“小样儿，还敢跟我狂。”

    凌霄满脸吃痛的表情，脸都有些扭曲了。

    艾尔肯这才想起凌霄刚挂完吊瓶，自己犯什么浑呢，便悻悻地说：“今天先饶了你，以后别跟我张牙舞爪的……”

    没等他说完，凌霄眼里精光一闪，他的双手是被迫握在一起然后被艾尔肯抓在手里的，这时候突然将艾尔肯的手指分开，各抓住两根手指，往手背方向一掰。

    艾尔肯的手顿时软了一下，凌霄的腰一拧，就抬起夹住了艾尔肯的脖子，艾尔肯也马上翻身，把凌霄压在了身下，但凌霄一手抓着他的手腕一手掐着他的肘部，按得都是让人脱力的关节位置，艾尔肯手臂酸麻，脖子又被凌霄绞着。

    “操、操、操……”艾尔肯另一只手使劲儿挥舞着，很快就开始向凌霄脸上抓。凌霄用手脚缠住艾尔肯的手臂和脖子，见手抓过来，连忙往手臂相反那侧躲，艾尔肯抓住了他的肩膀，试图给他肩膀卸了，但凌霄的钳制技很厉害，艾尔肯已经有些喘不上气了，而且凌霄也知道他的目的，所以极力避免着，一时间就僵持下来。

    但凌霄只坚持了几秒，就不得不松开了艾尔肯，因为哨兵力气太大了，使用巧力的钳制技，最多只能坚持三十秒，三十秒之后，哨兵就一定会翻盘。

    艾尔肯猛地翻身将凌霄按住，淡黄色的瞳孔似乎变得更淡了，有往狼瞳变化的趋势。

    “哥！”阿扎提皱着眉头，严厉地叫了一声。

    凌霄虽然被艾尔肯再度制服，却解气地笑了：“别他妈以为老子好欺负！”

    艾尔肯被阿扎提提醒了一声，眼神一下清醒了一些，听了之后虽然恼火，却没有再发狠，只是不爽地嗤了一声：“还不是被我翻盘了。”

    凌霄这时候才从自己膝盖附近的隐蔽口袋里，抽出了那把光荣刀。

    艾尔肯的瞳孔微微一凝，凌霄刚刚如果抽出来，下一步就是捅进艾尔肯的眼睛，他嘴硬地说：“你一松手，我就能反杀你。”

    凌霄只要一松手，无论是松开手肘还是手腕，艾尔肯马上就能迅速反击。

    “是，但我也不会让你好过，如果这是战场，我至少要你一条胳膊。”凌霄语气冷静地说，“然后我的哨兵就会要你的命。”

    凌霄的钳制技和暗藏的匕首，都不是以战胜哨兵为目的，因为那是不可能的目标，他是抱着即便不能同归于尽，至少也要让哨兵失去战斗力的目的。

    因为战场上，向导并不是一个人，他的身边还有哨兵在配合。

    “艾尔肯，你应该做那个来给我收尸的哨兵，而不是想要我命的那个。”凌霄看着艾尔肯的眼睛，竟然开心地笑了出来。

    艾尔肯很无语，不敢相信凌霄竟然这么疯，满脑子想的都是战场上和哨兵同归于尽这种事，甚至还苦练了这样的技巧，他从凌霄身上起身，向着凌霄伸出手。

    凌霄毫不犹豫地搭上去，被艾尔肯拉了起来。

    艾尔肯眯着眼看着他。

    凌霄毫不畏惧地和他对视。

    艾尔肯也笑了，随后抬手就去摸凌霄的头发，只是这次，是为了扫去上面的雪。

    凌霄不爽地晃着头，躲开了他的手。

    艾尔肯一把将他肩膀抓住，不让凌霄闪躲，拍打着凌霄的身上的雪，拍下去之后，他才直起身，拍了拍凌霄的肩膀：“别他妈耍帅了，老子不会让你死在我前面的。”

    凌霄愣了愣，随后挑眉笑道：“那你承认是我的哨兵了？”

    艾尔肯表情一呆，随后浮夸地yue了一声，好像被恶心到了：“放你妈的屁。”

    “艾尔肯哥哥～”凌霄突然装出一副很娇俏的样子，“你会不会为了保护人家付出生命嘛～～”

    “不会，滚啊！”艾尔肯不忍直视地推开他，“赶紧吃饭，磨叽什么，还得赶路呢。”

    “哟哟哟，有人害羞了嘿！脸红了嘿！”凌霄的口气转眼就变成了那种班级里最爱挑事儿起哄的坏男生，还是贼欠揍的那种。

    艾尔肯气得要打他。

    凌霄吐着舌头，嘴唇抖动，发出了略略略的声音。

    阿扎提的嘴一动一动的，腮帮子被面包和午餐肉塞得满满的，无声地，缓慢地，翻了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