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傀儡

    池焰沉下脸，嘴角紧绷，手里掐着那串紫檀佛珠，指尖泛起青白。

    “黎钊。”

    “是，我这就去。”

    病房内复归寂静，没有人开口说话。

    池焰依然坐在阳光下，却如坠深渊，死亡的气息蔓延，他想起了池家当年的灭门案。

    越清晏有些担忧地看向池焰，这样被人设计暗害，他应该很难过吧。

    池焰掐着佛珠的手被握住，冰凉的触感传来，他抬起半垂的眼，看到那个小鹿一样的女孩蹲在自己面前，清亮的眼睛里是他经久未见的担忧，和怜悯。

    “你不要怕，那些玄门中人加在一起也打不过我的，鬼也不行。”

    像是阳光刺破了厚厚的云翳，寸草不生的荒芜废墟上有蝴蝶停驻。

    池焰心中积聚的风暴突然就消弭了，他反手握住女孩冰凉的手，眼中是越清晏读不懂的意味深长。

    既然你非要闯进来，那就没有任何退路了。

    殷灼感受到了两个人之间奇妙的磁场，嫌弃地别开眼。

    “三爷，子弹带回来了。”黎钊将装着子弹的箱子打开，“总计43颗子弹，有9颗是我们自己人的，其余的34颗是对面的。”爱读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越清晏抽出手，走到箱子面前挑挑拣拣。

    池焰有些意犹未尽地捏了捏手指，冷冷的眼风扫向黎钊。

    黎钊摸了摸有些发凉的后脖颈，不明白自己又怎么得罪了自家三爷。

    越清晏挑出另外8颗子弹，“这8颗连同殷灼体内那两颗都有同一种咒术残留。”

    “他们为什么没有在所有的子弹上施咒？”殷灼疑惑道。

    “因为这不是简单的符箓，而是用灵力直接刻在子弹上的，十颗子弹，大概是对方灵力的极限了吧。”越清晏一脸鄙夷，显然十分看不起对方这点可怜的灵力。

    “能不能查到幕后施术者的线索？”

    “可以倒是可以……”

    “五百万。”

    “谢谢三爷！我这就查。”

    池焰看着自家小姑娘一副财迷心窍的样子，不由哑然失笑。

    越清晏结跏趺坐，双手结印，子弹上红色的符咒显现，一道红色的光芒直指正北偏东方向。

    越清晏心念一动，开了天眼，一时间缩地成寸，神识跃出千里，但显然还不够。

    越清晏挫败地垂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对不起，太远了，我追不到，没法锁定具体位置，只能判定大致的方位。”

    池焰伸手把呆坐在地上的越清晏拉起来，揉了揉她毛绒绒的脑袋。

    “你已经找到了。”

    越清晏疑惑地抬头，没能明白池焰的意思。

    “以江城为原点，正北偏东方向，千里之外，大费周章想要置我于死地，是京城的人。”再寻常不过的语气，他甚至轻轻笑了笑。

    那些明里暗里的诡谲手段，那些暗中蛰伏的修罗厉鬼，搅动风云的幕后黑手，他都不放在心上，即便有人此时此刻拿枪指着他的太阳穴，他大概都不会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一条命而已。

    他本该死在七年前那个晚上，和池家人一起，沉冤多年而不得昭雪。

    可惜幕后黑手静待蛰伏多年，线索全无。现如今，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对方既然采取了行动，那就一定会留下破绽。

    这一次，他要那些人付出代价。

    池焰牵着越清晏的手坐到一旁的沙发上，捏了捏她纤细白嫩的手指，有些好奇这样瘦弱的身板怎么能揍人揍的那么狠。

    越清晏瞪了池焰一眼，想把手抽回来，却被池焰紧紧握住。

    池焰噙着笑看着越清晏羞恼的样子，“乖，别乱动。”

    殷灼只觉得这个病房里的粉红泡泡多的有点令人窒息了，“咳咳咳，你们能不能注意点影响？”

    池焰面对殷灼的控诉恍若未闻。

    “黎温。”

    越清晏这才恍然察觉黎温一直在病房内，他就像个隐形的边缘人物，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极低。

    黎温并没有第一时间开口，而是隐晦地看了越清晏一眼，显然是不确定接下来这番话在不在越清晏被允许知道的范围内。

    池焰凌厉的眼风扫向黎温，寒光迸裂。

    黎温会意地低下头，他并非对越清晏不信任或者心存不敬，单凭她从阎罗手里抢回殷灼一条命，他们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对越清晏心怀感激。

    他只是需要三爷一个明确的态度，这个态度决定了他们对待越清晏的态度，很显然，对三爷而言，这个越小姐是自家人。

    “周霭，今年31岁，前国际雇佣兵联盟izo成员，无父无母，在边境贫民窟长大，20岁加入izo，26岁退役，总共接过137个任务，其中……”

    “说重点。”池焰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

    黎温看了一眼正听的津津有味的越清晏，这不是想替三爷在未来老板娘跟前显摆一下能力嘛，三爷还真是不解风情。

    “据周霭交代，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伍仲廉示意的。”

    “伍仲廉？！”

    病房内再度陷入诡异的沉默，从枪战发生到现在，伍仲廉的表现都像个毫不知情的局外人，如果这一切都是他在演戏……

    “那个，”一只纤瘦的胳膊举起来，“伍仲廉是谁啊？”

    病房内陷入了更加诡异的沉默。

    “越小姐，伍仲廉是前国际最顶尖的雇佣兵联盟izo排名第四的成员，也是目前除三爷之外最大的边境军火贩卖商，也就是此次枪战幕后黑手嫌疑人周霭的老大。”黎温非常迅速且简明扼要地介绍清楚了所有的人物关系。

    “嗯…黎温你，嘴皮子挺利索的。”越清晏确实被越清晏短时间高强度的输出惊到了。

    “谢谢越小姐夸奖。”标准九十度鞠躬。

    黎钊看着比自己还要狗腿的黎温暗自咬牙。

    “不、不客气。”金主爸爸身边的人怎么都感觉怪怪的。

    池焰面色不善地敲了敲桌子，在自家小姑娘面前献媚讨好他是没意见，只是如果因此影响了自己在小姑娘心中的形象，那黎温他们干脆一起去非洲找黎垚挖铁矿得了。

    “黎温，继续说。”

    “是，我们调查了伍仲廉那段时间的行动轨迹，发现与周霭说的完全对不上。这相当于，出现了另外一个伍仲廉指使周霭泄露了交易行动，并安排了狙击手。而周霭出于对伍仲廉的忠心在事发之后咬牙扛下了所有的事。”

    另一个伍仲廉？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殷灼却只觉得阴风习习，后背发凉。

    “是傀儡。”越清晏一锤定音。

    “怎么说？”池焰松开了越清晏的左手，又无比自然地把她的右手握在手里。

    “如果不是伍仲廉有一个连你也查不到的双胞胎兄弟的话，那就只有傀儡一个解释了，跟我那天撕的纸人差不多，只不过傀儡要描眉画眼，捏张脸出来。”

    连你也查不到……这几个字显然取悦了池焰，他轻轻笑了笑，像只狡黠的坏狐狸。

    “那接下来怎么查？”

    “没法查，除非能找到那个纸傀儡，但是那个傀儡肯定已经被背后的人销毁了，不可能留在那等着我们发现。”

    越清晏有些丧气，自己好像帮不到金主爸爸。

    池焰捏了捏她的手指，总觉得小姑娘鼓着脸垂头丧气的样子有点可爱。

    池焰抬头看向黎温，又恢复了以往冷峻的姿态。

    “去查伍仲廉，以周霭对伍仲廉的熟悉程度，普通的傀儡骗不过他，必须是分外熟悉伍仲廉的行为举止和思维习惯的人，才能造出一个足以瞒天过海的傀儡。”

    玄学术法固然高深难辨、神鬼莫测，但施法的毕竟是人，只要是人就会有欲望、有野心、有不为人知的秘密，也会有弱点、有破绽、有防不可防的疏漏。

    他不懂玄学，但是试探、玩弄人心什么的，他最在行了。

    罗刹佛爷动了怒，哪怕是九天神佛也得受着。一只猫鬼的真千金是玄学大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