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自然选择，前进四
“大阅兵将会于三小时后开始，届时将会由致远星空间站拍摄，为地球进行同步直播。” “请各位太空军军官立刻抵达岗位指定位置，你们的荣耀将会在此刻被载入史册。” “为了人类！” 章北海换上了太空军的作战服，快速穿过船坞廊道，进入“自然选择”号的内部。 他身旁，一队队与他同样装束的冬眠者也纷纷通过船坞廊道进入自己的舰船内部。 与常伟思之前所说的相同，冬眠者的方阵，被安排在了舰队的最外侧，所以从这一侧船坞通过的，几乎都是增援未来计划中的太空军士兵。 有的人，章北海认识，只不过对方明显比自己晚几批进入冬眠，所以看上去与自己的记忆认知中稍有偏差。 褚岩，章北海与他并不太熟，但听说过这个人。 第三批增援未来计划中的成员，算上去的话，他比章北海晚冬眠了大概五年左右，章北海听说，他现在是“蓝色空间”号的舰长，与自己在军职上只差了半级左右。 李维：万里鲲鹏号主炮总指挥，章北海记得这小子，冬眠之前，他的军职很低，不过后来因为在训练中表现出色，被一路连升至了现在的职位。 赵鑫：北方号的雷达侦测系统高级技术员，与李维一样，是在冬眠后，因为表现出色，所以被特别提拔上来的。 除了这些冬眠者之外，章北海其实在三大舰队中与一些后时代的永生者也打过不少交道。 例如青铜时代号的舰长尼尔·斯科特。 章北海曾经在训练时多次与其洽谈过几次，不得不说，此人的心理素质比章北海见过的任何一位太空军都要高，而且他对待一些问题的看法也与章北海有多处相同。 抵达自然选择号后，迎面便见到了一个女人。 “我是自然选择号的舰长东方延绪。” “章北海。” 章北海礼貌性的与东方延绪握了握手，对方却递给章北海一把手枪。 “前辈，这是我代表全舰官兵送给您的一件礼物。”东方延绪说着挑了挑眉。 “如果前辈发现我是失败主义者或者钢印族的话，只要我有逃跑的企图，您完全可以用这把枪杀了我。” “不必了。”章北海拒绝了她的好意。 东方延绪似乎是对于章北海的无趣感到一丝失望，转身便朝着自然选择号内走去。 “那么，前辈，现在我们来上你在舰上的第一课。”东方延绪说。 “当然课不应该由我这个接受审查的舰长来讲，但舰队中别的人也不比我更可靠。” “我们今天演示如何启动自然选择号，使其进入航行状态，其实你只需要记住今天看到的，就封死了钢印族的主要出路。” 她说着，用数据手套在空中调出了一幅全息星图。 “它与你们那时的空间图可能有了些变化，但仍是以太阳为坐标原点的。” “在培训中学过，我基本能看懂。”章北海道。 现在的这幅星图，精确地标注了以太阳为中心半径一百光年范围内的所有天体位置，空间范围是当年那幅图的上百倍。 “其实不需要看懂，就目前的情况下，向图中的任何位置航行都是不允许的。” “打个比方，如果我是钢印族，企图劫持自然选择号向宇宙中逃亡，那我首先需要选择一个方向，就是这样……” 东方延绪说着，便是在星图上点击了一下，星图立即弹出了一道红色的警告提示，显示还需要章北海来完成这项操作。 “看，所有的操作都必须要经过你来完成，我现在已经没有权限了，现在你才是这艘舰船的执行舰长。” 东方延绪说着，又调出了一个简洁的操控界面，这个界面章北海很熟悉，以前在训练时，他早已经将其的操作方式熟记于心。、 “这里只显示简单的总体参数，那你们如何知道飞船的运行状况呢？”章北海问道。 东方延绪闻言，摇了摇头。 “运行状况由下面各级军官和军士来监视，他们的显示界面要复杂些，级别越向下，所面对的界面越复杂。作为舰长和副舰长，我们必须集中注意力思考我们应该思考的事……” “那……如果你是钢印族，会怎么做？”章北海反问道。 “如果我是钢印族，我会把推进功率直接设定为前进四。” “舰队中的任何其他舰只，都不可能追上在前进四状态下加速的自然选择号，当然，除了常伟思的那艘领航者号。” “不过我听说，领航者号将会位于舰队的正前方，虽然这艘战舰没有搭载任何武器。” “但它的体积比五艘恒星级战舰的总体积加起来还大，如果我真的想要操控自然选择号逃跑的话，可能才刚一加速，就会直接一头撞在领航者号上。” “而且，你做不到，就算你有舰长权限也不行。”东方延绪道。 “因为只有检测到全舰人员全部处于深海状态时，系统才会进入前进四的推进模式。” 东方延续笑了笑。 “当然，我有个方法，可以绕过这种检测，你应该也想到了。” “只要把飞船设定为遥控状态，系统就会认为舰船内没人，也就不需要进行检测了，这属于是舰长权限，用来应对紧急情况时用的。” “明白了。”章北海微微点头。 “我操作一下，你看看是不是这样。” 章北海说着，便是点开了面前的一个界面，将自然选择号设定为飞船遥控状态。 在这过程中，章北海还在不断的翻看着自己手中的一个小本子。 “现在有更好的记录方法，前辈。”东方延绪看着章北海手中的那个小本子笑着道。 “个人习惯而已，我对于重要的事，总感觉还是这样记下来比较踏实。” “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这个操作你应该用不上，当初设计出来，也只是因为担心智子会干扰操作系统，等这次我们赢下这场战争的胜利后，这个操作就会被重新废除。” “东方，你觉得我们有几成胜算？”章北海突然问道。 “这不是我要操心的事，作为太空军，我只需要执行上级指挥部的命令即可，而且再过一段时间，我就打算辞职了。” “因为审查？” 东方延绪没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不过章北海从她这有些赌气的话语中，大概已经猜出来了。 “东方，没必要想这么多，这是我们身为军人的职责，以前的时候，我们也经常接受这种审查。”章北海道。 “我发现了，你们这些冬眠者，真的与我们这个时代的人不同，似乎在你们眼里，我们好像永远只是孩子，我记得曾经有一次，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居然叫我孩子。” 章北海闻言，忍不住嘴角上扬。 “你看起来挺开心的，你这人怎么从来都不笑的……难道我们在你们的眼里真的只是孩子吗？”东方延绪眉头微皱，似乎对这个问题并不理解。 “我只是觉得，你有点像是我女儿。” “你女儿？”东方延绪有些吃惊。 “她没和你一起来吗？我记得作为家属，他们也同样享有冬眠和永生的权利。” “是，但她和我的妻子……还有另一个孩子都拒绝了，我只见过我女儿，小儿子还没生下来的时候，我就接到了特遣队的命令。” “虽然他们后续有机会接受三百年的永生，但你知道的，那时候的未来几乎一片黑暗……” “理解……那后来呢？” “她们在红岸基地度过了幸福的一生，这算是我唯一感到欣慰的事。” “你认识监视者林璇？” 章北海微微点头，说到这，他不由的又想起自己与林璇的第一次见面。 那场会议中，也是林璇第一次拿出永生药剂，当时所有人都并不在意，包括他自己，毕竟延长一千年的寿命，这种事情，简直是听起来就觉得魔幻。 但现在看来，林璇确实有些不同寻常。 “或许你的妻子和孩子做出了最为正确的选择，我也没注射那玩意，我只想当个普通人，度过普通的一生，人如果活得太久，就会有太多的烦恼。”东方延绪道。 “也还好，人总得有个属于自己的活法，更长的寿命，也意味着我们可以做更多的事。”章北海道。 “你这语气，简直是和我爸一样，前辈。”东方延绪道。 “你的父亲以前难道也经常这么教导你吗？” 章北海一愣，不知怎的，他的耳边突然就响起了自己父亲的那句话。 “要多想。” 自己那时，还只是一个孩子，并不能理解父亲这句话的含义，但父亲早已将答案告知，这三个字的内容，三万字都说不完。 “北海啊，要多想！” “想了以后呢？” “北海啊，我只能告诉你要比以前多想。” 章北海深吸了一口气。 “爸，我们想的一样，这是我的幸运，我不会带给您荣耀，但会让您安心。” 舰长的交接权限很快开始，五千多艘恒星级战舰在指挥下呈十个方阵依次排开，为了应对即将到来的十个三体探测器，他们需要先进行一次联合军演，这也算得上是太空军的第一次阅兵了。 章北海看向身后的东方延绪。 “口令。” “男人只因为浪漫而牢记爱情。”东方延绪缓缓说出口令，这是传说中万宝路的英文含义。 “你好像并不抽烟？” “是的，毕竟这个牌子，在大低谷就消失了。” “挺好的，毕竟这个口令在我那个时代都没多少人知道。” 章北海沉默良久后，才再次开口。 “东方，有些话我还是要提前跟你说，如果有一天，我不得不杀了你，请原谅。” 东方延绪笑了笑，她笑起来很好看。 “怎么，你真的觉得我可能是钢印族，那你到时候杀了我好了，就用我送你的那把枪。” 东方延绪完成了舰长交接手续后，便转身出去。 大约等了五分钟后，章北海才完成了口令的重置工作。 “怎么这么久？”自然选择号的副舰长列文不满道。 一旁的同为副舰长的井上明也接过话茬。 “如果你这是在享受得到自然选择号的快感，那我得提醒你一句，审查很快就会结束，东方大校仍然是这艘军舰的舰长，你只不过是一道防火墙……等等，你在干什么！” 众人闻言，这才转头发现，章北海已将战舰已被设定为无人遥控状态，因而绕过了四级加速前对乘员深海状态的检测。 战舰与外界的通讯也被完全切断。 最后，战舰完成了进入最高推进功率的绝大部分舰长设定，只需再按动一个按钮，自然选择号就将以最大的加速度驶向星图上已经设定的目标。 “你疯了！”他连忙想要去阻止章北海，但为时已晚， “自然选择号将进入前进四，全舰人员立刻进入深海状态。”章北海说 他的声音冷峻而沉稳，每一个字都长久地浮在空气中，就像立在寒风中的古老铁锚。 “不，这不可能！” “你是钢印族？”东方延绪大脑飞快的转动，她企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你知道我不可能是！” “ETO？” “也不是。” “加速完成后再跟你解释，再说一遍，全舰进入深海状态！” 章北海缓缓转过身，他没有看两位副舰长，目光与东方延绪相直视。 “东方，我说过，如果有一天，我不得不杀了你，请原谅。” 就在章北海话音落下的瞬间，自然选择号突然响起了一阵刺耳的警报。 章北海一愣，他明明已经切断了所有的通讯，难道还有人将这里的情况上报了？ “警报来自总指挥部，是发送给所有舰队的！”东方延绪连忙解释道。 “这是一级警报，接通通信，应该是舰队总指挥部出事了！” 章北海闻言，连忙接通了通信，顿时，全舰通讯频段内便是响起了三大舰队某个代表的声音。 “常伟思与领航者号已叛逃舰队，请求舰队立即追击，重复，立即追击！” “了解，蓝色空间号请求追击！”频道内响起了褚岩的声音。 “青铜时代号请求追击！” 章北海虽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搞得愣了一下，但他还是立刻反应了过来，连忙道。 “自然选择号，请求追击！” “批准！” 东方延绪与两位副舰长长松了一口气，前者甚至不由的笑了出来。 “前辈，原来你是早预料到了会有人叛逃，所以准备提前加速，对吧。” 章北海沉默了几秒。 “额……嗯……对。” 来自章北海的震惊值 599。 “哈哈，早说嘛，吓我们一跳，还以为你是要叛逃呢！”井上明调侃道。 “行了行了，照他说的做，全舰进入深海状态。” 很快，深海加速液便灌满了整个自然选择号。 虽然过程与章北海想象中有点不一样，但结果是好的。 章北海感到父亲的灵魂从冥冥中降落到飞船上，与他融为一体，他按动了操作界面上那个最后的按钮，心中默念出那个他用尽一生的努力所追求的指令： “自然选择，前进四！”方莫泊的让你当面壁者：你反手投靠三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