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庭辩
“太爷,太爷,祸事来了,祸事来了!” 觉察出东翁眼中的不快,刑名师爷李执兰冲着前来报信的捕班快手头役呵斥道:“王守仁,谁让你在县衙里大呼小叫的。” 王守仁王班头气喘吁吁的回应道:“太爷真的出事了,县学和府学的几名秀才把三府毬场给砸了,还把毬场管事给打了,现在人都被三府毬场给抓了,还是要送到县衙,让太爷秉公处置。” 洛阳知县钱慕德脸色大变,没错,王府和秀才都是最让人头疼的生物,现在两方面碰上了,倒是让自己夹在当中左右为难了。 钱慕德看向李执兰:“李朋友,人要是真送来了,本官该怎么办?” 李执兰苦笑起来:“麻烦呢,三府毬场,那可是三家王府联手办的,还把本地士绅都卷进去了大半,若是不给个说法,东翁怕是位子都难再坐稳呢;但生员可是代表着士林的声音,真要阿附王府处置生员,明府的名声就臭了,今后这官也难做啊!” 钱慕德摇头道:“李朋友,你说的本官能不知道嘛,现在是麻烦要上门了,不是想甩就能甩掉的,所以,得请教如何才能面面俱到。” 李执兰摸了摸下巴的短胡须,出了个主意:“此事涉及到了府学的生员,不是洛阳县能办的,当移交府衙才是。” “让府衙接手?”钱慕德倒吸一口冷气。“那府衙的几位上官会不会把本官记在心上呢?” 正所谓三生不幸、知县附廓,与府衙同城,好事都是府衙的,这坏事都是县衙的,而且还不能让府衙惦记了,否则知县的考评上出现个“平”或“下”,那就全完了。 李执兰摇头道:“当然不能等案子落到县衙了,再转给府衙。” 说到这,李执兰看向王班头:“王守仁,人还送来,你就知道案子了,你跟三府毬场关系匪浅呢?” 王守仁扭捏道:“小的只是,只是与三府毬场的姚管事有,有一面之缘。” “我不管你是有一面之缘还是八拜之交,你马上拦阻三府毬场的人,让他们直接把人押到府衙去。”李执兰厉声说道。“办妥了,大人不会亏待你的。” 王守仁应了一声,立刻跑来出去,看着王守仁的背影,钱知县松了口气:“这次多亏有李朋友帮忙,否则,本官可要坐蜡了······” 钱知县脱身了,可远比正准备看热闹的府衙黄推官却两眼发直了:“这算什么事,人都快押到洛阳县了,居然又折回了,姓钱的,一定是你在捣鬼!” 边上的公人看不下去,解说了一嘴:“郡曹,三府毬场怕也是因为闹事者中有府学生才不去县衙,改来府衙的。” 黄推官愤然道:“现在的生员好不懂事,圣人经典都白读了。” 黄推官还想再骂两句,一名衙役急匆匆的走了进来:“郡曹,太守催促您立刻接案。” 时任河南知府的史文谨只想平平安安的把任期完成,所以,这种有可能出现黄泥落在裤裆里的事,他是能推就推的,而负责府城内刑名事务的通判开衙以来都在生病,所以,这该死的案子,自然而然的就只能着落在黄推官头上了。 黄推官再心不甘情不愿,也只好升堂了:“报案者为何不跪!” “学生姚力,今上四十三年纳粟为南京国子监监生。” 怪不得姚力能跟几个秀才对话呢,原来本身也是监生。 “被告,为何不跪!” “回大人的话,学生等乃是县学和府学学生!” “混账,既然都是读书人,为何会闹上公堂,来人,且将涉案人等移交学博处置!” 黄推官也准备踢皮球,把涉案双方都移交府学教授处置。 但姚力开口道:“大人且慢,这些人中既有县学生员,又有府学生员,学博、司教按律也是要回避的。” 黄推官不由得暗地里骂了声娘,但姚力说的不错,他也只能继续审理下去。 只是,府学教授,县学教谕还是一样要请来的,否则就算审出个子丑寅卯了,也不好处置。 于是众人只能等在那里,结果两位教职还没有来,棠下却多少了不少前来为秀才们助阵的同学和儒童。 黄推官看着越来越多的本地秀才,脸色愈发的难看了,好在,府学教授先来了,黄推官起身相迎,并指着那些旁听的秀才说道:“牛公可以帮忙驱散些吗?” 白发苍苍的河南府教授闻言来到旁听者面前,轻声说道:“还不赶快散去!” 一批府学生被吓住了,乖乖的离开了府衙。 见到教授的威力十足,黄推官便如法效仿,让后来的洛阳教谕也赶走了一旁旁听的县学生。 可是无论两位教职如何驱赶,总有个别府学生和县学生关系同学,不愿意离开了,而已经驱赶过一回的两位教职也不愿意再出手了,黄推官无奈,只好正式开审。 “原告,你要告什么?” 姚力指着自己的脸说道:“学生要控告这几位茂才不请自来,殴打学生。” 黄推官早就看到顶着熊猫眼睛的姚力了,所以,便问道:“你是说,被告当盗论?” 姚力应道:“还请郡曹明鉴!” 黄推官看向一样衣冠不整的几名被告:“原告控告尔等盗闯私宅,恶意殴伤他人,尔等有何解释的。” 府学附生马从周是个讼棍,他当即回应道:“三府毬场原本就不禁他人进出?至于恶意殴伤他人也非事实,最多以互殴而论。” 在《大明律·刑律》中,打人和打架是两种不同的罪,前者如果没把人打死的话,最多可以判处流放,而后者因为双方都有过错,所以双方都要挨板子的。 黄推官看向姚力:“原告,被告所言三府毬场不禁出入,是否当真。” 姚力回应道:“商家找到客人,自是天南海北皆可来往,但如果强盗上门,商家可是能分辨的?或可言是商家请来伤害自己的?故而,善者自可不禁出入,恶者却非欢迎,实为强闯而已。” 黄推官点点头:“此言也有道理······”caler的南明之我是弘光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