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八章:你打我?
众人散去,唯剩箕鴀高立马头,那苏十方等人又紧挨着他身边。 要说他心里不怕,那是不可能。 素来见了菰晚风,就好比老鼠见了猫。何况这哪里是只猫,分明是要张口吃人的大.老虎。 可他也晓得,事到临头自己是骑虎难下。这出戏不唱也要唱下去,不是甭说菰晚风放他不过,就是身边的苏十方等人乃至少真府其他族老,那都巴不得他死。 更甚者,恩公早有严令。 是以,戏必须得继续。 况且,菰家的三十名尸体可还在自己手上握着,怕他个球啊。 菰晚风冷着一张脸,恨不得将这厮拆皮剥骨。可心下亦清楚,有了神秘人做靠山箕鴀,可以教训但绝不可以妄动。 故只能,先压着火气。 道:“箕家主此时不下马,更待何时?” 箕鴀闻言,笑嘻嘻的跳下马,将缰绳递给苏十方,也不管苏十方的老脸有多黑。 他兀自向前,拾级而上。 拎着衣摆,尽显浪荡公子的做派。 道:“我呀,胆小,怕岳父您杀人灭口。 小婿死了不打紧,只可惜小姐如花月貌就要从此守寡。您也知道,现在书信内容满城皆知,小姐不嫁小婿又能嫁何人? 您要一失手把我打死,小姐可不就得闺中待老,至死也要替小婿守寡?” “住口。” 菰晚风气的眉心一阵痉挛,手上的真元按了又按,好几次是真想打死这畜牲算了。 可是不行,他知道离开的都是普通人。暗处肯定还有别的高手,今儿要是把人打死在菰家门口,不出片刻,菰家就会遭受众仙口诛笔伐。 自己计划还不到成熟时刻,此时不能再出岔子。 遂强压怒火:“休得胡言乱语。” 箕鴀听罢,一本正经的道:“哪有什么胡言乱语,小婿是认真的。 小姐未嫁,我未娶。 堪堪良配,而且小婿位同岳父,同为家主。 小姐配了小婿,也不冤枉。” 听到这里,菰晚风晓得这厮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定是不肯空手回去,需得有点打发才行。 顿时让家丁退下,撤去椅子。 命赤淞、朱翁,引苏十方等人进府。 苏十方等人既然夸街而来,自然不惧菰家龙潭虎穴。 瞥了眼箕鴀,便随着赤淞、朱翁大步流星迈过门槛。 菰晚风道:“请吧。” “嘿嘿,多谢多谢!”箕鴀口中称谢,心中擂鼓。不停的在心内祷告,天灵灵地灵灵,恩公保佑我行不行? 要是不行,我可就完了。 但他也只在心里如此,面上还是同菰晚风嘻嘻哈哈,没点正经。 等他双脚踏进菰家,身后沉重的大门砰的合上。 他吓了一跳,脸上悻悻的笑到。 你丫丫个呸,卖西瓜的烂泼皮。不就是扫了你一点面子,至于这么凶巴巴。 嘴上却道:“岳父大人,我们这是往哪儿去?我怎么瞧这不要是通往祯园啊?你别不是真想灭口吧?” 这一嗓子他喊的格外大声,就像生怕有人听不到似的。 菰晚风哪能看破他那点小心思,当下不搭理。 他讨了个没趣,遂提着比耗子大那么一点的心,战战兢兢后面跟着。 来到花厅,菰家与少真府的人早已分列而立,各自一方阵营。 见他们到来,简单作礼。 按说箕鴀如今身为一家之主,理应与之同坐。可惜菰晚风心里憋着一口气,哪里还有好气色与他。 当下开门见山:“说出你们的来意?” 莫要再提那乌七八糟之事,是真是假你我心知肚明。 然箕鴀是修为差,没天赋。天生不是此道中人,可不待表他脑子不好使。 这话里含义,哪能分辨不出。 笑道:“家主说的哪里话,小婿真心实意来求取,信也的的确确出自小姐之手,而且还是小姐托婢女水月亲自找到少真府。 不信,大可传小姐与水月前来当堂对质,看小婿有无半句假话。” 菰晚风沉眉瞪目,侧首道:“去请小姐和水月过来,我要亲审。” 赤淞拱手领命:“是。” 不一会儿,便把两人从祯园请了过来。 临来的时候,菰勒勒察觉到气氛不对。遂示意水月上前盘问,但赤淞口风紧,问了许久毫无有用的消息。 偏在此时,她眼皮跳个没完。 枝头好巧不巧,还飞来几只乌鸦呱呱乱啼。 蹙眉暗怪,这扁毛畜生好不知趣。 道:“水月,我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水月吃了一惊,干巴巴咽着口水,看着赤淞背影又环顾左右,靠着她压低声道:“不会吧?总不能依兰那妮子让人逮住了?” 说起来,昨天依兰跑出去就在没回来过。 原以为这丫头迟迟不见身影,定是藏了起来。 不想一早家主就开始发难,莫非东窗事发了? 菰勒勒抬眸,不住的安慰自己。 道:“应该不是,那丫头鬼精,知道怎么做才对她最有利。” 爹爹面前讨得好,回来也难逃一死。她不是个蠢人,应该不会做出这等蠢事。 要回要怎样,起码要等事情过一段时间。风口浪尖的,她不可能主动跑出来。除非,风头过了。 水月不语,话是那么说。可是性命交关的时候,几个顶得住对死的恐惧,万一她要是顶不住? 岂不,要出大事。 偷眼瞧了自家小姐的反应,哎,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现在,说什么都迟了。 此时两人浑不知厉害当头,一个事关名节及终身大事,一个无常使者拖着锁链趿趿而来。 一到花厅,两人扭头就想往回走。 俱道,坏了。 只想着依兰事发,忘了还有箕鴀这里一出。 菰勒勒打眼色,问怎么办? 水月惊的从头凉到脚,半截魂魄已然飘走。 她此刻头皮都是麻的,昨夜濒死的感觉记忆犹新,见到家主那鹰一般的眼神,脑子弯都不会转,哪里还想的出什么办法? “二位,请吧。” 赤淞挡住了两人的去路,无奈之下,她们只能背过身。 菰勒勒吸了一口气,雄赳赳气昂昂。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瞪了眼菰晚风,有本事你杀了我。 水月则是低眸垂眼,不敢往上。 偷一眼,都觉得胆战心惊。 菰晚风示意赤淞将信予之观看,菰勒勒看着递到面前的信不明所以,不悦的皱起柳眉。 撇嘴道:“干什么?” 赤淞到底是男人,且对方又是家主的女儿,故不好与之直视,垂眸道:“小姐一观便知。” 菰勒勒见状,老大不乐意。 没好气的扯过信纸,漫不经心瞟了两眼。 这不瞟不知道,一瞟手上的信纸瞬间拿捏不稳。 一个飘忽儿,荡荡悠悠落在地上。 赤淞捡起信,折好交给菰晚风。 菰晚风看她反应,就知道这事她八九是她做的。但肯定没有劳什子的共话长生,恩爱夫妻这类的狗屁。 但不知为何,生生的添了上去。 而且,他暗以术法窥探过,探不出任何端倪,就好比这话真是她写上去的一般。 猛地一拍几,喝道:“还不给为父从实招来?” “我……我……”菰勒勒我了许久,俏生生的美眸此刻全然没有往日的骄气,傲慢,转而盛上惶恐,不安。 她是写信让箕鴀加紧谋害碎玉人,就是想借着碎玉人出事,诈出她爹下一步的动作,探一探碎玉人,菰家,少真府究竟有何关联,自己的娘亲为何是个禁忌。 但是,她从来没写过这见鬼的共话长生,天杀的夫妻。 再说,此事她明明和他禀报过。 如今出事,却将过错推给自己,他这当老子的倒是摘的一干二净。 说到底,他从头到尾就没歇过利用自己的心思。 自己就是嫁猪嫁狗,断然也看不上箕鴀这厮。 可现在问题偏偏字是自己的字,连她看了都不禁怀疑是不是真写了。 而且,自家老子似乎铁了心。 “说。” 不等她心思把定,又是一声厉喝。 菰勒勒支支吾吾,半晌回不过神。 水月看看小姐,知道事情大了。一咬牙,扑通跪在地上。 颤声道:“回家主的话,此事不关小姐,全是奴婢一人所为。 家主,还是杀了奴婢给箕家主一个交代吧。” 说话间,她把罪名全揽到了自己头上。 “水月……”菰勒勒喉头发紧,第一次这么实心实意喊她的名字,这一刻才觉得名字有她的含义。 而不是,只是称呼。 可惜,迟了。 菰晚风冷了眼眸,大发雷霆,斥到:“你以为出了这等事,贱命还有的活?” 喝道:“朱翁,动手。” “是。”朱翁领命,跨步而出。 水月抬眸看了眼菰勒勒,两行珠泪滚滚而下,小脸煞白,颤声哽咽道:“小……姐,保重。” 说罢,缓缓闭上眼睛准备受死。 朱翁手起掌落,菰勒勒急喊:“住手,不是她,不是她……是……” 是,我。 然而,话还没说完,人已经扑通一声倒下。 水月就那么倒在她脚下,至死,也想护着她。 温热的血,溅在她的眉间。 她就像失了神丢了魂一般,怔怔的呆立当场。 过了许久,才发了疯似的怒提真元,一掌击中朱翁心口。朱翁不察她会有如此过激的反应,一时不曾提防。 登时飞身撞在墙上,又重重摔落在地上,噗的呕出大滩鲜红。 赤淞急忙上前搀扶,提掌与之疗伤。 “如何?” 朱翁摆手,刚要开口又是呕得一大口,含糊不清的道:“无碍,我没事,呕……” “快别说了,静心守神。” 说罢,再度催元。 同时,心思沉了又沉。 小姐这一掌,是要他们抵命啊。 箕鴀被嚇了一跳,想不到这菰勒勒如此辣手。摸着心口,直呼后怕,倘若这一掌拍在自己身上,还不得立时见了阎王。 可是,他又觉得越辣才越够劲。 瞬间,心思又开始活泛了起来。 菰晚风面沉如水,缓缓的自座而起。负手踱步至菰勒勒跟前,猛地抬手便是一巴掌。 啪的一声,响亮清脆。 直接把人打的趔趄,将将摔倒在地。 “放肆。” 菰勒勒捂着脸颊,看着满脸是血的水月,登时吸着冷气,战战的后退。 你打我? 你居然,打我……拂弦的返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