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不知死活

    在看清来人的那一瞬间，诡寒立时收回了手中的枪。

    诡婳疑惑地皱紧眉，眼角的余光瞥到诡寒的举动，不解地质问道："你在做什么？"

    诡寒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只同样用眼角的余光看着她，不着痕迹地摇了摇头。

    诡局作为暗部的分支，大部分成员其实并没有机会见到池焰，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殷灼便是他们手握生杀大权的顶头上司。

    但诡寒是见过池焰的。

    当初殷灼负责追查许见山行踪时，是带了他一起的。虽然殷灼并未对他言明过池焰的身份，但只看殷灼的言行态度，诡寒也能猜到几分。

    一手缔造暗部的绝对强者，令人闻之色变的罗刹佛爷。

    抛开附加在池焰身上的种种背景，对于诡寒而言，池焰最直接的身份是诡局的最高掌权人。

    换句话说，他是池焰手底下的兵。

    而就在刚刚，他将手中的枪，对准了自己的长官。

    一时间，那些在江湖中流传已久的传说，在他脑海中飞速闪过，缠绕在他脖颈处令人胆战心惊的瘆人凉意，愈发深入骨髓。m.zwWX.ORg

    他猜不透三爷此举的意图，突然出现救下这个陌生的小姑娘，是维护还是另有深意？

    但无论如何，三爷既然已经插手，那就表明，这件事的严重程度已经不是他们这些马前卒可以随意置喙的了。

    此时此刻做出任何举动，都只会是多此一举。

    按兵不动，只作壁上观，才是最好的选择。

    可池焰压根儿没有理会他们这一行人，他的眼中，从始至终都只有越清晏一个人。

    从西楼大院离开后，他只有一个无比迫切的念头：以最快的速度见到越清晏。

    一向精于世事谋划、善于揣度人心的大脑第一次失去了控制，如同一部精密运转的机器被按下了暂停键。他的全副心神都被牵拽到了越清晏身上，甚至无暇顾及越老话语背后的深意。

    他只想知道，他耐着性子等待自投罗网的小兔子，会不会因为这件事，对他心生嫌隙，甚至，心生厌恶。

    而当他匆匆赶到诡局基地，却看到越清晏只身站在子弹射程之内，孤立无援。在看到子弹呼啸而至的那一刻，他很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扔出越清晏为他炼制的匕首，完全是下意识反应。

    一直到子弹被击落在地，越清晏毫发无伤，他那根紧绷的心弦，才慢慢放松下来。

    他在越清晏身边站定，身上还沾染着从外面带进来的一身风雪寒意，眼中紧张的神色不减分毫，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的表情，想要看出些许端倪。

    越清晏冲他弯了弯眼睛，只是那笑意转瞬即逝，怎么看都有些许敷衍的味道。

    池焰眉头蹙了蹙，心中百转千回，这种事情隐隐脱离他掌控的感觉，像是在他心上绕了一道轻柔的蛛网，扫不尽除不绝，却令他千般不适、万般不耐。

    他抬手去握越清晏的胳膊，想将小姑娘拉到自己面前好好解释，却被越清晏一扭身，不着痕迹地躲开了。

    只是看不出是有意还是无意。

    他顺着越清晏的视线看过去，便看到那把先前开枪的格洛克17，黑黝黝的枪口散发着无声的威慑。

    诡婳依然没有放下手里的枪。

    还真是，不知死活。

    对这种不值一提的小人物，池焰压根儿提不起半分耐心。

    用人不善，池焰在心中默默给殷灼添了一笔。

    至于诡婳，她并非没有看懂诡寒的示意，能够在千钧一发之际击落子弹，并能削减掉子弹一瞬间的爆发力以免伤及无辜，这绝不是可以小觑的人物。

    而诡寒的反应，恰恰验证了她的推想。

    如果面前这个气度不凡的男人拥有更高的身份……那她刚刚射出去的那枚子弹，无疑会成为她的催命符。

    若她此时放下枪，便相当于承认了自己的过失。她已经因为江敏之这条人命背上了一张红牌警告，如果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第二次坏了规矩……

    她不敢想象自己将面临什么样的后果。

    所以，她只有一条路可走。

    这样想着，她将手中的枪握得更紧了些，眉眼间的神情也更加冷冽，她不假辞色道："把你身上的U盘交出来。"

    越清晏挑了挑眉，漫不经心地掐了个诀，那把原本漂浮在半空的匕首，便凭空出现在了她掌心。

    她捏着刀柄转了转，纤细的手指敲了敲刀身，铮鸣声中夹杂着隐隐约约的战场厮杀声。

    "U盘？什么U盘？"

    诡婳冷哼一声，煞有介事地说道："你以为你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信息带出基地吗？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破解的密码，但当你潜入信息集控中心的时候，便已注定不可能活着离开这里。"

    "你凭什么肯定是我盗取了信息？"

    "你前脚潜入基地，后脚便发生信息泄漏，不是你还能有谁？"

    "所以……"

    越清晏将匕首递给池焰，散漫的视线渐渐聚焦，扫过诡寒那双满含担忧的眼睛，略过诡婳手中的枪，最终停在他们身后的某一个位置，眼含戏谑，但说出的话，却一句比一句锥心刺骨。

    "不查实、不求证，只凭一句立不住脚的怀疑，便可以随便杀人，是吗？"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为了避免承担责任，为了保护你们所谓的机密，即便滥杀无辜，也'无伤大雅'。"

    越清晏的语速并不快，语气也不掺半点儿严厉，就那样云淡风轻地慢慢道来，却硬是让那一张张藏在人皮面具下的脸，涨成羞赧的红色。

    "所谓疑罪从无、所谓人命，对于诡局而言，只是儿戏。"

    "对吗，殷灼？"

    话音刚落，刚刚听到响动赶过来的殷灼，便铁青着一张脸，从暗影处走了过来。

    他在池焰和越清晏面前站定，视线虚虚地落在地面上，握紧的双拳上青筋虬结。

    他哑哑地开口道："三爷，小祖宗，是我职责有失。"

    他赶到时，恰恰看到诡婳按下了扳机，没有安装消音器的枪支发出巨大的轰鸣，遮掩了他略显急促的脚步声。

    若不是三爷及时赶到，他不敢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之所以造成如今这个局面，一定程度上固然是诡婳个人急功近利的性格使然，但也说明，诡局内部出了问题。

    无论是制度、管理、还是具体执行，一定有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

    他身为诡局的直接负责人，无疑要承担主要责任。一只猫鬼的真千金是玄学大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