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安德鲁

    三个人，表情各不相同，在同一张桌子上吃着同样的饭。

    黄油烤面包、半只烤鸡配香芹、牛扒配西兰花、奶油松露蘑菇汤，摆盘考究，色泽鲜艳，让人看着就很有食欲。

    林叉着烤鸡腿说：“一楼可吃不到这些东西，阿兰，如果你真的想亲自来餐厅吃饭的话，请一定要让我带着你上二楼，安全，好吃。”

    他很想问问阿兰为什么一声不吭的自己跑来食堂，却碍于安德鲁不能问。

    他还想问问阿兰是不是被安德鲁骗了，这大块头虽然算是八个‘楼长’中比较冷静沉稳的，但是整栋囚犯大楼的老大位置，又岂是那么好坐的。

    最终这顿饭在沉默中度过，林盯着安德鲁，却是对阿兰说：“阿兰，我派人送你回去，这里终究是监狱不是度假胜地，你要保持警惕心，不要轻信他人，不要在囚犯活动时独自在外游荡……”

    “至于安德鲁……”

    他正在想借口，腰间的通讯器却滴滴响起，

    “坐标125.24，29.514发现一具尸体，确认身份为一名叫莱利的b＋等级囚犯。”

    林几乎是从椅子上弹跳着起身，身后椅子翻倒在地，发出“嘭咚”一声巨响。

    赛陀内部打架斗殴频繁，囚犯之间有私人恩怨，利用电子手环的漏洞借各种伤势的后遗症把对方耗死也是常有的事，但军警不允许这里出现不明不白死去的尸体。

    “阿兰，事态紧急，我得先走了……喂，你！还有你！”

    情急之下，他指指两个最近的狱警，“你们送阿兰先生回去！”而后飞快的往楼下跑去。

    那两个狱警明显不太服从林，也对安德鲁有所忌惮，但出于某种原因还是不情不愿的走过来，阿兰便道：“不劳烦两位警官大人，我可以自己回去。”

    不待狱警回答，他拉着安德鲁快步下楼。

    此时大部分人已经吃完了晚饭，食堂一楼也变得冷清，但以咖啡头发的菲利克斯为首的一群人还坐在长桌上，看样子是在等待自己的老大。

    安德鲁朝他们摆了摆手，同阿兰一起经过长桌，出了大门并肩走着。

    他有意放慢了速度，得以和阿兰保持在同一步伐的频率。

    “现在，可以具体说说你的交易了么？”

    “当然，当然，安德鲁先生，”阿兰说，“酒在这里可以用赛陀金币买到，不过很贵，大部分人负担不起……””

    他声音压的很低，被晚风吹的断断续续，微不可闻。

    “你是在记仇吗？我之前打断了你？”安德鲁好像有点无奈的笑了一下，“……或许你的音量可以再大一点？”

    阿兰也笑了，“我只是和您开个小小的玩笑。”

    他将音量提到正常高度，继续说：“我这里有一条走私货链，正缺少一个强有力的经销商。”

    安德鲁没有立即回答他。

    他们并肩走在晚间空旷的空地，气温下降，夜风吹拂，卷起地上的落叶。

    安德鲁脱下囚服外套递给阿兰，“赛陀的昼夜温差很大，你也许会觉得冷。”

    阿兰没有拒绝，把对他来说特别宽大的囚服披在了肩上。

    “嗯，我并不怀疑你话语的真实性，”安德鲁一边思考，一边慢慢的说着，“你很聪明，有心机，还获得了赛陀上层的庇护……这听起来是绝不赔本的买卖。”

    “但为什么会选择我？”他的表情变得严肃，“你应该知道八号楼的达瑞比我更懂得生财之道。”

    阿兰耸耸肩，“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因为你的手下刚好拿了一盘我想吃的小蛋糕。”

    安德鲁：“……”

    他们路过不时有赤裸上身的雌虫进进出出的澡堂，阿兰目不斜视的走过。

    “你的走私货链，都包括什么？”

    “酒是最基本的，烟需要大量，另外杂七杂八的比如雄虫小卡片什么的，也不是不能有。”

    安德鲁沉吟片刻，“烟是被达瑞垄断的，他有时也会出手一些情趣用品，但是价格极高……打破垄断，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还很有可能需要面对达瑞的报复。”

    他低头看着阿兰，

    “事实上你不选择达瑞做你的经销商或者合伙人，实在是非常可疑。”

    阿兰抬头看他，

    “我不知道该怎样才能让你相信，”他目光真挚，“但事实确实如此，因为你刚好拥有我想吃的小蛋糕，所以我选择了你。”

    “就是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