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离开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待听清军用直升机上传来的话后，众人这才作鸟兽散地分散开。 “十。”飞机上的人开始倒数，并且打开了大功率照亮灯，被照到的地方一瞬间亮如白昼，甚至有些灼目。 “九。” 赛尔吉奥的眼睛在刚才的乱拳中被打封喉了，鼻梁骨也被打凹下去，但他终于等到了迟厌安全的这一刻，他现在死也能放心了。 很快，场内所有人都听话地趴成一地，唯有迟厌还站着，他身形修长，在这种诡异的场景里十分显眼。 “四！” 迟厌垂着头，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臂，缓慢地走向赛尔吉奥。 “三！” 俩人隔得不远，也就几步之遥，迟厌蹲在塞尔吉奥跟前，伸出骨节分明的手，轻柔地抚摸后者的头发。 “要我帮你吗？”迟厌问道。 赛尔吉奥吃力地抬起头，肿成核桃的眼睛眯成一丝细缝，搭档那么多年，他当然明白迟厌的意思，帮他并不是救他，而是亲手了解他，给他一个痛快。 “嗯。” 扩音器里传来冷漠的一声“一”，倒数到了最后一秒，直升机上有一把枪早就瞄准了迟厌的脑袋，持枪的人缓缓扣动扳机，就在开枪的那一瞬间，有人大喊道： “等等！” 持枪者受了惊，手上一抖，枪口便歪了，子弹偏离原定轨道飞速地射了出去。 “他就是我们要带走的人！” 嗖—— 来势汹汹的子弹以人类的眼睛跟不上的速度划过迟厌的右耳边，粉白的耳廓外缘瞬间便缺了个指甲盖大小的口，然后一小块模糊的残肉混着血滴悬空而坠落到地上。 没想到真的开了枪，趴在地上的罪犯们大气也不敢出，一个个敛声屏气，生怕下一次子弹就落到自己的脑袋上。 迟厌没有理会一直在滴血的耳朵，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似的，白皙的手掌顺着赛尔吉奥的头发向下绕过后脖颈，然后张开手捏着他的喉咙，将其头颅撑起来。 “我……”一滴圆润的眼泪从赛尔吉奥的眼角流出来，他嘴唇颤抖，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又吞了回去，露出他向来只给迟厌的笑容。 迟厌看着他，没有说话，眼眸微暗，带着些许疲倦，手上突然用力一收。 赛尔吉奥没有挣扎，哪怕是在意识不清醒的求生本能下。感受着迟厌手心的温度，他温顺得像一只羔羊，然后感觉眼前一黑—— 赛尔吉奥的身躯停止不动，迟厌松了手，他的头便直挺挺地垂落在地上。 那颗泪珠随着头部的动作滚动着溅入泥土中。 迟厌把塞尔吉奥扭曲的手臂和双脚放好，这才起身，凝目看着老老实实趴在地上的比格，迟厌捡起地上的木刺，径直朝他走去。 听到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比格暗道一声不好，但是转念一想既然迟厌都没中枪，说明直升机上的人只是吓唬吓唬他们，并没有真的打算击毙犯人。于是比格一个翻滚，恰好躲开了迟厌的一脚，然后迅速站起身。 然而，就在比格刚站起来的下一秒，“砰”地一声，比格的眉心多了一个黑黝黝的洞，血流了他一脸，紧接着比格高大的身躯倒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音响。 断气时，比格的脸上还维持着惊悚的表情。 十余架的直升机慢慢降了下来，停在操场边上的空余位置，然后便从里面出来一队又一队全副武装的特种兵，最后一个出来的是一名穿着正装的中年男人，他姿态悠然地下了飞机，眉头微挑，神情高傲地看了眼迟厌。 “把他带走。”中年男人对身边的人说道。 于是两名手持机枪的特种兵向迟厌走去，然后给迟厌戴上手铐就押进直升机里了。 迟厌整个过程都默不作声，也没有任何反抗，可以说相当配合了，只是在进直升机前深深地看了一眼还有余烬在烧的仓库楼。 “所有人立刻回到房间！” 剩下的特种兵用枪指着其他犯人的脑袋，像赶畜生一样地把他们呵斥走。 一名年纪稍大的罪犯摔了一跤，哎呦哎呦地叫唤着，在他旁边的特种兵皱着眉头把他扶起来，却没想到这名罪犯猛地抬头一口咬在特种兵的脸颊上，生生嘶咬下一大块连着嘴唇的肉。 罪犯大笑着咀嚼：“哈哈哈，我好久没吃到这么新鲜……” 话未说完，他的身体已经被打成了筛子。 受伤的特种兵一边的脸都没了，露出殷红的牙龈和白牙，大叫着被人扶了下去。 “说过多少次了，这里关的都是一群变态，让你小心一点……”扶着他的那个特种兵低声道。 这番变故特种兵们瞬间打起十万分精神，只要谁有一点点异动就立马开枪，于是接下来接二连三响起一声响亮的枪声，便代表又死了一个人。 一直到把所有罪犯赶走，终于有一队拿着灭火器的士兵前去灭火。 迟厌坐在窗口处一直看着仓库楼，任由一名随行军医给自己包扎耳朵上的伤口。 熊熊燃烧的大火熄灭后剩下的便是一片漆黑的废墟，冒着浓厚的白烟。 伯恩，是死在了里面吗？ 不知道为什么，迟厌总觉得伯恩没有死。这是一种莫名的感应，就像感知自己的生命一样，他都还活着，那个人又怎么可能会死呢。 “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艾博克·斯蒂芬，是哈雷德让我过来接你的。”中年男人不冷不热地说道，末了脸上勉强露出一个微笑，“当然，或许叫提审更合适。” 直升机缓缓起飞了，迟厌的目光仍在遮光板外。 “哈雷德应该也跟你说过了，这次提审该怎么做相信你也清楚。”艾博克也不在意，继续说道，“不过我还是要再说一遍，希望你能记住博伊斯·威廉这个名字，他是个商人，收养你并且把你训练成杀手……” 直到照明灯关掉，外面一片黑暗，迟厌这才将目光收回来。 “我要见一个人。”这是迟厌开口说的第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