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虎伥
洞口前，金丝飞舞在灰雾气中，很像火焰的金芒浮动在空。 我狂点头的动作中，金丝愈发上下飞舞的厉害，全落在玄沉墨眼底，像有星光。 鬼常乐在旁边忍不住挠头，说自己想劝点什么，可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算了，你们去吧！同去同归啊～” 说的往后退一步，但接着，又走回来，说不行啊，他也得跟着来！ “咱们三个，所向披靡！战无不胜！缺一个都不行！” 鬼常乐的话，让玄沉墨眼睛明显的弯了弯，但没接他的话，只揉我脑袋说，虽然他真的很想带我去，可这件事，我进去反而掣肘。 我被掣肘两个字伤害到了…但我不说。 但他应该看出来了，放下手说，“还是很欣慰，你能有这份心，但这次，真不带你了。” 鬼常乐这时皱眉头，扛着枪往前走一步，问他呢？他也不去吗？ 玄沉墨一起回答说，真有要用到我们的地方，他肯定出来带我们再进去。 鬼常乐就是一脸的唾弃，说：“我呸！” 长枪转了转枪花戳地上，震的金丝晃得更厉害。 “老玄你就胡说八道吧，明明这虎的五行是金，跟火是……” 他没说完，被玄沉墨瞪了一眼，突然住嘴。 而我听到火，敏锐的想到我的雀火。 只是，玄沉墨早就告诉我，这里不能用雀火，于是，没问下去。 最后玄沉墨留了句—— “送她回山海关后，找人封印住这破洞。” 转身走进洞口！ 我那时真的很想再抓他的，可居然动不了了。 最后，也就只能眼睁睁看他消失在金丝烬中的黑洞。 鬼常乐这时在外头直翻白眼，说：“你丫的就硬扛着吧！”接着，扭头对我说，“放心，咱俩谁也不走，就在这儿等他，等他一会儿扛不住就自己出来了，咱们……嘲笑他！嗯！” 鬼常乐很显然是还没醒酒，说的话，我却不太认可。 真有事，我不认为玄沉墨是那种扛不住就跑的，他是那种扛不住，死扛的…… 不过，我还是摸了摸我的小手指，说再不济我们可以拉他出来。 鬼常乐就点头说没错，然后带我找了两根倒下的大树，坐下等。 等了好一会儿，我看鬼常乐迷迷瞪瞪的要睡着，就忍不住说，“我刚才听到火了，是不是火可以解决？但玄沉墨不想我去冒险？” 鬼常乐突然的一激灵，吓我一跳，就一拍大腿说，“要不怎么说你招人疼呢，没错，你的雀火是可以压制西方白虎的！” 接着说了一通—— 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而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金又克木。 所以—— ”那西方白虎数金，唯南方朱雀的雀火相克。 次一点的话，就是凤凰火也能克！” 我听的眉头紧皱，说我猜的果然没错，可我又不明白，为什么不带我。 怎么也没想到，鬼常乐就给我一大白眼，“为什么不带你？还不是因为你现在没多少法脉，雀火最多就两针！你去干啥？去死啊？死磕啊！你就会死磕！这也是老玄不带你的原因。这热血一上头，就去跟老虎拼命…拦都拦不住！” 他这话说的……没毛病/ 的确是我能干出来的事儿，但可能是我刚心里腹诽过玄沉墨死扛呢，转眼就被鬼常乐说我也死扛…… “我还真是跟他越来越像。” 我嘀咕着的时候，鬼常乐问我说啥，我赶紧说没有，听他接着说，我会死扛着事儿，这也不全怪我。 那雀火烧起来，的确谁都压不住，不是我的问题！ “那玄武会死扛，是因为玄武之力也压不住么？” 一不留神我就问出来了……鬼常乐一愣，接着摇头：“哦他不一样，他是脾气不好。” 说完，就自己说到凤凰火。 但我还停留在他说玄沉墨「脾气不好」这四个字上。 脾气不好吗？我觉得挺好啊！ 这时鬼常乐已经说到凤宴戎了，我就不好再提。 鬼常乐说小凤凰的凤凰火本来可以叫过来一用，可惜，凤凰入命的他，因了那张龙皮，早改命换了青龙命，本来青龙也克白虎，但凤宴戎又还没长成，属于——四不像阶段。 暂时排不上什么大用处。 我听的严肃，问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鬼常乐叼了一根黑色的狗尾巴草躺下来说，他已经通知阴司紧急找青鸾来了。 青鸾，就是那个青衣镜子少年，也属于凤凰科。 “不过那老鸟惯会独善其身，未必会来。” 说到这鬼常乐又突然奇怪，说这独善其身的老鸟怎么忽然上进起来了…… 不过他也没多说，就又看我，说青鸾都开窍了，也不知道我啥时候开窍… 之后，我们就一直在山林界口位置守着。 我其实很着急，怕玄沉墨出事。 但鬼常乐始终乐天派的样子，大言不惭说，如果这次老玄能拿到虎尾，那肯定功劳给我，到时候，胡盛世得乐疯了。 我听的却一点也乐呵不起来，也不知道怎么，竟说出—— “如果没有我就好了，恶势力大概不会针对你们任何人。” 刚说完，我嘴巴让鬼常乐捂住了。 “小崽子，这话可不兴乱说啊！” 我贴着他掌心的唇瓣一麻。愣了下，他也眼神晃了下，收回手，说：“虽然一切是针对你来的，但你死，周围人只会更受伤，事情只会更严重……具体的，天机不可泄露，但你可不能中途掉链子！知道不？” 我嗯了一声，说知道了，但内心还是焦虑。 也不知道怎么，就是忽然特别焦虑，那时候我觉得是因为玄沉墨没带我，但后来我才知道……血缘这种东西，是真的有感应。 话又说回来，鬼常乐接着说，他们那么努力的保护我走到今天，肯定不是希望我死，希望我勇敢斗下去。 “所谓外行看热闹，道上的人，也就那么几个知道背后势力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其他的老家伙们，至多也就是知道—— 你招惹了一个他们都惹不起的大人物，大人物要搞你，他们别掺合！说白了，他们都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只有你最厉害！” 我还是头一回听到鬼常乐说这么多「干货」，最后还夸我。 心慌的感觉似乎好了点，道歉说对不起是我失态了。 他像玄沉墨摸我脑袋那样，也揉了揉我脑袋，说谁都有情绪失控的时候，调整一下就好了。 我也试图缓和气氛说起来，之前我刚认识胡灵灵的时候，胡灵灵说，圈子里都传遍了我这个倒霉蛋。 “其实，他们可能是早就知道我的事儿了，不仅仅是我倒霉的事。还有我招惹了了不起的人物的事儿。” 鬼常乐就乐呵呵说是的，接着纠正我—— “那玩意可不是「了不起的人物」，它不配。” 接着扫了扫天空，大概是怕来个雷，之后我们就默契的都不讲这些。 话又说来讲这件事如果青鸾不来要怎么办？ 我是实在想不出什么帮玄沉墨，除非我去用雀火。 结果鬼常乐说我这就是不相信老玄了，说完，直接点了点我脑袋，说让我睡一会儿，都累老半天了。 我的确也有点累，他点的我也特困，我感觉我自从学会打坐就没怎么睡过觉。 这一觉，我就做梦了…… 可梦里，没有什么朱雀，我只看到了我姥姥。 我姥姥和孙婆婆都在我面前，周围居然是道观。 姥姥让我跟她们走，说要带我下山买好吃的。 这梦境太真实了，以至于我毫无防备地跟着，一路走快到山门时，突然—— 我的脖颈忽然一勒。 接着，面前劲风掠过，竟是鬼常乐的长枪一扫过姥姥和孙婆婆。 立刻，姥姥和孙婆婆都跳开。 而鬼常乐一手拉扯着我，一手食指拇指合并列在胸前，嘴里振振有词念着听不懂的咒，随后，另一边我姥姥和孙婆婆就是呀的一声怪叫—— 姥姥和孙婆婆的身上竟出现了虎皮纹！ 姥姥这时还拉着我的一只手，虎皮纹路若隐若现的时候，我听鬼常乐的念咒也越来越快。 姥姥似乎很痛苦，说让我快跟她走，不然老虎马上来了！ 她们不说老虎，我其实还想不到，那时候脑子里全是雾，等姥姥一说老虎，我就记起来—— 我不是在明知山吗？！ 接着，看姥姥和孙婆婆的脸上隐约也有虎相纹路后，我立刻明白这是幻觉，或者幻术一类！ 我姥姥和孙婆婆，怎么可能是老虎？ 反手，我就是两道针甩出去，连带着火苗，给她们打的又一声怪叫，直接消失！ 姥姥和孙婆婆消失的时候，我才发现，我竟然被拉到洞口边缘了！ 接着，我人就被鬼常乐拉回来，他放下手仔细看着我，确认我没受伤才松口气，接着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又只是撒开手，说还好没被拉进去。 我觉得他好像有什么没告诉我，问了，可他故意打了个哈欠，说没有啊，他就是打瞌睡的功夫，我就不见了，说还好他用长枪跟我脖子上绑了穗子条。 要不，我肯定被拖进去让老虎吃了！ 我也说好险，这家伙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每次都变出来我亲人来骗我！太可恨了！ 鬼常乐看了看我，又是那种欲言又止的表情，这看的我心口又有一点点发慌。 而他对着洞口说，“老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这让我咋办啊。” 我就问他咋办什么？他也还是不说。 接着，我正要起来，突然—— 后面传来几声虎啸！ 随着声音，我被鬼常乐拉走，接着，从洞口里居然又出现了那只大虎。 除了它，还有我姥姥，孙婆婆，以及许多的洋鬼？？ 没错，就是藏民们提到过的那些入侵藏区的洋鬼子。 我说这些怎么在这？ 鬼常乐就说，怎么不能？藏民们死后成灵被供奉，洋人当初有的跑到虎山，也就因缘巧合的变成了虎——虎洋鬼！ 不知是不是错觉，感觉鬼常乐说到一半，卡住了。 接着鬼常乐又说，洋鬼只怕不好对付，加上血银虎，真是不知道怎么办了。 “要不……撤？” 我听到他说撤就是甩开他说，我们撤，它们进林子是小，万一再去藏区，再往平原进发……怎么办？ 鬼常乐就说我这管的就有点宽了，这不该我管的。 刚说完，从那洞口又跳出玄沉墨来。 他出现，那血虎就是冲他嗷嗷叫。 那声音震慑的我又一次动不了时，玄沉墨突然丢了什么在我怀里。 我身上的那种感觉就没了。 感觉消失的时候我一低头，震惊了—— “这！这是！” 一只奶白色的小脑虎在我怀里跟我大眼瞪小眼，接着喵唧的一声，让我手都发抖。 “抱稳了，也听好了—— 你姥姥和婆婆都变成了伥鬼。 「伥鬼，被虎所食之人也，为虎前呵道耳。死于虎之鬼，号为伥，无可代之，唯灭虎能消之，否则累世受害。」” 玄沉墨说的奇快，说完，冷冷看向对面的那群，尤其是为首的，低低的又说那种我听不懂的话，就让那边的血虎不住的发出低低的嘶吼。 我不知道是被嘶吼弄的还是被什么，总之，我脑子好像不转了，半天，才回过神说，“我姥姥……那……真的是我姥姥……” 玄沉墨这时候瞥了一眼鬼常乐，“我猜你就不敢说。” 鬼常乐战术性往后退的姿态，说，这种事儿他怎么好说。 玄沉墨则看着我说，不急，他暂时抱了虎崽来，他们就不会随便过来，接着说现在给我考虑的时间。 我这会儿才回过神，颤抖的问考虑什么？眼睛只看着我姥姥！！ 怎么会，我姥姥居然……成为了虎伥！ 我是知道虎伥的！被老虎吃了，就会为老虎驱使，可我从没想过，姥姥会…… 怪不得刚才我的心那么慌乱，。 玄沉墨说他有心阻拦，但是没阻拦成功，接着惯有的沉稳而冷静，让我赶紧考虑—— “两件事，是要杀虎，还是要救虎。杀虎，这些洋鬼，姥姥，孙婆婆，都会一起消失；救虎的话，大概率是没可能。” 鬼常乐就在旁边捂住脸说，“你直接说杀了得了。” 玄沉墨就说是的，这只虎已经吞噬了太多的恶魂加上背后黑恶势力的有意挑选…… 随后，又是一个不等我反应过来，直接说——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背后的恶势力，早就安排好了这一出，早就想好让你姥姥成为虎伥。” 而唯一破解的办法就是人的眼，人的眼睛是唯一可以破虎伥的。 可我姥姥早就没有了眼睛。 我听的跌坐下来，半天也说不出话来，不是失声，是我知道—— 如果不是没有任何路可以走。 玄沉墨一定不会这么直白的告诉我。 就好像…他曾握住剑「杀」了四叔，还有帮我拉弓……是一样的。天方野谭的开雀门