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香膏风波2

    太子义愤填膺斥责了靖王半天，不想平日睚眦必报的靖王今日却半句都不辩解。这样李承景越发觉得靖王有问题。

    朝堂上，除了几个死忠拥趸东宫的大臣外，其余的臣子更多是冷眼旁观，那几个有份量的老臣，一个都没有挺他的。

    皇上则一言不发，任凭他像炮筒一样点火，最后竟然冷冷地说了句：“老四，你是太子，要注意身份形象。”然后半点没提靖王的不是，扬长而去。

    大臣皆都退朝散去，只留下李承景像个跳梁小丑般上蹿下跳。他冷笑一声，父皇啊父皇，你果真是偏心啊。他甚至有种感觉，若不是他生母是皇后，可能这个太子之位都轮不到他。

    他心灰意冷地向殿外走去，那几个死忠粉围上来七嘴八舌拍他马屁，夸他刚才的发言振聋发聩，他都兴致缺缺。那帮跟屁虫拍了半天马屁，发现主子今天精神蔫蔫，个个有眼力地退下了。

    李承景失神地走着，突然有个身影挡住了他的道路，他正欲发火，哪个不长眼的宫人敢拦他太子，待抬头看清来人，一下态度恭敬起来：“太傅，您在此是专门等候本太子吗？”

    白和昶脸色铁青，见到太子便骂：“竖子，妄议朝政，你今日犯了大错！”

    白家世代耕读之家，在士林中颇有声望，出过几任太子太傅，白和昶的父亲便是当今皇上的老师，所以白家又被坊间称为“帝师之家”。

    正因为白家在天下读书人心目中的声望，萧皇后当初亲自带着太子三顾白府，拜白和昶为太子太傅。白和昶其实并不看好李承景，觉得太子资质平庸，不想绑在萧氏这条船上，便婉言谢绝了。

    后来经不住萧皇后三番五次来请，加上皇后为表诚意，特令太子拜其为亚父，并说只要太子能成材，任凭亚父打磨。这番诚意打动了白和昶，才最终出任这个太子太傅。

    白和昶教导太子，倒也战战兢兢，该严严，该骂骂，太子虽说资质愚钝，但对这个师傅还是相当尊敬，言听计从。

    突然被老师责骂，太子有些委屈：“太傅，难道我说错了吗？怎么连您也指责我？”

    白和昶气得胡须都哆嗦起来：“……你你你，唉，为师多次跟你说，遇大事先要稳住阵脚，勿要着急非议。你今日因一己之私抨击靖王对大理的外事策略，实在是愚蠢得很！愚蠢得很啊！”

    看到自己学生仍是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白和昶没好气道：“你可知那大理位于西南边陲，紧靠北戎，北戎骁勇好战，若不是有大理这个天然屏障，北戎人每年打过来就足以让大周疲于奔命。”

    李承景突然醍醐灌顶，怪不得靖王反常地不反驳，难怪父皇和那帮老臣一言不发，原来自己才是那个小丑。他呆若木鸡地看着老师，内心充满了懊悔：“您是说……大理……父皇是故意而为？”

    “你呀你呀…”白和昶指着他，恨铁不成钢，“就是个糊涂的！如果把北戎比作恶狼，那大理就是肥得流油的羊羔，北戎每年水竭草枯期，都会侵犯大理边境，烧杀掠夺，大理还得向我朝请求派兵增援，为此世代必向我朝称臣。

    陛下用小小香膏牢牢牵制住北戎和大理两个国家，而靖王看明白圣上的意图，他的提案完全迎合圣上心意。而你，你，看不明白也就罢了，你还偏偏跳出来，让整个朝廷的人都看到你的愚蠢。

    太子呀，不要总怨圣上偏袒靖王，若是将这外事事务交予你手，怕是天下要大乱了。今日你这一闹，萧皇后费尽心思将你推上的这个位置，恐怕是危矣。”

    白太傅说完这一席话，太子早已惊得汗流狭背，他噗通一声跪倒在白和昶面前：“亚父救我！”

    白和昶突然有种心力交瘁的感觉，这些年他殚精竭虑，生怕他行将踏错，还特意叮嘱他遇到大事先回来与自己商量，再决策不迟。没想到他竟还是为了逞一时之快，置他忠告于不顾，完全不知大祸将至矣。

    听他叫了自己亚父，白和昶究竟有几分不忍，想了想还是提点他几分：“这几日夹紧尾巴做人吧，没有皇上旨意，就先不要出现了，称病不出吧。”

    太傅说完，拂袖而去，剩下面色槁灰的太子独自一人失魂落魄地往东宫走去。

    建元皇帝李成晔坐在御书房，左边紫檀花钿长几放着茶具，是他最爱的一套佛手梅花青花瓷套，但此刻他却无心品茶，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李来福从小伺候他，对皇帝的心思算是十分了解，见他不住唉声叹气，便小心上前道，“是不是因为今日太子之事？”

    李成晔一把推开李来福递过来的茶点，愁烦地走到窗前来回踱步，突然抬头问道：“李来福，你说朕立老四为太子，百年后，天下人会不会戳朕的脊梁骨。”

    李来福一听这话，后背一阵湿潮，事关储君命运，他哪里敢多言。

    在皇上众多皇子中，嫡长子李承景资质是最愚钝的，有传言说皇帝立其为太子是迫于皇后萧氏一族的压力，不管传言是真是假，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皇帝对这个儿子实在是不太喜欢。

    李承景见识浅薄又虚荣，当上太子后，为刷存在感，没少在大庭广众发表见解，只是他的认识肤浅，腹中又无多少底蕴，每每发言都惹得皇帝不悦，愈发觉得他愚蠢不堪。

    后来萧后请了白和昶辅佐太子，在太傅管束下，情况稍有好转，李承景的性子也沉稳了许多，正当众人以为太子已经成熟了，他却突然跳出来，故态复萌，而这一次，他直接剑指皇帝最宠爱的儿子——靖王。

    李承景对靖王一通夹枪带棒的指责，再次让朝臣见识了他的肤浅，他的器量狭小，更让皇帝深刻地意思到，这个儿子本质压根没有改变，只是平时隐藏得好，没想到今天在香膏一事上功亏一篑。皇帝那种失望之情，可想而知。

    李来福忙将皇上往高兴的事上引：“真没想到靖王殿下这般聪慧，您刚想着如何掣肘大理，就给了您一个助力。”

    皇帝虽然知道是拍马屁的话，但到底还是心中舒坦，这个靖王实在是叫人骄傲，眼睛都不由带出笑意。“昭儿是众多皇儿中最像朕的，我还记得他第一次站在朝臣面前时，大概才十岁，神态却是少见的从容，带着几分傲气。其他孩子像他那么大的时候，看见这么多的臣子，还有些畏手畏脚的呢……”

    李来福心里忍不住想着，靖王聪慧卓绝，端方大气，一直被人夸赞，如今朝中人都知道靖王出众，太子昏庸，若是皇上改立靖王为太子，朝野上下浮躁的心会不会安稳下来？悦耳的夏蝉的穿成恶女后,我成了王爷的白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