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4章 篷船漫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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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日喷薄,云霞万千。 朝晖灿烂夺目,在乌篷船头涂下一抹金色。 杨朝夕将自己所知《两京头资榜》引发的刺杀事件、以及易水阁的一些典故,细细与肖湛等人说完,才面色凝重道: “山雨欲来风满楼。‘神都武林大会’启幕在即,洛阳城竟又变生乱象!小道觉得这些幕后之人、似是惟恐天下不乱,非要搅出些事端不可!偏偏易水阁又与之沆瀣一气,从旁推波助澜,若能得见那易水阁阁主,小道必唾其面!” 肖湛闻言,登时面色一惊,慌忙做出个噤声的手势,接着压低嗓音道:“杨师弟慎言!江湖上还有句熟语‘宁触圣人怒,不谤易水阁’,若被易水阁知晓你那不敬之语,只怕赏格还要再涨一千两。” 杨朝夕怒意稍敛,依旧满面阴沉道:“易水阁既做得出这些事,还怕旁人毁谤么?便是灭得了我一人,又岂能堵得住天下悠悠众口?!” 黎妙兰也在一旁劝道:“肖大哥忠言逆耳,也是为你着想。那易水阁明面上‘永籍刺客’并不多,‘临籍刺客’亦是九流三教中武艺卓然之辈,可实际上收罗招徕的刺客、远不止这些,甚至传闻有一支极少显山露水的‘隐籍刺客’,只听命于阁主,为易水阁做些见不得光的差事。杨师弟即便心中有怨气,也要多忍耐些,免得引火上身。” 仆固行德听罢,不由奇道:“妙兰妹子何故对易水阁这般清楚?连肖大哥与我在洛阳厮混这些年,也只是有所耳闻。当真是奇也怪哉!” 黎妙兰面色一红,含羞带笑道:“其实、其实去岁妙兰便被洛阳元氏家主举荐,做了易水阁的‘临籍刺客’……不过还只在易水阁办过两次差、领了一回酬金……肖大哥你们放心,妙兰杀的乃是恶贯满盈的采花盗,绝无滥杀之举。嘻嘻!” 黎妙兰说罢,不但是仆固行德、便连肖湛与杨朝夕也都大吃一惊。 肖湛剑眉高耸、面色古怪道:“妙兰,肖某真的有些庆幸,不曾在你面前说过半句易水阁的坏话。想来杨师弟一时激愤、口不择言,你也定然不会放在心上吧?” 黎妙兰看三人忽然拘谨的模样,不禁掩口轻笑:“怎么会?不过一句牢骚,何须小题大做。再说易水阁阁主、少阁主,哪有你们想得那般小肚鸡肠?和气生财的道理、不但他们懂得,便是阁中刺客也人人皆知,决不会动辄便要取人性命。” 杨朝夕将信将疑,沉吟半晌、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黎姑娘!昨日小道手刃了四个刺客,却还有三人眼见不敌、转头逃脱。不知那易水阁、最快何时会再派出刺客,前来报复小道?” 黎妙兰玉手轻摇,笑意盈盈道:“自然还会再派。不过却不是报复,而是其他刺客接手这一桩差事。至于那些被你反杀的刺客、只能说技不如人,易水阁连抚恤银也未必肯多出,又怎会组织刺客跑来报复?” 杨朝夕这才徐徐点头,接着又问道:“我看那《两京头资榜》上,仅神都洛阳便有近百人挂了赏格、榜上有名。为何至今,只有小道与那潇湘门熊苍被刺?” “杨师弟此言差矣!” 肖湛闻言苦笑道,“此事妙兰他们不知,我却有所耳闻。昨日听武侯铺的几个兄弟说,立夏以来、陆续在神都落脚的各门各派,几乎皆有弟子遇袭。 岭南潇湘门、关外燕侠盟等皆有门人徒众遇害,中州妙手堂、南诏点苍派亦有弟子受伤,东吴胭脂谷更有女弟子遭人戏侮、曝尸郊野……桩桩奇案齐发,河南府早已是焦头烂额。” 杨朝夕想起前两日月漪楼中、柳晓暮提到的诸门诸派,又隐约记得那《两京头资榜》上、确也刊列了一些门派弟子的赏格,便知肖湛所言非虚。只是从未听说“中州妙手堂”之名,忙以此相问。 仆固行德当即哂笑道:“这‘中州妙手堂’可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帮派,杨师弟不问也罢。” 杨朝夕愈发好奇:“为何?” 黎妙兰也噗嗤一声笑将起来:“若论这帮派,可算得上‘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江湖中还另给这‘妙手堂’取了个更贴切的名号、叫做偷儿帮,现下杨师弟总该猜得到,他们是做什么的了吧?” 肖湛也跟着笑道:“妙手堂专精盗术,徒众多混迹在坊市铺肆之间,商贾、小民多深受其害。譬如什么‘探囊取物’‘妙手空空’‘无本万利’,皆是为江湖同道所不齿的功夫。” 仆固行德也补充道:“这偷儿帮的团头,武技虽是平平、却习得一套唤作‘脚底抹油’的轻功。只要他出马、几乎没有失手的财货,且不怕衙差与不良卫的拘捕,每每都能溜之大吉! 皆因此人艺高人胆小,出手时不但贴着胶皮面具、更套着几副颜色迥异的衣袍。一旦被追到途穷,必使出‘金蝉脱壳’之法、将面具与衣袍抛下。再改换行姿坐态,混入浩浩人流中……” 杨朝夕直听得瞠目结舌,半晌说不出话来,许久才喃喃自语道:“原来如此!倒是小道孤陋寡闻了。” 接着抬眸拱手,看向黎妙兰道,“黎姑娘既是易水阁的刺客,不知可否知晓,这些被挂了赏格、刊入榜册之人,有没有什么法子,能将名字从榜册上剔除?” 黎妙兰笑容微滞,歉声还礼道:“这种事、阁中却是极少发生。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只要发出悬赏之人肯主动撤手,易水阁才会通告麾下刺客、取消某人赏格。只不过已交入易水阁的银钱,也只能取回五成。 杨师弟须得明白,庙堂也好,江湖也罢,人与人积怨越深、仇恨越重,易水阁才越能从中取利。倘或天下太平,官民和乐,道不拾遗,夜不闭户,又哪里会有易水阁生息之所?” 杨朝夕听罢,也是不禁默然:天下愈兴,才会政治清明、人心思进,共绘一幅四海升平的画图。而世道愈乱,便愈有人趁火打劫、大发横财,最后搅得江山飘摇、民不聊生。而易水阁虽自诩买卖公道,又何尝不是寄生在盛朝官民身上的一颗毒瘤? 心念转过,却见一轮红日渐上城垣,倒映在东流的洛水之上。千波一脉,浮光跃金,却也将许多消沉与迷惘、失落与惆怅,排荡一空。 肖湛看他神色低迷,还道是创口疼痛所致,忙转过话头道:“杨师弟再稍忍片刻。夏时天明早,晨鼓喧噪迟,待城中坊门皆启,我与仆固师弟便带你去病坊医伤。” 黎妙兰亦附和道:“此间距南市不远,便是稀罕些的草药、也必能买得到。” 杨朝夕却缓缓起身,舒展了几下四肢道:“小道自觉已然大好,不须去叨扰郎中啦!” 肖湛、仆固行德皆是双目圆瞪:明明记得昨夜将他捞上来时,还满身创口、半死不活。待向渔夫讨了件粗缯缺胯袍,才将他那副千疮百孔的袍衫换下。怎地一觉醒来,这小道士竟像无事人一般,坐卧从容、行止由心,再无半分虚弱模样? 仆固行德终是耐不住好奇,奔上前将他袖子撸起。只见原本被刀兵划伤的地方、竟只剩下一点点血痂,连瘢痕都十分浅淡。而肿胀之处亦复元如初,全无淤青与紫痕。 肖湛瞧见,先是一怔,旋即哈哈大笑:“看来杨兄弟非但福泽深厚,而且道功大进、已臻化境,竟有不药而愈之能!当真可喜可贺!” 黎妙兰眼中异彩连连:“难道这便是释门所言‘无漏金身’?水火不坏?诸邪不侵?” 仆固行德终究是出身道门,当即哂笑道:“杨师弟修得可是道门正宗内丹之术,怎会与释门扯上干系?这‘不药而愈’只能,便是借重内息、催动气血周流。内息愈浑厚、气血便欲旺盛,作用于创口之处,自然事半功倍,愈合之速便远超常人。” 黎妙兰虽认同他所言,却也还了一记白眼:“哼!谁要你好为人师?肖大哥难道便不懂这些么?真是画蛇添足。” 肖湛对两人斗嘴自是见惯不怪,当即拉起杨朝夕、便往篷舱外走:“不论如何,杨师弟化险为夷总是一桩喜事。咱们便再捉些河鱼,烤熟佐酒,好生庆贺一番!” 两人听完,连声叫好。当即也紧随其后,出了篷舱,各寻钓竿去了。 晨雾渐散,舟舫穿梭。洛水上渐渐热闹起来。 晨鼓声早已响过。四人盘坐船头,行令猜谜,筛酒烹鱼,好一番其乐融融之景。 酒过三巡,杨朝夕才起身告辞道:“小道谢肖大哥、黎姑娘、仆固师兄款待!昨日小道命大、得几位兄姊相救,方才逃过一劫。可吾师长源真人、对此事还一无所知。小道急欲向他禀明,便与几位兄姊别过啦!”. 肖湛知他救师心切,也不好再强留,便也拱手笑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杨师弟自去便可!肖某已同家母搬回老宅居住,他日有若事,可来道德坊寻我!” 黎妙兰、仆固行德见状,也纷纷将各自居处,报与杨朝夕知晓。只说江湖虽大、良友难寻,以后但有急难事,必倾力相助。 三人立在船头,目送杨朝夕飞跃而下、踏着浮草碧波,迅速消失在芦苇丛中。花淡茶浓的如水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