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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卌柒章,野旷天低树(上)

    契子:利欲驱人万火牛,江湖浪迹一沙鸥。日长似岁闲方觉,事大如山醉亦休。衣杵相望深巷月,井桐摇落故园秋。欲舒老眼无高处,安得元龙百尺楼。

    薛正峰看着暗影的表情微微一笑道:“看样子你们果然认识。”

    暗影点了点头,挥手将黑巾重新盖在杀手的面部,轻叹一声说道:“他本也是暗卫之中的一员,也是我的师弟,在我被师尊安排保护殿下开始,他便失踪了,我也曾问过师尊,他去了什么地方?但师尊却一直闭口不谈,没有想到他居然加入了血祭阁。”

    薛正峰看了一眼暗影,虽然蒙着黑巾,但他还是能够感受到现在的暗影,露出几分不舍和难过。

    “没有告诉你可能他有什么难处也说不定,无先生这个人我虽然只见到过两次,但每一次见到他都让我有一种陌生的感觉,或许这就是作为一个杀手最大的特点。”他看着暗影问道:“接下来你要干什么?”

    暗影道:“虽是立场不同,但同为杀手,便最后送他们一程吧!”

    薛正峰点了点头,挥手见手中出现了一道深绿色的火焰,直接向着倒地的尸体而去,就在相碰撞的一瞬间,尸体化为齑粉归还土壤。“他们的身上都藏有苗疆蛊毒,只有火化才能保证不伤及他人,走吧。”

    暗影轻轻点头,转身看向薛正峰道:“没有想到,小毒王居然练成了纳火之术。”

    薛正峰道:“这是师尊要求的,倒是耗费了不少时间,若非有几位前辈的帮助,就我还远远不能成功。”

    随后两人结伴而行,向着学宫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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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萧若渝三人,回到学宫准备接下来的事宜,亦轩三人也前后赶到,最后进入学宫的正是亦轩本人,话已说出口他也不好反驳,只得将整个学宫打扫干净,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与此同时,平原府中,一处沉寂许久的宅邸之中,一位老者端坐在庭院中的太师椅上,右手把玩着一支上品紫砂壶,身旁站着几名上了年纪的文士,台阶下方有几人跪地。

    老者身着黑色锦袍,双眉下垂至眼角,白色的胡须自双耳下,一直延伸到下巴,鼻下的八字胡,左右绕开,正好将嘴巴的展示出来,他头戴墨玉冠,其上雕刻乃是一头麒麟。左手上那一枚红黄透心的骨制扳指甚是显眼,再加上他这一身穿着打扮,以及那不怒自威的相貌,让人更加猜不透他的身份。

    他身子微微向后,靠在椅背上,双眸微虚,看着下方跪着的几人,饮了一口茶后问道:“你们就是如此办事的?”

    “老爷,我们知错了。”

    “知错?”老者笑道:“那下一次是不是要有人拿着刀,逼在老夫的脖子上,你们才能真的知道什么叫做生死一念?你们知错?错在哪了?”

    “我们不该去打扰靖安王。”

    “你们是错在不该去打扰靖安王吗?你们的错是不该出现在这个世上来。老夫虽就不在朝,但每一年朝中所发下的养廉,我们都接着的,正所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你们倒好啊!直接闹到了靖安王殿下的耳边,这件事是老夫想管就能管的吗?都下去吧!每人各自领三十大板,然后到学宫负荆请罪,若是靖安王不追究,老夫便绕过你们。”

    “是,多谢老爷。”

    “去吧!”

    跪地之人起身走出了庭院,老者看了一眼天空说道:“今日倒是一个好天气,着人备餐,老夫今夜要请靖安王殿下,以及靖安王妃用餐,任何人不得打扰。”

    “诺。”

    “研磨,老夫亲写一封书信,你们送到靖安王殿下手中。”

    “诺。”

    老者起身向着书房走去,窗棂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优美,其上的图案也随着阳光的倾斜而改变,书房中一排排整齐的书架,其上整整齐齐的排放在历朝历代的史书典籍,以及各式的图集、绘本。

    由一整块金丝楠木所雕琢而成的书桌,其上放着这两座笔架,每一支毛笔都是精挑细选的上好湖笔,一块造型独特的歙砚,更为这张不菲的书桌增添了一抹亮色。

    放置在左右两侧的镇尺,也是别具一格,其上乃是李太白的题字,自在逍遥,最为细致的还属,放在右上角的笔架,有黄铜而制,造型精美,宛若层峦叠嶂的重山。

    老者端坐南官帽椅之上,伸手取来一张精美的书笺,其上以洒金水印工艺,绘制出了一株株忽隐忽现的青竹。

    老者提笔,数息时间便写好了一封信,将其用信封包好之后,又拿起了一旁的黄铜麒麟纽印,在信封的中心位置印了一方,随后起身将其交给身旁的男子。

    “此信必须亲手交于靖安王殿下。”

    “是,父亲放心。”

    “嗯,去吧!”

    “是。”

    老者坐回椅子上看向窗外,摇头道:“原本以为此生能够安度余生,没有想到临了还是要再次站出来,陛下啊!你终究还是未能做到当年所答应老臣的,还是选择对琅琊王氏出手了。其实,老夫本可以想到的,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的如此之快,而这一切还是有太子殿下牵头,此劫怕是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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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宫外。

    男子站立,俯身道:“劳烦通报一句,平原东郭氏,南益伯长子——东郭邪(ye)求见靖安王殿下。”

    学宫弟子见状,连忙回礼道:“还请东郭公子稍候。”

    “有劳。”

    “无事。”

    一刻钟后,萧若云走出学宫。

    东郭邪俯身行礼道:“东郭邪见过靖安王殿下。”

    萧若云将他扶起,笑道:“经年一别,东郭公子别来无恙。”

    “劳殿下挂念。”

    “南益伯近来可好?”

    “父亲一切安好。”

    “那便好,孤离京之时,父皇曾下旨让孤与太子一同前往拜谒,只是近来抽不开身,才迟迟未有前往,还望南益伯勿怪。”

    “殿下有心了,这是父亲让我交给您的。”东郭邪双手捧着书信说道。

    谢若云接过书信道:“有劳东郭公子。”

    “小事,今夜父亲于府中设宴,还望殿下赏脸。”

    “这是哪的话,孤的第一位老师便是南益伯,要设宴也但是孤来……”东郭邪打断萧若云说道:“殿下何必见外?父亲的性子殿下当时知道的,若是殿下设宴,那邪又要挨骂了。”

    “这……”萧若云沉思了一番说道:“孤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今日孤同内子定当到访。”

    “那邪便先告退。”

    “来人。”

    “在。”

    “代孤送送东郭公子。”

    “殿下无需如此。”说罢东郭邪直接转身离开。

    萧若云看着手中的书信,上面所印的乃是南益伯的私印,顿时间感觉这一封书信异常的压手。

    回到住处,萧若云便叫来了萧若渝,在两人的见证之下,谢琳裁开了信封。人后将信瓤放在桌面上,上面以行草书书写了两句话。

    笔可传情,墨能生花。

    萧若渝微微一笑,退坐到椅子上说道:“南益伯这是让你我都不要忘记,当年他辞官归隐是对父皇所言的一切。”

    萧若云道:“看来他还是不愿看着琅琊王氏就此而消亡。”

    “史书之上的记录,对于皇位之上的人而言永远都是那般的‘危险’笔可传情,亦可杀人;墨能生花,也能诛心,终究还是过不了史官这一关啊!”萧若渝摇头一叹道。

    “你的意思呢?”

    “此事因我而起,史家即便是看到了,也是因我而起,无关天子之得失,琅琊王氏不得不灭,若存一日,国便多一日之危,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何时出手?”

    “这个不着急,这一次的碰撞王门六杰定当不会吃亏,只要他们一动再加上暗卫的从中出手,不反是不可能的。”

    “我知道了,你放手去便是,至于这南益伯交给我便可。”

    “有劳皇兄了。”

    “那今夜的宴席你可要参加?”

    “我?”萧若渝笑道:“若是我去,这不就等同于昭告天下,我逼着南益伯出手了吗?我还是先避一避吧!等琅琊事了之后,再登门道歉。”

    萧若云点了点头。

    萧若渝继续说道:“这倒是也是奇怪了,南益伯已经有十余年不管朝中之事了,即便是我到来也未见他,为何今日他会亲笔书信?”

    萧若云笑道:“可能是昨日的事被南益伯发现了。”

    “昨日?”萧若渝有些疑惑的问道:“何事?”

    “昨日我重新调查平原郡的赋税,被南益伯的家丁所阻止,应该就是因为这一件事情了。”

    “难怪,南益伯可是出了名的严厉,若是他真的知道了,那这几个家丁恐怕现在已经是屁股开花了,想当年,南益伯在国礼司授学,我和你可没有少被打,倒是老三很受南益伯关心,基本上就有将他收为关门弟子了。”

    “说起老三,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应该是在西域都护府。”

    “难得他会踏出中原。”

    “这也算是一种历练。”

    “不过你这一次下手会不会狠了些?”

    “狠吗?他可是连谋杀兄长此等事情都能够做出来,若是不狠一些史官将如何记录呢?一笔而书,遗臭万年?我萧氏后辈谁愿如此?”

    “那看来你心中还是有他这个皇弟的。”

    “不然呢?我总不可能直接将他驱逐出族吧?即便我想后宫中的哪一位不同意啊!”

    “你啊!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若是你真的想要杀他,即便是我也拦不住你,暗卫在九州皆有设立,你想要杀他不是轻松简单?”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或许这也是对我的一个救赎,也说不定。”

    “你倒是顿悟了,《生死九剑》我已经悟出了前三剑,后三剑我真的可以学吗?”

    “当然可以,这《生死九剑》你都能够学。”

    “这毕竟是轩辕家的不传之秘。”

    “什么不传之秘?别听江湖上的人瞎说,当年王翁也学过,只是始终不能悟出最后一剑,险些走火入魔,爆体而亡,若不是剑圣即使出手,那后果不堪设想。因此上一任轩辕家主才将其封印,不让外人轻易尝试,你融汇了江湖各大门派的剑招,再加上你本身就有这很好的底子,即便是悟不出最后一剑,就单单的这八剑也足够你自保了。”

    “原来是这样,没有想到老师还有这样的过往。”

    萧若渝笑道:“他的过往可就多了,像这样类似的事情,还有很多,如当年他入天墉城观剑,一座便是半载时光,后起身一剑便直接在剑壁之上留下一道剑意,后来被天墉剑神追着满山的打。”

    “这不是挺好的吗?”

    “问题在于,那一处剑壁乃是第一任天墉剑圣留下来给握剑侠士观摩所用的,其上几乎没有多少的剑意,大多还是剑招、剑势,王翁的那一剑直接掩盖了其上的东西,而那一道剑意直到现在还存在天墉城的入城之地,不时还有剑客驻足领悟。”

    “我还以为天墉城会将他给拆了。”

    “拆不了,王翁当时所用的乃是天墉城的剑法,所留的也是天墉城的剑道,当时天墉剑神虽然有意将他抹去,但几番针扎后还是决定留了下来。在那之后便是王翁最霸气的西蜀一战,也是自那时起,王翁多了一个剑神的名号,不过这个称号也只是江湖人所起,直到百越一战,天墉剑神在临死之前昭告天下,王翁位列春秋四大剑神之一。”

    “四大剑神?不是五位吗?”

    “郎律是在百越之战后的两年,同鞑靼大祭司一战才位列第五剑神,那一战也是十分精彩,若不是周毅插手,郎律之勇就不单单只是重伤这位大祭司而已了。”

    ……

    两人聊了将近两个时辰。

    萧若云问道:“这些都是你从什么地方听到的?”

    萧若渝长叹一声道:“等你什么时候和一个酒鬼,呆上一个月去,他每天缠着你聊天,你就会知道了。”

    “太白?”

    “不然呢?”

    谢琳坐在一旁,听着兄弟俩闲聊,这一刻她才真正的感受到,“家”之外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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