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反其道而行

    “陛下！既然要处理政务，那臣就先行告退！”

    杨一清正要起身，却看见弘治皇帝摆摆手。

    “就那点事儿，留下来看看听听。”

    弘治皇帝顿了顿，“师兄，朕要是有说的不到位的地方，你帮着朕溜溜缝。”

    “谨遵圣谕。”杨一清拱手。

    随即，弘治皇帝让徐顼来到了后堂，并赐座。

    徐顼对着弘治皇帝谢礼，又对着杨一清拱手行礼，然后直奔主题。

    “陛下，创造中兴之局面，是为明君！”

    “然，陛下过于看重情法而忽视了律法。”

    “京卫指挥佥事万超群猖狂至极，多行不法之事。更明目张胆的抢取县伯、我朝探花郎的美妻。更是胆大妄为的肆意调动上直卫、指挥使司官兵胁迫大兴县伯，并将其下狱。天子脚下朗朗乾坤，如果陛下不追究万超群的责任，敢问陛下还要大明律疏何用？还要大诰何用？”

    弘治皇帝对这件事早就知晓，但还是详细的询问了缘由。

    然后正了正衣襟，“李牧？又是那个李牧？炮轰了东厂营地的李牧吗？”

    “……”杨一清瞪大了眼睛看着弘治皇帝：卧槽，我以为徐顼会演你，想不到还是陛下你技高一筹，居然演上徐顼了？

    “陛下，正是此人！”

    “这个不学无术的东西，仗着太子青睐，胡作非为，先是炮轰东厂，现在又打了万超群被关入大狱，也是罪有应得。”弘治皇帝摆摆手，“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

    “陛下，您的话臣不敢苟同！臣倒是认为李牧做得对！是一条汉子。”

    徐顼跪地，上手呈上一份奏疏，“妻子被抢，无动于衷，他就不配做一个男人！人生之中两大必报的仇恨，无非就是杀亲之仇、夺妻之恨，还望陛下明断！”

    何鼎迈着小碎步，接过奏疏，递交给皇帝。

    弘治皇帝看了看内容，心里简直都乐开了花，但脸上却没表现出来，“徐顼，弘治元年，你就弹劾万贵妃及其家人，现在过去十三年了，你怎么还死死的咬着万家人不放？朕不止一次的和你说，先帝有遗诏，他的遗愿就是万家人平安。朕不能忤逆了先帝的意愿，这件事就此作罢吧。”

    “陛下，臣想请问陛下，如果有一个人救了我徐家几十口的命，但他她奸人所害，臣抛开私人恩怨，正八经的弹劾，有没有过？”

    “没有过！”弘治皇帝肯定的说道。

    “陛下，当年安排臣寻找孝穆皇后的亲属，很多人站出来冒充，可知臣如何发现他们假冒的？”

    “这……”弘治皇帝疑惑的看着徐顼，当年冒充皇亲的人多不胜数，原本弘治皇帝想认下几个，却都被徐顼给打回原形。

    “因为臣祖籍就在贺县。”

    徐顼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精致的小包裹，在弘治皇帝面前缓缓展开，里面是半张已经碳化的饼子。

    “爱卿，这是……”

    “这当年孝穆皇后还没进宫的时候，给我们家送的饼子，也是她让我们家渡过了皑皑寒冬。家父留下家训，任何人忘本就逐出徐家。敢问陛下，当年孝穆皇后救了我们一家子的命，是我们家的恩人、在世父母！无论是臣子、还是恩情，臣为其讨回一个公道，臣错了吗？难道就因为一句先帝遗诏，陛下就可以忘记杀母之仇吗？”

    “你……”弘治皇帝被最后一句话气的全身直哆嗦，“你太放肆了，你在质问朕吗？”

    “臣不敢质问陛下，这么多年了，臣一直卧底与御史台，暗中收集万家人的犯罪证据，皇天不负苦心人，臣找到了。陛下，证据确凿，请陛下严惩万家，还那些冤屈者一个公道，也还给孝穆皇后一个公道！”

    说实话，一句杀母之仇，就已经代表了一切，弘治皇帝当即就没了底气。

    “徐顼，你先坐那。陛下是仁孝之人，他也很难做到两全。”杨一清顿了顿，“言语也不要那么犀利，有话好好说，就事论事就好！”

    “嗯。”徐顼重重的点点头，又拿出来一份奏疏，“陛下，这是臣的恩师曹璘草拟的奏疏，还望陛下过目！”

    “曹先生？”弘治皇帝有些激动，“曹先生，他……他还好吗？”

    “回陛下，恩师在铁山书院教书，一切安好。”徐顼一拍脑门，“恩师还拖学生带了两坛桃花酿，是恩师亲手酿制的，他说陛下最喜欢喝得就是桃花酿。”

    “曹先生，为何没和你一起进京？”

    弘治皇帝眼睛微微发红，他是最清楚曹璘的冤屈的；给曹璘罢官也是情非得已，任由曹璘和万家硬刚下去，只会害死曹璘，给他罢官，更多的是一种变相的保护。

    “恩师这些年醉心教育，说他要给朝廷培养出一批有大德大才之臣。”

    弘治皇帝翻开奏疏，还是熟悉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字字珠玑直奔要害，言语依旧是老辣至极。

    说话间，内侍禀报：“陛下，礼部尚书傅瀚、刑部尚书闵珪，左督查御史史林，大学士王恕、大学士王鏊、大学士杨廷和求见！”

    全来了？

    全来了也好！

    众人陆续的走进文华殿，对弘治皇帝施礼。

    弘治皇帝立刻让所有人入座，一起畅饮，徐顼也在其中。

    “诸位爱卿，今儿什么日子，大家一起来了文华殿？”弘治皇帝依旧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陛下。”王鏊对着之弘治皇帝说道，“臣等是为了京卫指挥佥事万超群的事情来的。此人的品行……”

    王鏊的话说了一半，就被弘治皇帝打断，“朕觉得万超群的品行挺好的。不能因为李牧一面之词，就觉得万超群有罪。朕听说，李牧这厮还打断了万超群的狗腿？”

    王鏊一怔，李牧是你女婿，别人调戏你闺女，你咋还视而不见了？我们过来请命严惩万家，你适当的挣扎几下从了就完了，咋还演上我了？

    “陛下，万超群品行不端，为祸京师已久，现在更是嚣张跋扈的抢夺当朝伯爷的正妻。恕臣直言，如果不惩治万超群，非明君之道。”

    王鏊一咬牙，也只能跟着一起演，“陛下，黑白曲直，皆有定性，臣等不是偏袒大兴县伯……如果万家人不服气，可以请三司会审，让他们当面对质。”

    “王先生。”徐顼缓缓开口，“现在不是什么会审不会审的问题，而是陛下也有心无力，先帝留有遗诏，陛下也是忠义不能两全啊！”

    弘治皇帝目光落在了徐顼的身上：老徐啊，你的路越走越宽了！继续，声泪俱下一点，再多说说朕的不容易……朝堂的言官们都是朕越是要做什么他们就偏不让朕做什么，惩治万家这件事，朕必须反其道而行，反对到底，言官才会坚持到底。只要你能让王恕他们搞定遗诏，朕就委屈点儿从了，砍了姓万的全族……打小我就疯的大明：家兄朱厚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