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虐文里病美人太子/事了拂衣去 第14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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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忠在此时出现,他领着御马监的禁兵,把老臣们“请”了进去。 - 天玺帝晕迷的第三日,锦衣卫在靖都里请走了一批官员及家人。 靖都里风声鹤唳,连百姓都察觉出异样,沿街的铺子过午便早早关了。官宦之家更是三缄其口,生怕说错什么,不明不白地惹上祸患。 英珠守在天玺帝床边。 内宦们依着燕灵儿的令,大都被拘在住所,如今能当值的人不及原来一半,盘查的事情做起来牵扯复杂,宫人们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 明忠是老人,最是了解内宦中的门门道道,这两日时常帮着燕灵儿清查后宫,得空了再赶回乾清殿。 英珠这几年一直贴身伺候天玺帝,众人都在忙,倒是他有最多时间侍驾。 现在情势危急,天玺帝不能由单人守着,必得有内宦一人加内阁一人同时在场。 商白珩就在外间,从他的位置能看到英珠的一举一动,他看英珠枯坐了了有半晌,便从笔墨间起身,踏进内室床边。 英珠把手指绞得死紧,袖中还藏着那枚簪子,商白珩缓步走到英珠身后说:“英公公,我丢了样东西,劳烦您来帮我找找,可否?” 英珠一颤,压下了眸中的错乱,镇定自若地瞧向商白珩。 商白珩蹲下身,平视着英珠,又问了一次:“可否?” 英珠对商白珩格外尊敬,亦知道商白珩洞察力非常,他挣扎了片刻,终是起身随商白珩走到外间。 清净的殿中,从东暖阁能一眼瞧到西暖阁。 商白珩远瞅着天玺帝,用很平淡的语气说:“英公公既已忍过五年,何必差这一时半刻。” 英珠狠狠一愣,若不是听得真切,都要怀疑商白珩说的是否正是如此要命之事。 他定定瞧着商白珩,商白珩侧首来瞧他,眼里是不做伪的坦诚。 英珠知道商白珩都知道了,他瞧向天玺帝,神情复杂难言,像是恨极了,又像是依恋着,说:“可我若错过了此次,便再没机会动手。” 商白珩淡淡地说:“时机未到。” 英珠听得一激灵,商白珩这句话杀意凛然——只是未到,并非不杀。 英珠试探过明忠,明忠是一心向着天玺帝的,他也旁敲侧击地试探过内阁其他成员的意思,那些读圣贤书的大臣们,没有人敢往那个意思上去想。 可商白珩就这样轻飘飘地把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说出来了。 英珠遇到了同类,他在这种共同的冷酷中,感到了安全,侧身面对商白珩,终于放心地问出了心里话:“商少傅,我还是不明白,为何不能现在动手?只要那个位置上无人,殿下就能名正言顺地登基,为何还要等?!” 商白珩高深莫测地说:“大靖病入膏肓,必得削骨疗毒才有回天之力。” 而天玺帝是大靖最锋利的刀。 英珠似懂非懂地看着商白珩。 “再者,何时回京,如何回京,得是殿下主张,旁人替他做决定,会坏了殿下的打算。”商白珩比英珠高出半头,他垂眸看着英珠,抬手从英珠手里抽走了簪子说,“英珠公公尚年少,只要熬过这一关,往后前程似锦,何必自毁前程?” “前程于我并无用。” 英珠摇头啜泪道,“商少傅,我不似殿下胸中有江山,我心中只有爱憎,不过是个大俗人罢了。” 商白珩从英珠的眼里看不到活气,天玺帝在病榻间不醒人世,似乎把英珠的活气也带走了,英珠像是丢失了牵引者,成了找不到方向的苦行僧。 想要宽慰英珠这种能忍辱负重数年的人,只有先变成同道者。商白珩不介意为此说出大逆不道的话来开解英珠。 这不仅因为英珠绝对可靠,也因为燕熙说过要照顾英珠。 商白珩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英珠如今唯一的念想便是燕熙,继续开解道:“英珠公公,殿下希望你安好,曾托人问陛下要过你,后来你选择留在宫中,殿下便只能做罢。人与人的际会何其微疏,以为可以相识一世,却有多少是中道分别。殿下身边的人走走散散,如今能交心托付的没有多少。英珠公公,殿下尚在病中,你要多保重。” 英珠最揪心的事就是燕熙还病着。 英珠听此猛地抬眼,他那眼神纯粹清澈,平日的尖利算计在提到殿下时全涤净了,燕熙最他最后的希望了,他盈泪泣问:“殿下如何了?” 商白珩每日都看周慈的飞鸽传书,他已经两日无法入睡,鬓间的发又白了些许,短短两日他在二十九岁的英俊的面庞上覆上了清霜。 商白珩觉得自己也老了,他突然无比理解汉阳心疾发作而去的痛苦,若有一日燕熙也如此,他大约并不能比汉阳好到哪里去。 直到今日看到传书说燕熙能听到人说话了,商白珩才终于略稳了心神。 商白珩无法在人前表现出对燕熙超出分寸的关心,只能严苛地克制着自己,以至于在外人看来,他提起燕熙时甚至有些冷淡,他状似公事公办地说:“殿下吉人自有天相,最凶险的时刻已经过去,陛下与殿下父子连心,必定也会逢凶化吉。” 英珠看商白珩说得笃定,心中便也安定不少。 - 商白珩说完这些,若有所思地瞧向龙床上的天玺帝。 天玺帝病的时机太巧了,燕熙前夜病了,密信呈到靖都,天玺帝紧跟着也病了。 大靖的皇帝和储君同时陷入病危,必会引起人心思动。时日一长,必有跳梁小丑现形。 商白珩心中盘算:后宫里连日清了不少人,今日请了一批老臣进宫喝茶,五城兵马司和两大营也清算了一批人,文官里许多人也上了名单,天玺帝无论如何也该醒了。 商白珩看到现在,已完全从最初的惊愕中镇定下来,这一局走到现在,见血之处皆是帝心所恶。 帝心当真是深不可测。 - 英珠重新回到龙床前。 商白珩在门边站了站,重新坐回小案边,提起笔墨。 英珠在天玺帝面前永远是卑微的,哪怕是天玺帝病中,那种睥睨一切的气势任是压迫得旁人不敢直视。 英珠垂头跪着,他怔怔地瞧着天玺帝,他有一个不能向外人道的心事,他之所以急着要杀天玺帝,是因为他已经快要分不清自己的感情了。 他很轻地说:“陛下,我已经分不清爱恨了。” 每日英珠都按小夏先生的开的药方为天玺帝煎药、喂药,按小夏先生所判,天玺帝该醒了,可天玺帝仍然晕迷。 “陛下,快醒来罢。”英珠忽地捏住了嗓子,语气和音色竟都与唐遥雪无异,“雪儿来了。” - 天玺帝沉在梦境中。 他在冗长的梦境里回到了受尽冷眼的少年时期,接着奋力一搏才当上了太子伴读,又没脸没皮地伺候了熹平帝多年,终于得到了那个位置。 他燕楠没有靠过谁,爹不疼娘不爱,万事都是自己挣出来。 当他走上最顶端,与过往全割断,没有带上任何人。 都说那个位置高处不胜寒,燕楠并不怕,这种寒到底能不能承受,要上去了才知道。 权力之巅不容有他人分享,后妃不行、世家不行、老臣不行。 燕楠宁愿孤独。 他遇到唐遥雪时,是意外的。人间竟有这种洁净无瑕的处子,被坏人说要带到宫中,也毫无防备地信了。 有唐遥雪陪伴在侧的时光,是燕楠最好的年岁,他从西境捧来的这抹白雪,浸入他身体的每一次,在燕楠不知不觉中,尝试去洗净他自内而往的肮脏。 这种干净有着某种微妙的可怕,会引诱人去打碎它、弄脏他。 燕楠残忍地试探过,也阴狠的伤害过,可唐遥雪像是无所觉一般,无条件的依偎着他,自始至终一尘不染。 燕楠的坚冰开始有融化的迹象,这种融化让他感到危险,他变本加厉地暴露本性,把漂亮又脆弱的人儿在床上弄得不堪又凌乱。 然而即便唐遥雪浑身是伤,也能在清晨时全心交付地靠进他怀里。 燕楠为着这捧雪松动了,这种危险叫他焦灼,他反复求证唐遥雪对他的绝对信任,最终把人弄得遍体鳞伤。 这样的白雪,恍若人间仙子,燕楠自欺欺人地忽略了那也会有肉体凡胎承受不了的重创。 他的雪儿终是香消玉殒。 燕楠在送出皇贵妃的棺椁时,意识到自己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他以为在梦里还能相会,可那个有求必应的柔弱女子一次都没到梦中来看他。他加封她为柔嘉皇后,她仍然不肯来看他,她一生的恭顺的尽头是绝决的分别。 包括这次,燕楠用了毒药,唐遥雪也不肯来看他。 梦里的那抹裙角,燕楠知道再追下去也不会有结果,可是他不甘心。 他在追逐的过程中忘记了醒来。 那味毒药最凶险之处在于本人的意志松动,燕楠以为自己刀枪不入,可在茫茫雪原的梦境里,他的意志崩塌了。 直到隐约的歌声传来,那是唐遥雪最爱唱的歌,温柔的调子抚过耳朵,似是唐遥雪的声音。 燕楠隐隐看到远处有一抹身影,他急步追去,原想大声质问,开口时竟是气若游丝:“我以为你至少会恨我,可你连恨都没有吗,雪儿?” 这话他在这些年的梦中问过多次,没有过回应。 “我恨你。” 这次竟然有了回答。 天玺帝震惊地抬头,发现那片雪裙不见了,猛地睁开了眼。 第111章 知机识变 靖都, 乾清宫。 天玺帝在明忠刻意放暗的房间里醒来。 他耳边还是梦中听到的歌声,那句“我恨你”余音不绝, 躺了多日, 一时动不了,只轻轻转了眼珠。 昏暗的烛光不刺眼,他适应了片刻便能视物。 英珠跪在龙床前, 看不见这动静,他怕极了天玺帝, 对天玺帝的反应异常灵敏,竟是隔着一段距离都察觉到天玺帝似乎动了。 他连忙起身, 在这一刻忘记了爱恨,只扑到天玺帝身边,看到了天玺帝睁开的眼睛。 “陛下醒了?”英珠轻声问道,在话音中不觉泪水盈眶。 天玺帝盯着英珠多年模仿之下已经肖似唐遥雪的脸, 开口的声音如刺冰碴:“方才是你?” 英珠心下一沉,知道天玺帝问的是那句“我恨你”。他这句话逾矩得过分, 没想到被天玺帝听去了, 当下一股凉意直蹿头顶, 他陡然间苍白了脸色,望着天玺帝讷讷不能语。 天玺帝愤怒暴涨,脸色阴沉可怖, 他久卧无力, 然怒火烧得他力量加快归拢。他本就健硕, 哪怕病中, 动一个近在咫尺又对他敬畏有加的小太监并不算难, 他轻轻一抬手就够到了英珠横亘在眼前的脖颈, 五指收紧掐住了。 英珠不敢反抗, 天玺帝的力气不大,英珠本可以轻而易举地掰开,可他没有资格反抗,只能怔怔地望着天玺帝。 天玺帝被他望得烦躁起来,他在松手时把人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